泡了个舒服的热水澡,我走下楼找老婆婆要了两碗驱寒汤,走到酷拉皮卡门前轻敲几声。不多时,门从内向外打开,一头金黄冒出来,我顺手再揉揉他打湿的头发,走进去找了个地方把两碗驱寒汤放下,坐在地上。
酷拉皮卡也洗过澡了,不过还是穿着那身民族服饰,穿在里面的单衣估计被他拿去洗了,只套个斗篷在外面,仔细看还能看到他有点发抖。我的老妈子属性上线,数落了他几句,让他赶紧把驱寒汤喝了,我回自己房间拿几件衣服给他。
把包一翻,我妥妥的尴尬了。我都忘了,习念以后我再也没买过应季衣服,从头到尾都是那几件薄薄的短袖短裤吊带衬衫外套什么的走天下。我翻到最底下,翻到很久很久之前,米塞尔为了答谢我照顾酷拉皮卡一个星期而赠送的灰粉混色运动装。稍稍一愣,仍是把它扯出来对比了一下身材,嗯,蛮宽松的,酷拉皮卡应该可以穿上。
于是乎,刚喝完驱寒汤的酷拉皮卡接过我扔过来的女式灰粉运动装,呆在原地,左看右看,犹犹豫豫。
“想什么呢?快把它穿上。”我催促酷拉皮卡,“你以为我没看见你刚刚在发抖?天气这么冷,我没事不代表你也没事,我实在是没其他的衣服了,就这套长袖长裤,你凑合一下吧。”
酷拉皮卡迟疑了一会儿,乖乖把运动装给套上了。瘦小的身体套在宽松的运动服里,走动几步衣服就晃起来,没长开的小孩子看上去雌雄莫辨,颇有科特穿和服的滋味。想着想着,我轻笑一声。
酷拉皮卡似乎对我的笑很不满,扯了几下运动服想把它脱下来,又在我的威胁目光下停住手。我喝了自己那份驱寒汤,拿着两个空碗出去,走之前对酷拉皮卡扬了下嘴角:“早点睡觉吧,晚安。”
我现在不爽,非常不爽。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好不容易睡着,却传来一阵敲门声把我从睡梦中惊醒,我本来不想理会,可是敲门声越来越激烈。
都这个点儿了,还会有谁来?查房的?警察也不会这么闲吧。小广告的?不应该塞在门缝吗?我被带有催促意味的敲门声弄烦了,索性发出一股恶意的念,敲门声终于消停了,很好,我满意地闭上眼,打算和周公再续前缘。
……闭个毛线啊!一个名字猛然浮出我脑海,我一下从床上跳起来,以防万一还是用极快的速度武装自己,而后无声走到门前,一下拉开门。
我眯了一下眼,很快适应门外传来的强烈光线,低头,一只金毛小子傻在原地。
突然有些愧疚,刚才散发的恶念肯定吓到他了。我将他拉进屋子,他没有任何反应,任由我拉着走。我打开房间的灯,让他坐到床上。
灯光亮起,他仿佛回过神来,反手扯住我的衣袖,非常严肃地跟我说:“刚刚我敲你的门,有一股杀气向我涌来。”又抖了一下,“我以为会被杀掉。”
他说这话的时候人穿着灰粉运动装,再严肃也变成了搞笑。我非常干脆地告诉他,那股恶意的杀气是我放的。顶着酷拉皮卡委屈和责怪的目光,我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对不起啦,谁知道你大晚上不睡觉来敲门?我没什么起床气,但是我有睡觉气。”
“那算了。”酷拉皮卡跳下床,作出一副要走的样子。我连忙把他拉回来疯狂道歉,讨好地看向他:“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呀?”
酷拉皮卡非常坦然:“我睡不着。”
直勾勾盯着我的双眸中蕴含的意味不言自明,披着坦荡的皮下掩盖了不安与梦魇。
我让他躺下,关上灯坐在床边,企图营造合适的睡觉氛围。坦白说我也不怎么睡得着,只是在这种情况下,尽力好好休息才是最正确的做法。
“我就坐在旁边看着你睡好吗?”
“不好。”酷拉皮卡一口否决,“吓人。”
“呵呵。”我扯了下嘴角。对于这种心不安导致睡不着的情况,应该做的就是营造安心与舒适的氛围,我不跟他计较。
……然后我开始教酷拉皮卡数羊。
酷拉皮卡被我唬得一愣一愣,跟着数了几十个,谁知道越数越精神,翻身对着我:“我还是睡不着。”
我重重叹了口气,决定用我知道的另外一个土办法——讲故事,有时候越土的办法越有效。
“如果你真的睡不着,我给你讲故事好不好?”
“讲什么故事?”酷拉皮卡的兴致一下子上来了。
是啊,讲什么故事呢?我前世看来的白雪公主、灰姑娘、小美人鱼之类?不行不行,不适合他一个男孩子。那我历练途中听来的传说?更加不行,三观不正,教坏小孩子!思来想去,我说:“要么我给你讲我一路过来的故事吧!”
“好!”酷拉皮卡非常捧场,大眼睛在黑暗里闪耀着。
“唔……”我缓了一会儿,“如果要说故事的话,今夜不应该是一个普通的夜晚,今夜就叫一千零一夜好了!”
“为什么叫一千零一夜?”
于是,我把一千零一夜的故事原原本本地告诉了酷拉皮卡,他对这个故事非常喜欢,直夸我名字起得好,有象征意义,我十分受用,高高兴兴地把我出去历练的事情全部告诉了他。
当然,我还是隐瞒了一部分,比如我遇到奇犽伊尔迷以及阿罪等人的事情。不说奇犽伊尔迷是不想他太早知道剧情人物,不说阿罪则是纯属私心。我从出了窟卢塔族发现戒尼不够开始打工说起,一路说到我考取猎人的经历。嗓子一干,我跑去喝水,抬头间不经意看到墙上的钟,已经凌晨四点半了!草草把故事收了下尾,约好明天再讲,我强迫越来越精神的酷拉皮卡睡觉,威胁他说不睡就打晕他,自己也不知不觉在床边沉沉睡去。
第二天,我们继续赶路,酷拉皮卡不知道中了什么邪,一起来就缠着我要听故事的后续。我们一路上再也不愁没话说,大部分是我在单方面说,他安安静静地听。我向他夸奖蛋糕店的老板娘人是多么的好,抱怨某个蛮横的客人(奇犽)脾气有多臭,吐槽猎人考试的坑爹程度几何,叙述见到伊凡并被收为徒弟的过程,末了还向他展示了一下那本猎人笔记。
酷拉皮卡受到我的启发,话也渐渐多起来。我得知我离开窟卢塔族后的事情,大家对我的思念、希拉的存在、酷拉皮卡自学通用语的过程、他的出族试验。我笑着点点酷拉皮卡的脑袋:“你看我没说错吧?你肯定也要出去的!只不过没想到,居然和我出去的过程差不多嘛。”
酷拉皮卡不服气地说:“我又不是跟随你的步伐,只是都受到了关于猎人的笔记的影响!”
“对对,那么你要不要看一下,现在你已经看得懂的猎人笔记?”酷拉皮卡点点头,拿过我给他的伊凡的笔记,认认真真读起来。
相比赶路来说,我们更像是散心。罪无可赦这人还挺有保障的,会提醒我伊凡的位置变动,这笔交易不亏。我们一路走一路说,六天后,我在某荒郊野岭见到了每次都破衣烂衫的伊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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