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点五十分，秦歌狼狈地从公交车上挤下来，挎包被旁边穿得金光耀眼的阿姨镂空上衣给钩住了，手忙脚乱解了好一阵，秦歌道了N句对不起后在一叠声“现在的小姑娘都这么冒冒失失……”的埋怨里朝着新悦飞奔，暗自恼恨昨晚不应该较劲一遍遍打boss直到近一点才睡，袁晓和竺立肯定要痛批她了。
好不容易赶到新悦门口，却没见到袁晓她们的身影，难道已经进去了？秦歌看了眼手表，十点零五分了，匆匆买了游戏币进了新悦，在一片咿呀呀的通关声和攒动的人头里艰难地一个个机子看过去，却就是找不到熟悉的身影。四周噪杂的赛车音包裹着她脑袋都要胀破了。好不容易艰难地绕到后门，秦歌掏出手机给袁晓打电话，对方关机。
“搞没搞错？”这两个家伙，一点不够义气，等不及进去了也不说给我挂个电话，找他们又找不到……秦歌一边在心里抱怨一边继续在电话薄里寻找竺立的号码，屏幕却一下子黑了。秦歌意识到昨晚boss缠身忘了给手机充电，哀叹一声开始搜寻附近的电话亭。
投币拨号，按下一串心里默念过无数次的数字，听着话筒里熟悉的彩铃声，秦歌一下子从焦躁的情绪中挣脱出来，听着电话那端被人接起，“喂”“啊……竺立么？我是秦歌，我手机没电了，你们到新悦了吧？我在里面找不到你跟袁晓，在门口等你们来找我吧。”秦歌一口气说完赶紧挂掉电话，吐了下舌头，没办法，对着竺立，她无论如何也没法开口说出半句埋怨的话。
新悦门口不断有人进进出出，秦歌盯着大门口百无聊赖地拨弄着挎包上的大嘴猴挂件。这是初二的时候竺立送给他的，上面还绣着竺立跟针尖斗争无数次后刺下的“happy birthday”。想到当时在袁晓诱逼下的竺立修长的手指捏着绣花针咬牙切齿刺字的情形秦歌忍不住莞尔。谁让他半途弄丢了生日礼物，身上又没带多少钱，只好临时在小店里倾其所有买了这么一个遭到群众集体鄙视自己都羞于送出的挂件。只不过秦歌嘴上笑骂祥怒心里照旧酿蜜般甜，只要是竺立送的哪怕是只言片语她都甘之如饴。但竺立还是不得不在以袁晓为首的看热闹敢死队起哄中硬着头皮穿针引线表示自己十足十的诚意，针尖似乎特别钟情于他那习惯了在琴键上跳跃飞舞的指尖，一连N次的亲密接触，那个混乱的生日会就这样在竺立连连惨叫中在秦歌心里落幕。两年多了，大嘴猴一直被挂在秦歌换了一个又一个的包包上，时常还会被袁晓拿出来嘲笑下某人拙劣的绣工，气得竺立愤然发誓下次一定要施展毕生才学来替代这个让他曾为之付出血的代价的礼物……
秦歌沉浸在回忆里傻笑，直到身边有人不轻不重地推推她才回过神来。她一扭脸差点撞上一个敦实的胸膛，吓得往后跨了三步才看清这个正在好奇打量她的陌生男孩。微胖的身材，一身篮球运动装，莫名透着一丝喜庆的圆脸，手里拿着一个似曾相识的手机……男孩见她盯着自己发愣，把手机往前伸了伸，她的通话记录赫然呈现在眼前。“那个……秦歌是吗？这个是你打的电话，对吧？”
“……是，这是竺立的手机？你是？”秦歌望着竺立的手机此刻却握在别人手里发了怔。
男孩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圆圆的脸上居然还凹下去两个小酒窝：“竺立是我表哥，我叫余鑫诚。我哥他……是和你约好在这见面吗？”
“啊，是……还有我一个朋友，我们三个早就约好今天来这里玩的，可他俩不知怎么到现在没来。奇怪啊……”没来由的，秦歌忽然一阵心慌，有不好的预感似在看不见的地方叫嚣着，快要侵占她的思绪。
“他们会不会在一起？你有试着联系过你那朋友吗？”
“她关机了。”
“哦……”男孩失望地叹了一声，“一大早姑妈就把我叫到她家去了，说表哥昨晚回来没多久就忽然急匆匆地出门说朋友有急事，晚饭不用等他。谁知这家伙一晚上都没回来，手机也没拿，姑妈都快急死了，让我帮忙问问有没有相熟的同学朋友有线索，正好你打电话过来，我想没准他就在新悦这……”
“你说竺立一晚上都没回去？！”秦歌脑子里“嗡”得一声，周围噪杂的声音似乎什么也听不见了，之前隐隐的预感瞬间扩张到整个大脑皮层，震得她身体一晃，嘴唇都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袁晓杳无音讯，竺立彻夜未归，竺立，袁袁……她脑袋里的轰鸣一阵响过一阵，先前只是为两人放她鸽子的小小恼怒顷刻被一种从未意想过的恐惧吞噬，一点点侵入心脏，寒意似乎渗透进了周身每个毛孔。
“是，不过……”看着眼前的女孩忽的双眼发直，整个人似乎都在发抖，余鑫诚也有些慌神，“那个，你不是说你还有个朋友约好了没有来么？没准他们现在在一起，有什么事情耽搁了不是？”
袁袁……联系到她近日的反常，秦歌来不及多想，几乎是从余鑫诚手里抢过手机，手机颤抖着飞快地按下爸爸的号码，“爸！我是秦秦，你跟袁叔叔今天联系了吗？袁袁不见了！”
也不知电话那头说了些什么，余鑫诚看到面前的女孩焦急的神色渐渐缓和下来，不由的心里也是一松，挂掉电话，她看着屏幕的眼神却更为复杂，似乎有震惊，有迷茫，也有一丝了然和感伤。她默默地把手机还给他，又看了一眼新悦大门，低声说：“竺立……应该是跟我朋友在一起，可能有事耽误了。麻烦你回去跟阿姨转告一声，让她不用担心。”
“哦，那就好！谢谢你啊，我哥这小子也真是的，”余鑫诚看着面前发呆的秦歌愤愤地握了握拳头，“彻夜不归玩失踪，不报信还放女生鸽子，等他回来我肯定帮你教训他！”
“不用了，你快回去吧……我也先走了。”秦歌冲他勉强地笑了笑，转过身去。
“好，那个……我替我哥跟你说声对不起啦！”余鑫诚望着面前女孩瘦削的背影有些困惑，按说应该是如释重负，为什么这姑娘看上去却好像饱受打击的状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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