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外婆刚刚过世不久,葬礼结束后,纪绍华和方欣百忙之中抽空来到宜市带走了纪乔。
距离上次见他们已经有半年之久,还未从外婆去世的悲痛中抽离,纪乔整个人都有点低沉,在见到方欣和纪绍华后,纪乔才发现,所有的事情都与自己的想象背道而驰,这是第一次,纪乔开始有点慌了。
纪乔隐隐约约感觉到方欣和纪绍华之间出了问题,但是她不敢多问,生怕他们把她送走。
那时他们的感情状况已经濒临破裂,两人都心知肚明但却迟迟没人说破。
两人每天都忙着工作、吵架,没有多余的精力去照顾纪乔。对她的关心,少之又少。
将纪乔接到A市后,方欣很快给她找了一个新的学校,纪乔在期待的同时又有一点害怕,她曾经尝试找方欣沟通过,可是每次方欣都会很不耐烦地敷衍她几句,草草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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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市是一个小地方,那里的人既淳朴又善良,纪乔从小在那里长大。
刚转来A市国高时,纪乔很不适应,这里的学生和宜市的大径相庭,纪乔经常会听到她们在一起讨论女生用的化妆品、包包还有鞋子,还会攀比谁的比较贵,谁的比较好。
方欣虽然不怎么关心她,但为她准备的穿的用的都还算不错。
女生们看到新转来的同学少言寡语,但穿的衣服各个都是名牌,嫉妒的同时又想跟纪乔搞好关系。
她们会夸纪乔的衣服好看,问她多少钱,在哪里买的。可是衣服都是方欣准备的,纪乔对这些东西一窍不通,她只能说自己也不知道。时间久了,那些女生们开始觉得纪乔端架子,玩清高。
事实上只是以此为由,让自己的嫉妒心得到满足。
后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纪乔经常会发现被人撒了一桌兜的粉笔灰,甚至有人会在背悄悄讨论她,说她一天天只会装模作样。
一开始纪乔不懂到底为什么,她也不知道该去找谁,因为她不想给方欣添麻烦,于是只能咬碎了牙往肚子里咽,后来那些女生看她没有反应,觉得她好欺负,放学时把她堵在教室不让她出去,有时问她要钱,有时会说一些难听的话,这些纪乔都忍了,直到那一天。
纪乔到现在都记得那个女生,名字叫唐姝,是那群女生的领头,她长得漂亮,学习又好,得到了不少人的羡慕和青睐。
可是只有纪乔知道,唐姝表面上有多友善,内心就有多恶毒。
那天她们又来找纪乔麻烦。
放学后教室的人已经走光,纪乔坐在椅子上,被她们围在中间,她低着头,眼神晦涩不明。
唐姝看她这幅样子,不屑地笑了一声:“你他妈装什么装,一天到晚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当初我们可是给你脸了,是你自己不要的。”
纪乔没说话。
她没在意,嘴里继续说着:“不过就是个从乡下转来的乡巴佬,一天傲什么傲啊。姐妹几个最近没钱花了,要不再给我们点儿?”
纪乔虽然不了解她们,但也知道,她们根本不是没钱花,只是单纯想找她麻烦而已,可是方欣和纪绍华最近正在闹离婚,没人给她钱。
“没钱。”纪乔低着头,硬邦邦地说了句。
唐姝听她这话,笑了:“没钱好办啊,你身上这一套下来也不便宜,不如...你脱了?拿出去卖?”
纪乔倏然抬起头,眼底带着些不可思议。
唐姝见她没反应,给旁边几个女生使了个眼色,那几个女生会意,上来就要扒纪乔的衣服,纪乔用力地挣扎着,可是靠她自己的力量根本挣脱不开。
唐姝看她不停地挣扎,狠狠地瞪着她,一只手高高扬起,眼看着就要打下来,教室门被人一脚踢开。
来人是易安,纪乔认识,是他们班的。唐姝一直很喜欢他。
易安和周以行有些相像,两人都属于那种学习好但又不听话的学生,不同的是,易安不喜欢说话,每天都是独来独往,整个人都带着一股阴郁的气息。
年级很多女生都喜欢他,唐姝也不例外,但他从来都不关心这些事情,只要有女生给他表白,他要么直接不理,要么直接不留情面的让那些女生滚。
唐姝屡屡碰壁,但不管易安对她说多么难听的话她都死皮赖脸地缠着人家。
被喜欢的人看到这一幕,唐姝有点慌了,连忙放下手,紧紧背在背后。
易安没什么感情地扫了他一眼,漆黑的眼睛里有散不开的戾气。
“滚出去。”易安的嘴唇动了动。
唐姝听到这话,僵住了,没有动作。
“听不懂话?”易安又说。
唐姝开口想解释:“易安,你听我解释...”
说到一半被易安打断:“我好像没说过我不打女生吧??”
他表情开始有些不耐烦。
唐姝旁边那几个女生见状有些害怕,拉了拉唐姝:“姝姝,我们先走吧。”
唐姝气不过,但又不想让易安讨厌她,僵持了几秒不情不愿地转头走了。
看她们离开了,纪乔将身上发皱的衣服抚平,拿起书包朝外走去。
经过易安时,她小声地说了句“谢谢”。
易安看着前面瘦弱的女孩,嘴唇紧抿,眉头狠狠地皱着。
他两三步跑上前去,拉住她,女孩儿的手腕很细,好像稍稍用力就会折断似的。
纪乔回头看她,眼底带着疑问。
“以后她们再欺负你,你就来找我。”易安对她说。
纪乔没回答,摇了摇头,抽出自己的手朝前走去。
易安看着她倔强的背影,再没动作。
那天之后,唐姝她们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找过她麻烦,纪乔不知道是为什么,她隐隐约约觉得这件事和易安有关系,但她没有多问。
后来方欣和纪绍华闹离婚,纪乔患上抑郁症。
唐姝给她上了一课,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没有任何道理可言,就算你不去招惹别人,也会有麻烦自己找上门来。
最好的办法,只有停止沉默,狠狠反击回去。
人心的黑暗,在她还未成年之前,亲身体会了一番。
后来一段时间,易安没有来学校,唐姝抓住了这个机会又来找她。
纪乔偷偷拿手机将唐姝和那群女同学辱骂她的话录下,并交给了老师。
唐姝那群人终于受到学校处分,纪乔的生活也终于获得平静。
直到纪绍华和方欣离婚,纪乔跟着纪绍华来到G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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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到楼下时,周以行还没下来,周锦七像往常一样在准备早餐。
看到纪乔,周锦七将准备好的早餐端到桌上。
两人坐在一起,周锦七问她:“今天下午想吃什么啊,阿姨提早准备!”
纪乔想了一会儿,头一次对她说:“阿姨,我今天想吃糖醋排骨,可以吗?”
周锦七听她这么说,先是愣了下,过了一会脸上的笑容绽开:“没问题,阿姨做的糖醋排骨可好吃了!赶快吃早餐吧,不然一会上学该迟到了。”
她们将昨晚的事情当作两个人的小秘密,偷偷放在心里。
但是从这个早晨开始,有些事情已经悄悄发生了改变。
早餐吃到一半,周以行下来了,身后还跟着个小尾巴。
周景然瘪着个嘴,一脸委屈。
周以行脸色也不太好,下巴隐隐约约能看到一点红痕。
周锦七看两人的氛围不太对,以为两人又吵架了,连忙问道:“怎么啦你们两。”
周以行没好气地回答:“你问他。”
周景然委屈兮兮的朝着周锦七抱怨:“我以后再也不让哥哥给我刷牙了,我的牙都快要被他刷掉了。”
周以行冷哼一声:“我才不想给你刷!”
周锦七瞪了一眼周以行,正要说话,发现周以行下巴红了一片。
“你下巴怎么回事啊?”
周以行没好气地说:“我给他刷牙,他给我挠的。”
周锦七忍不住笑了出来:“弟弟又不是故意的,你看你凶的,和你爸简直一个样子。”
周以行:...
突然感觉他就是这个家里最没有地位的人。
周锦七抱着周景然重新上去刷牙。
餐桌上只剩下周以行和纪乔两个人。
“你下巴没事吧。”纪乔问他。
周以行瞥了她一眼,硬邦邦地说了句:“没事儿。”
纪乔看他这样子,笑了出声。
简直就是周景然二号。
周以行看她笑,更生气了,一口气喝完了牛奶,扔下几个字:“别吃了,走。”
纪乔憋着笑,拿了块吐司,跟他走了出去。
追上周以行,纪乔拿着吐司递到他面前:“吃一块?”
周以行没反应。
看他一脸不爽,纪乔正想着自己吃了算了,结果周以行突然凑到她面前,叼走了她手里的吐司。
纪乔抬头,对上了周以行漆黑地眼睛。
看到纪乔一脸痴呆的样子,周以行脸上终于多出一丝笑意。
...
什么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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