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林黛玉发现,这红楼梦一文独有自己才看的见,他人眼中不过是一本再普通不过的南华真经后,遂放宽了些心,越发手不释卷。
别人看她近来罕言少语,只拿着一本书发呆,有笑她痴的,有怜她孤凄的,时间久了,也渐习以为常。唯有一个宝玉,连碰了几次壁,外面又病着一个秦钟,免不了日日煎心熬肝的,怏怏不乐。
这一日晨妆后,黛玉读至《芙蓉诔》,纵然已在书中熟阅世情,还是忍不住垂下泪来,日暮春残,哀歌四起,怎能不令人悲痛惨伤?更让黛玉悒郁的是,接下来两章之后,竟然再无下文!
黛玉又是气又是恨,满心不甘,向后连翻数页,皆是一张张白纸,直到最后一页,里面只夹着一枚贝叶书签,上书两行龙形斗转般的小篆:可正衣冠辨真伪 ,可述古今削春秋。
她把漆函中各物取出来,置于案上,一一摆开,分别是一书一镜一笔一叶书签。书签上“ 可正衣冠辨真伪”指的自然是这面古镜,经书已经这般神奇,古镜想来大有玄妙,可拿起来,除了照人鉴物,并无什么异处。
黛玉又执起那支竹笔,“可述古今削春秋”,都知道孔子为《春秋》,笔则笔,削则削,为尊者亲者贤者讳。按理来说,应当是书之以笔,削之以刀,这本《红楼梦》既然是一册书,难道此笔可以斧之改之,续焉存焉?
林黛玉心中大喜,怪道这本书没有写完,如果写完,诸人命运已定,家败人亡后,自然无可挽回。既然没有写完,那么说明未来还有可斡旋之处。
黛玉先点了一炷香,默祷片刻后,设下纸砚,研好了一池上好的松烟墨,旋开笔盖,将笔毫向墨池中舔去,谁知那笔头活物一般,扭了几扭,全然不吃点墨。林黛玉奇道:“难道你是灵物,不吃人间凡墨?”
那笔头点了点,似在颌首,接着又摇了摇,大有桀骜不驯之意。
黛玉暗忖:“如果我前世真是绛珠草,那么一身精粹,莫过于血与泪。滴在那本书上,尚有些灵异,现在何不试一试?”她取了一枚绣花针,在中指一刺,殷红的血滴立现,这时用笔尖一蘸,那血滴转眼不见。
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眼花,笔毫上仍无半点颜色,但整只笔似乎有了勃勃生机,就连竹制的笔身都浮上一层翠色。
黛玉又挤了几滴鲜血,遂抚笺试写了“太虚幻境”四个字,明明蘸的是血,落笔却一行墨字,墨干了之后,一切如常。黛玉支颐深思:“难道一定要写在那本书上才有奇效?”想了想,还是将笔郑重的收起。在不知深浅前岂敢乱写,谁知道此书有甚么不得了的禁忌呢?
还没摸起古镜,听得外面有人脆声道:“林姐姐可还在修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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