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关于后来的事

    “嘿,佩佩!”我对着正在捣药的佩佩打了个招呼,意外的没看到我想找的熟悉身影。“酷拉皮卡呢?”

    “他啊,”佩佩头也没抬,“应该在派罗那孩子那里吧。”

    我轻轻叹了口气,跟佩佩挥手道别以后走到派罗家去。

    果然,某个穿着蓝色民族服的金发小屁孩正抱着另一个栗色头发的小家伙,我没有走进去喊酷拉皮卡,站在门外看了几眼就走开了。

    前不久酷拉皮卡才知道这个叫派罗的孩子,本来就没有多少玩伴的他自从看见了小小的派罗就高兴得不得了,经常陪在他身边。里奇的性格比较怕生,不能跟着酷拉皮卡东奔西跑,我和他的年龄相差又太大,他只是把我当姐姐看,自然派罗就成为了最好的选择。

    经历了上次的称呼风波以后,他都是叫我泽拉姐姐了,无形之中就给我树了一道壁垒,可我也没不争气到和小孩子争宠的地步。怎么说呢……我和酷拉皮卡要做的事情都蛮多的,只能算是互相腾出时间来玩。

    我的日常就是干杂活、写日记、偶尔去找找米塞尔和佩佩、经常去找找酷拉皮卡。酷拉皮卡的日常是学写字、学算数、学做家务等等,经常去找我,最近变成了找派罗。

    时间真是过得快啊,质疑酷拉皮卡是不是酷拉皮卡仿佛还在昨天,一眨眼他都快六岁了。和他好像还没一起经历多少事情,但是已经把他当成类似弟弟的存在了。这种想法真是一点也不好!说好的酷拉皮卡是男神呢!

    坐在书桌前翻开日记本,我一笔一划写上日期星期和天气以后,便开始随意挥洒我的少女心事。

    我穿越过来的时候只会窟卢塔族的语言文字和部分通用语的口语,写是完全不会写,念及我以后总得出去见见世面,特意偷了长老爷爷的字典自学,他一早就知道这回事儿,对我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乐得他无视我的小动作,每天抽空学一学。写日记是锻炼的好机会,我把它变成了习惯,持续了小半年。

    至于那个用中文写就的我所知的全部猎人剧情的本子,我怕以后有什么把柄落下来,在确认熟记以后就给烧了。

    现在离剧情正式开始还有十几年,我唯一需要挂念的就是窟卢塔族的灭族事件。

    但现在是1987年,离幻影旅团来侵袭还远着,我记得好像是酷拉皮卡12岁时候做的吧?我特地标注了1994年这个年份,就是不知道他们是哪个月份来的,总之一整年都得重点防范才行。

    我任由思绪发散,想到什么零碎事情便往下写,末了加几句点评,合上去洗澡。

    “嘿嘿,洗完澡就是舒服——”我擦着头发从浴室出来,没承想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坐在我刚刚写日记的位置,一动不动在发呆。

    “啊,酷拉皮卡!你怎么来了?”我连忙把我的日记本放抽屉,摸摸他的头。

    “我听佩姐姐说你今天问我在哪里,但是我没有看到你,所以我就来找你了。” 酷拉皮卡瞄了我一眼,“是因为我跟派罗在一起吗?”

    “呃!”我因为心事被一个五岁小屁孩看破而有些尴尬,“我去找你的时候发现你在抱着派罗嘛,我就不打扰喽。”

    “不是的,”酷拉皮卡站起来,“派罗家里没有人,我去照顾他一下。因为派罗也很小。”

    “我理解你啦,你来就是因为这个吗?”

    “不是。”酷拉皮卡摇头,欲言又止,最后只是看了我一眼,跑出门外。

    跑了……居然就跑了……

    我愣在原地。

    第二天,我才知道酷拉皮卡的那句“不是”是什么意思。

    面前的米塞尔用带有讨好的笑容看着我,推推旁边的酷拉皮卡:“我要和奇库塔出去一段时间,佩佩又要学做药,家里的酷拉皮卡就拜托你啦!”

    我面色黑如锅底:“敢情我是你家免费保姆啊?”

    “哎呀呀,泽拉不要这么说自己嘛,酷拉皮卡平时受了你很多照顾我知道的,你很疼这孩子不会让他一个人孤零零的吧?”米塞尔把酷拉皮卡推到我身旁,脸上的笑容没有丝毫改变,“我和奇库塔实在是有要紧事才出去的呢,真的麻烦你啦,不用几天就回来了,这孩子要是不听话你就打,别惯着他!”

    听了这么一番话,我也不能真无情地拒绝然后让酷拉皮卡一个人烧饭洗衣服什么的吧,“我知道了,酷拉皮卡我会照顾好的。”然后对泽拉挥挥拳头,“回来记得给我带礼物!”

    “一定一定,那么,酷拉皮卡要听泽拉姐姐的话哦,妈妈和爸爸收拾一下就走了。”

    “再见!”酷拉皮卡挥挥小手送别自己的爸妈,又转过头来对我抱拳,“泽拉姐姐,拜托你了!”

    “你跟谁学的这套?”我嘴角抽抽。

    “爸爸教的,他说这样你一定会好好照顾我。”

    “不要学那么多莫名其妙的东西!”

    “那,我可以去看看派罗吗?”

    “随你,不过记得十一点半回来吃饭。”

    “好!泽拉姐姐最棒!”

    “都说不要学那么多莫名其妙的东西了!”

    “是我自己想说的!”

    ……又是一个直球心上暴击,这孩子和小杰学的吗!

    到了十一点半酷拉皮卡准时出现在我家门口,只不过……他手里还抱着个孩子。

    “泽……拉!”两岁多一点的派罗伸出肉肉的小手跟我打招呼。

    “泽拉姐姐,派罗也想来吃饭,可以吗?”

    他都到门口了我还能赶他走吗?我无奈地点点头:“其实是你想让派罗来吃饭的吧,不过我没有做太多,可能有些不够吃噢。”

    “没关系!”酷拉皮卡比了个大拇指,“派罗只吃一点点就可以了!他回去还要吃米糊和牛奶。”

    酷拉皮卡,你真是有当妈的潜质啊。

    酷拉皮卡光速吃完饭,对我表达了感谢以后又抱着派罗走了。我一个人收拾着碗筷,觉得有点惆怅。

    自己带的小孩带着别的小孩跑了,怎么破?

    此后几天酷拉皮卡就过着吃早饭-去找派罗-吃午饭-去找派罗-吃晚饭-被我勒令不准找派罗只得乖乖学认字-洗澡洗脸刷牙-偷跑去找派罗-被我逮回来骂一顿-再洗一次澡然后扔到床上睡觉的日子。

    眼见都快一周了米塞尔他们还没回来,我没过腻这种带娃生活,可是酷拉皮卡过腻了被我管教的生活。许是觉得跟我熟了胆子大了,就在一个乌漆墨黑的晚上,酷拉皮卡和我爆发了一次不大不小的争吵。

    在我不知道第多少次施行“将偷跑去找派罗的酷拉皮卡逮回来”这个程序时,酷拉皮卡仿佛终于忍受不住似的,一把拍开我的手。

    我惊愕地呆望被酷拉皮卡拍开的手,耳边响起他带点奶气的控诉声:“你为什么每天都把我带回来,不让我去找派罗!”

    “因为已经很晚了,派罗要睡觉了。”

    “派罗才不睡觉!”酷拉皮卡对我的回答非常不满,“派罗说想跟我玩,不想睡觉!”

    “那我换个说法,你要睡觉了。”

    “我也不想睡觉!我也想跟派罗玩!”

    “酷拉皮卡,”我直视他,“不是说你和派罗想不想睡觉,而是你和派罗都必须要睡觉,知道吗?”

    “不知道!我不想知道!”酷拉皮卡完全以大声取胜。

    我对他吼我这件事情有些不开心,但我尽量好好跟他解释:“你看,你每天都和派罗玩了这么久,会累的吧,晚上就应该好好休息哦,第二天才会有力气继续玩。”

    “但是我跟派罗约好了今天晚上去看萤火虫!”

    大晚上的萤火虫又不是灯笼,哪来那么多特地在你跟前溜达……“看萤火虫明天我跟你们一起去看好不好?你每天去找派罗玩,回来了衣服都脏了,又要再洗一次澡,你不觉得很麻烦吗?”

    “我……我乐意!我不要,我今晚就要看,要跟派罗看!”酷拉皮卡生气地嘟着嘴驳回我。

    孩子大了真的不听劝了,我索性不想管他,无视他不断的吼声,硬拖去换了衣服,连澡都不想给他洗。

    “你不要拉我,我要出去!”酷拉皮卡高分贝进攻外加不断挣扎,企图再次拍开我的手。

    我这回是真的有点怒了,用比酷拉皮卡的喊声还大的声音吼他:“不行,不可以!明天再去看!现在立刻马上睡觉!”

    酷拉皮卡嘴巴一扁,就开始哭起来。我不为所动,把他扔到床上强制睡觉。

    他看上去快哭了,果然,眼泪就跟开了的水龙头一样收不住,发现没有出去的可能性,转而开始“攻击”我,不停地拍开我的手,拒绝我的靠近。

    “泽拉不听我说话,我最讨厌你了!我宁愿不要认识你!走开走开!”

    我听见他这么说。

    我淡定地用被子把他包起来,淡定地自己也躺上床,淡定地熄了灯。

    然后淡定地背对酷拉皮卡哭起来。

    他哭着说了我坏话一会儿以后累了,渐渐地安静下来。继而他发现,被窝里还有另外一个哭声。

    我在穿越之前看猎人漫画的时候,一直喜欢的就是酷拉皮卡。喜欢他的善良、喜欢他的足智多谋、喜欢他的冷静、喜欢他看重同伴的特质,还为他的身世感到伤心。虽然他只是富坚笔下的一个二维人物,但我认为他有血有肉,已经不能简单归类为“纸片人”。穿越过来以后我面对的是一个小屁孩,可我看着他长大,相比看作男神,此刻我更觉得他是我没有血缘关系的一个弟弟,一个我很中意的小孩。

    然而他用着小孩子特有的带点天真的无理取闹,大声说“我宁愿不要认识你”。

    就算是五岁,这孩子也太早慧了吧。知道怎么说能伤到一个人的心。被他伤到的心混杂着想家、迷茫等情绪,让我情不自禁哭出来了。哭从来不只是因为一件事情,只是这件事情恰好是最后一根稻草。

    我尽量哭得内敛了,除了吸鼻子的声音什么也没有。然后我听见一个小小的声音带点怀疑问我:“你在哭吗?”

    “我感冒了。”我顶着哭腔嘴硬。

    “你就是在哭!”酷拉皮卡更肯定了。

    “嗯。”我不想跟他说什么,我很快就能调整好了。

    “对不起。”酷拉皮卡语速很慢地跟我说。

    “嗯。”

    “对不起。”酷拉皮卡又重复一遍。

    “嗯。”

    “对不起。”

    “睡觉吧。”

    “你没有说没关系就代表……”

    “没关系,睡觉吧。”

    “对不起。”

    我终于没忍住,转过身跟酷拉皮卡说:“没有对不起,睡觉吧。”

    “我想找派罗玩,我不想惹你生气。”

    “嗯。”

    “其实我不讨厌你,你很好。”

    “嗯。”

    “我也不是不想认识你,我太生气了。”

    “嗯。”

    “我……”

    “别说了,快点睡觉!”我捂住酷拉皮卡的嘴。

    酷拉皮卡安静下来,我起身拿了纸,我一张,递给他一张。把眼泪擦干以后,我又听见酷拉皮卡的声音。我刚想制止,他马上说:“这是最后一段话!”

    “嗯。”

    “我也不想让你走开。我只是太生气了,我不知道为什么就说出来了。对不起,泽拉姐姐,你不要生我的气了好吗?我们睡觉吧。”

    “嗯。”

    酷拉皮卡这才笑起来。在漆黑的夜色中我只看见他咧着嘴,我又爬上床把被子一盖,轻轻抱了一下酷拉皮卡。

    行吧,那就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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