顾念之进到屋里,捂着胸口微喘。李邺安排人收拾行李,又和郭跃确认之后觐见周帝的相关事宜。
“是他吗?”顾念之的声音颤抖着,红妆难掩面色惨白,“是他吗?”她的五官扭曲到了一起,手紧按着胸口,像是喘不上气的样子,“是他吗!”她压着嗓子吼了出来,眼泪连成珠串往下掉。
“小姐!”秋然扑通一下跪在她身旁,亦是哭红了眼眶,语气里满是心疼和心酸。
顾念之压着自己哭声,大口喘气,试图通过调整呼吸使自己停止哭泣,但还是于事无补,昏了过去。
秋然大惊,扶她躺到了床上,摸过脉后,她犹豫片刻,还是决定出门禀告长信王。
长信王出使大周之前,派人打听过大周朝堂的局势。大周杨帝,先后两立两废过两任太子,第一任太子于昭德十年因犯错被废,剔除宗籍,流放边疆;第二任太子于昭德二十一年因谋逆被废,满门抄斩。当前大周朝局分为两派,一派以皇四子越王杨延彻为首,另一派以皇六子襄王杨延修为首。而周帝最小的儿子皇十一子豫王,杨延律在昭德二十一年才初涉朝堂,到昭德二十二年已从郡王加封至亲王,且为周帝荡平了边境的几个小部落,这其中还包括他生母丽妃的母族。
长信王本以为豫王杨延律是气势强劲之人,今日一见却有些出乎意料,豫王天生一双桃花眼,柔和了杏眼的纯和凤眼的锐,不笑时自带柔情,笑时眼睛弯成月牙,亦是一副人畜无害的纯真模样,和雍容华贵的越王站在一起,越发的像个孩子。
李邺看李邝安静地站在院子里,一反常态,便向他走去,把手搭上李邝的肩头,“怎么,才刚进金陵城而已,你就累了?”
李邝没有回头,把头往身旁的柱子上靠:“我看这金陵,风起云涌的,不甚太平啊。”
李邺轻笑,“怕了?”
“怕也回不去啊。”李邝无奈地笑笑,“那个豫王,不是说与前太子感情深厚吗,如今又是谁的人呢?”
“前太子出事时,他还未涉朝堂,因此才未受牵连。他入朝还不到两年,恐怕还来不及这么快站队吧。”
“啧,这位豫王殿下,当真是不容小觑啊。”李邝轻悠悠地说,讥讽却深藏眼底,可李邺站在他身后,也没看到他那轻蔑的神情。
李邺还想说点什么,郭跃匆匆来报:“禀殿下,长信王妃病倒了。”
“什么?”李邺惊了一惊,连忙向屋里走去。
李邝显出忧虑之色,转念又沉下脸来,招了招手,让卫东近身来:“出去找个大夫,做个样子找找就行了,不用真把人带来。”
“这。。。。。。”卫东二丈摸不着头脑,显出疑惑之色。
“让你去就去!”李邝怒道。
卫东刚回来没一会,豫王便把门贴送上来了。李邝接过门贴冷笑,“去禀告长信王殿下,豫王殿下来了。”
长信王从屋里出来,李邝已经在大堂里等着他了。豫王命人扛着两箱东西进了门,走进大堂向长信王,广宣王行礼,笑言:“这两箱物品,本来应该提前放进来准备好的,都是些日常用品,都怪本王手下办事不利,客人都入府休息了,才发现还有准备不周之处,倒让两位王爷见笑了,还请不要怪罪啊。”
“豫王殿下哪里的话,还请快坐。”李邺示意杨延律坐下,“看茶。”李邺也坐了下来,李邝在李邺身旁坐下。
“豫王殿下多礼了,劳烦殿下为了这点小事专程跑来,真是叫本王过意不去。”李邺浅笑。
“长信王殿下哪里话,长信王殿下携使团长途跋涉而来,是我南楚贵客,理应如此。”杨文律一双笑眼瞧着李邺,倒让李邺有些发慌。
“路途劳顿,二位殿下身体可还吃得消啊?”
“呃,我们倒没有什么了,只是王妃恐是有些累着了。”李邺刚刚去看过顾念之,觉得她有些发热,喊也喊不起来,不像是简单车旅劳顿,水土不服。
“如此,本王让太医过来看看,不知可好?”
“那就谢谢豫王殿下了。”李邺起身行礼,李邝跟在他后面站起来。
杨延律亦起身行礼:“言重了,言重了,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太医倒是很快便来了,长信王带他为顾念之诊脉。豫王也不急着走,站在门外等着,广宣王隔着阑槛远眺,凝视着豫王的背影出神。
太医诊过脉后,说是并无大碍,开了方子,让王妃按时服药,注意休息,切记劳累便退下了。李邺松了一口气,命人跟着太医去煎药。李邺看着顾念之熟睡的脸有些发愣,她什么时候,变的这么瘦了?
虽然他们成亲已有半年了,但他忙于政务,不常回府,平日里,如果打着照面,也是躲避多过面对,同桌用膳,怕也没几句话讲。若是十五,那也是在顾念之上床之前他便蒙头大睡。第二天顾念之会起的早些,所以他连顾念之睡着是什么个模样也不知道。
这一个月里,他们几乎日日待在一起,但他总骑马走在前头,而顾念之则待在马车里,他心里藏着事,没留意到她的变化,她也从来不往自己眼前凑。已经过了半年了,他才终于再次看向她的脸,心里一阵难受。
李邺喂顾念之服下药后,才走出来,一开门,他看到等候在外的杨延律,不禁有些吃惊,按理说李邝应该代他送客了,况且这位豫王殿下是朝堂新贵,需要他费心的事还有很多,没理由在这等着他,“豫王殿下。”李邺行礼。
“长信王殿下。”杨文律行礼,“王妃可好一些了?”
“好多了,太医说好好调理,休息几天就会好了,多谢豫王殿下关心。”
“如此便好,如此便好。如此本王也安心了。”杨文律松了口气,亲切道:“若殿下还有什么时,可随时派人到本王府上。”
“多谢豫王殿下。”李邺把杨文律送出了府,转头找起李邝,没想到李邝就在院里等着他,“你刚刚怎么不代本王送豫王出去?”
“王兄,人家也是要交差的,我若是硬要送他,岂不是让他为难,要是害他挨了骂可如何是好?”李邝拔出剑来比划,“再说了,王兄你不是也知道吗,豫王殿下这种类型,正好是我最应付不来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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