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晴道:“棠儿姑娘,你还挺有计谋的,让我想起了我们军营里那位女谋士。”
棠儿正大口吃喝,此时嘴里饭食还没咽下,笑道:“韦将军,那你说,我能不能成为你们军营里的谋士?”
韦晴笑道:“光我觉得行没用,得我们节度使同意才可以。”
棠儿点头道:“你们军营里的人,是不是都很听节度使的话啊?”
韦晴道:“没错,都听他的话,军令如山。”
上官畅如问道:“韦晴将军,那你有违抗军令的时候吗?”
“没有,从来没有过。”
棠儿笑道:“这么说来,这位节度使颇有能力,治军有方,深受士兵们的爱戴,我还真想见见他呢!”
“这就开始神交了啊!”戎灼笑道。
上官畅如道:“你去军营不就能见到了,让韦晴将军给你引荐!”
韦晴朗然一笑,却听畅如又喃喃道:“不过最好不要等到去边陲才把人救出。”
吃饱喝足给了饭钱,四人包了干粮上路。黄昏余晖投在道旁,古棠儿斜斜望着韦晴,却见他右手握着缰绳,左腕上还缠着自己给他包的树枝,不由得问:“韦将军,你的手腕,还疼不疼了?”
“不疼了。”韦晴淡然道。
“不疼也还是重新包扎一下!”棠儿一笑,握住了韦晴手里的缰绳。
两人把马停下,古棠儿把布条从他手腕上轻轻解开,然后托住他手,把树枝摆正,又重新把布条牢牢地固定在了韦晴的手上。
待她包扎完,韦晴脸上有些绯红,低声道:“多谢姑娘。”
这声音如此熟悉,仿佛七年前那志向高远的少年就在身畔不曾走远。那绣着骑马将军的布块还在袖中,而那模样神情竟然与此时此刻身旁这个人一时无两。
“你是他吗?”棠儿忽然问。
戎灼和上官畅如在一旁都听得奇怪,戎灼高声问道:“你说什么呢?”
韦晴眸光恍然温暖,恰如四月早春盛放着艳丽梨花的漫山遍野。
“你是他吗?”棠儿凝视着韦晴的眼睛,又问了一遍。
“姑娘,多年心中豪情壮志唯有你一人相信。如若不嫌,待我成为统领千军万马的大将军,便回长安娶你当娘子!”
一字不差,韦晴说出了当年的话。
棠儿霎那间泪流满面。
“果然是你!”棠儿轻轻抱住了韦晴。
“当年我们居然忘了告诉彼此姓名,还好你多年来没有离开长安,否则让我到哪里去找你!”韦晴动情说道。
上官畅如和戎灼直接怔住,半晌畅如才反应过来,拉着戎灼马匹的缰绳走远了。
“你没有忘记你的承诺,果然过来接我了!”棠儿莞尔。
“我也谢谢你,七年来没有忘记我,也想着我。刚才你问了两遍,我的心都要停止了!”
棠儿匆匆地从袖口里拿出那块绣布,低声道:“你看,这个是我今早绣的,就是绣的你。七年来,我都没有忘了你!”
韦晴看着绣布,忽然笑道:“真的和我的盔甲很像呢!”
棠儿道:“你还记得你教过我几个招式吗?”
韦晴道:“当然记得,记得很清楚!”
“当时我觉得练武很有趣,于是就跟着我师傅戎灼学武了。”
“我还纳闷你怎么也会武功了,也想过能不能是因为我,竟果真如此!”韦晴哈哈一笑。
“那你来长安是专程为了找我吗?”
“没错,只有这么一件事。”韦晴道。
棠儿心中感动,却更为唏嘘:“你我重逢,固然是好事,可是没想到,我哥哥和孩子竟然因此受了大难。”
韦晴道:“棠儿,你说的对,现在救人是大事。只是我还想问你一件事,既然你我已然相认,当年我说要娶你当娘子,这承诺我没有忘,却不知你可同意?”
棠儿轻然一笑,鬓角碎发曳然飘在空中:“我还要去边陲当谋士呢!”
韦晴知道她同意了,哈哈大笑:“太好了!”
棠儿把绣布给他,莞尔低声轻道:“你要好好保存。”
韦晴郑重地把它放在怀里,笑道:“一辈子都要保存着。”
找到在前方徘徊的上官畅如和戎灼,棠儿道:“我们走吧。”
“我早就觉得他不寻常,望着你的时候含情脉脉的,果然是你七年前的故交,那我可得恭喜你们了。”畅如曾听棠儿说起过此事,此时强颜欢笑表示祝贺。
戎灼倒是比畅如高兴不少,他道:“这以后韦晴将军也得管我叫一声师傅啦!”
韦晴笑道:“好的,师傅!”
棠儿望出了畅如的悲凉之意,连忙道:“趁着没天黑,大家早些赶路要紧!”
这般直接赶了一夜的路,当天际泛出一丝乌白,四人为了休息马匹,终于策马缓行,忽然,韦晴叫道:“前边有人马在休息!”
棠儿道:“大家小心,很有可能就是严绝的人。”
韦晴道:“我去看看,你们在山坡下等着。”
他下了马往前跑,在黄土扬起的一片尘埃里消失身影。
畅如焦急道:“如果是敌人的话,我们怎么办?怎么救人?”
棠儿蹙了蛾眉:“没有什么好办法,我们现在动不了手。”
良久,韦晴回来,跳到山坡下低声道:“是严绝等人在那边睡着了,但是很奇怪,只有二十人左右,没有看到古凛戎蔚。”
棠儿立即向四周望去,发现右边有座茂密山林。
“我猜现在敌人是分开行进,一部分人押着我哥和孩子先走,一部分人堵击我们。”她轻声道。
“那现在怎么办?”畅如问。
“两个办法,一是我们报官,让官府的人先控制住前边这二十人,二是我们直接从旁边那山林绕道走,看看能不能快马加鞭,超过这二十人,直接去追前边的敌人。”
韦晴听了,道:“我建议还是先报官,让官兵先控制住他们,我们也不用绕路了,而且也有较大把握快速追到前边的敌人。”
上官畅如道:“我也同意。”
棠儿望着戎灼,问道:“师傅你怎么想?”
戎灼道:“两人都同意了,我就算是不同意他们也是半数了。”
棠儿对韦晴道:“我也同意,那现在晴哥你去报官吧,咱们不是刚经过陷城吗,离此也就十五里路,你快去快回吧。”
韦晴道:“好!你们一定在坡下藏好,无论如何不能到前边去看他们!”
棠儿道:“你放心!”
韦晴点点头,策马快速离去。
不到半个时辰,韦晴就把临近一个小城陷城的百余官兵带到。那县令扶正官帽高声叫道:“敌人在哪里?敌人在哪里?”
韦晴道:“在前边,跟我走!”
棠儿皱眉望着这扬起漫天尘土的队伍:“怎么觉得这个县令是个无能之辈,丝毫不显稳重,倒是有些好大喜功莽撞冒进。”
戎灼道:“能抓到人就成了!你能凭一面就断定一个人?”
棠儿一笑:“师傅教训的是。”
前方一阵喧哗声远远传来,畅如高兴道:“太好了,敌人还没走,我刚才还怕他们先离开了呢。”
官兵抓了人回来。棠儿在坡下偷眼望去,对于严绝果然被抓深感震惊。严绝那缕望向韦晴的仇恨目光被她看到,她不由得觉出,这两人除了隶属两军阵营带来的仇恨以外,还有某些私仇。
韦晴高声道:“请县令大人把人尽快扭送长安处理!”
那县令道:“我得先审问审问!这些家伙,竟然敢跑到我天子脚下!岂有此理!”
棠儿忧愁地望着那县令,摇了摇头。
他们走后,韦晴笑道:“这么容易就把人给抓了,可见他们分开走的想法是错的!”
上官畅如笑道:“太好了,他们的主将都被抓了,前边的虾兵蟹将肯定容易对付。”
棠儿摇头道:“瞧陷城县令那个样子,我感觉他根本就困不住严绝他们。”
上官畅如道:“棠儿,我们还是先赶路吧!”
古棠儿淡淡地点头,上了马,迎着清晨熹微的霞光上路。
连着快马赶路十天,始终连前边士兵的影子也没看到,上官畅如心情郁闷,戎灼则是在她身边不断地安慰她,畅如心中对戎灼颇为感激。
一夜,他们因着赶路错过了旅店,便临时在一家村野酒店的门前席地而睡。不知晕晕乎乎睡了多久,古棠儿完全是被一阵一阵扑面的风沙给拍醒了。她睁开眼睛一瞧,天已然亮了,而他们用来铺在身下的布已经被吹到了那村野酒店的布幡上去。棠儿要起身把布拿回来,忽然惊觉,自己的手竟然被韦晴牢牢地握着。
韦晴的侧脸浸在朝阳淡薄的光晕之中,他的唇沿冒出了细微的胡须,显得脸色有些青白。那合上的双目前端生长着长长的睫毛,倒是把这个征战沙场的将军衬得有一丝的温和羸弱。棠儿的心瞬间砰砰乱跳。
她抓牢了韦晴的手,缓缓将头靠近他的肩膀,要枕着他,再睡去片刻。
突然,她看到酒店门板晃动,里边出来一人,卸了门板,发现了布幡上挂着的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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