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udaimonia”,是比幸福再幸福一点点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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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3月,距离纪乔来到G市已有一个月之久,清早的城市还被雾气笼罩着,街道上的行人寥寥无几,有那么几个像是宿醉未醒的青年,睡眼朦胧的走在街道上,经过时,酒精的味道久久不能散去。
纪乔穿着白t牛仔裤站在路边一家小店前,抬头看去,“TATTOO”六个字母被霓虹小彩灯包围着,其中有几个灯像是电力不足,堪堪地闪着微弱的光芒。
是一家纹身店。
许是时间太早,大多店铺还未开始营业。终于在纪乔转身要回去时,这家小破店映入眼中。
纹身店老板是个女人,抹着鲜红的指甲油,头发乱糟糟的,像是刚被子弹轰炸过的平原。见纪乔在门口站了那么久却迟迟不进,女老板推开玻璃门,嘴里嚼着口香糖向她挑眉:“姑娘,犹豫什么呢?要不先进来看看?”
纪乔睁着圆溜溜的双眼,或许是旁边的视线太过炙热,纪乔转过头去,只见网吧门口站着三个少年,个个手里拿着根烟,直愣愣地瞧着她,其中还有一个另类,手里拿着一袋豆奶,正神经质吸着,那头发比女老板的的还要再乱上几分。
原来是些不良少年。
纪乔与他们对视了几秒,收回视线,跟着老板走进了店里。
“纹什么,要不先看看?”老板递给她一本图册。
纪乔摇了摇头:“不看了,就纹这个吧。”说着,纪乔递给她一张纸,纸上是几个英文字母:Eudaimonia。
见多了形形色色的客人,老板没有多问,接过纸来:“纹哪儿?”
纪乔伸出纤细的手指,撩开齐耳的短发,指向耳后。
因为要纹的样式比较简单,前前后后不超过一个小时之后就结束了,过程的确疼,但还在她的接受范围内。
待老板放下工具后,纪乔摸了摸发烫的耳朵,问:“多少钱?”
“转150就行,记得下次再来啊~”老板向纪乔挑了挑眉。
纪乔点了点头,拿出手机转账的同时心里却是想着:妈的,疼死了再也不来了!
推开店门,纪乔下意识瞥向网吧门口,刚刚那三个人已经散去,只剩下喝豆奶的鸡窝头,这次豆奶喝完了,少年手中又拿着手机不知道在鼓捣什么。
听见门上铃铛声响,鸡窝头看过来,两人的视线就这样交汇在半空中。
嗯。长得还不赖,纪乔心想。
前提是抛开那头乱糟糟的头发不说。
两三秒后,纪乔若无其事地转头,直直走到一辆空着的出租车前,愣是把还在睡觉的司机师傅叫醒。
等出租车一溜烟跑了之后,周以行却在原地笑了出来。
甜个屁!赵宇就一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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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是这样的,眼看着就快要开学,周以行和赵宇他们几个在网吧已经连上了两个通宵。这不,一出网吧门就看见一软萌的姑娘,这姑娘看着是想纹身,可见她都快把门盯出个洞来了还是不进去。
正在众人都眼巴巴盯着人家时,姑娘看了过来,就那一眼,把这几个大老爷们迷的七荤八素的,只有周以行,抱着个豆奶,神仙似的站那吸溜。
待姑娘进去后,赵宇一拍大腿:“卧槽,这妹子长得真他妈好看,往那一站,像个棉花糖似的,光看就觉得甜到心坎里去了。”
说着,还用胳膊捅了捅旁边跟豆奶较着劲的周以行。
周以行喝完最后一口奶,将袋子径直抛进垃圾桶。
“啧,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子。”
一旁的刘聪附和道:“是啊赵宇,你也不看看行哥身边那些班花、校花,我们行哥有正眼瞧过吗?就这妹子,我看也就是气质能好点,这能入我们行哥的眼吗!”
赵宇嘴里嘟囔着就要过来打他:“你个舔狗!”
周以行绕过这两神经病,嘴里说道:“行了,别闹了,困死我了,我得回去好好补个觉。”
半个小时后,周以行下意识摸了摸口袋。
草,手机忘带了!?
于是就出现了现在这种状况,拿到手机的周以行又与纪乔相遇了。
但这姑娘一直一脸嫌弃的瞅着自己是几个意思???
纪乔回到家时刚好8点钟,正是纪绍华上班的时间。
推开门时纪绍华正坐在餐桌前吃早餐,听见门响头也没抬。
“一大早跑去哪了??”
纪乔将耳后的头发拨到脸侧回答道:“听说G市有一家挺好吃的早餐,我出去尝了尝。”
听到这话,纪绍华的脸色稍微好了点:“以后出门记得提前告诉刘阿姨,我最近比较忙,到时候让司机送你去新学校。”
纪乔点了点头,径直走进自己的房间。
纪绍华和方欣在不久前离婚了。虽然他们的婚姻早已名存实亡,但方欣却一直不甘心妥协,直到撞到纪绍华和别的女人在外面卿卿我我才终于爆发。
纪绍华回家后,两人又吵又打,家里的东西被摔得面目全非,最终方欣同意离婚。
纪乔从小跟外婆长大,纪绍华和方欣因为各自忙于工作早早就将纪乔送到外婆身边。直到外婆过世,纪乔被接回了家。
纪乔本以为从此就可以感受到爸爸妈妈的爱和家庭的温暖,直到她发现自己的家早已剩下一个脆弱的外壳,不堪一击。
家庭和新环境的突变压得纪乔喘不过气,加上外婆去世时间不久,纪乔一度自我封闭,甚至患上轻度抑郁。后来她自己去找心理医生,接受治疗、吃药,病情才慢慢好转。而这些,纪绍华和方欣忙着工作、吵架,毫无察觉。
纪乔慢慢逼迫自己接受现状,直到两人离婚,纪乔被判给纪绍华,两人搬来G市。
纪绍华对这个从小不在自己身边的女儿感情不深,也谈不上爱,只是偶尔问问她,便当作尽到了自己的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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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起来太早,回到房间后纪乔才感觉到困意,她踢掉拖鞋,重新滚进了被窝。
这一觉睡得有点久,期间做了几个光怪陆离的梦,梦到了父母离婚时两人天天争吵不休的那些日子,又梦到外婆去世时拉着她的手一直流泪的样子。
那些黑暗而又漫长的时光,让纪乔在梦里泪流不止。
醒来的时候,纪乔眼角略微湿润,她用手随便擦拭了两下,从床上坐起来。
阳光透过厚重的窗帘,将房间内的所有东西都照出一个黑色的轮廓,纪乔呆呆的坐在床上,一时竟有些难过,似乎是还沉浸在梦中。
拿起手机,白色的光映照在她脸上。
已经是下午三点半了。
从床上下来后她直奔厨房,一天没有吃饭,她的肚子已经发出警报声。
纪绍华一般不在家,除非特殊情况才会在家住上一两天,家里的阿姨因为有事,今天又刚好请假。
纪乔翻了翻冰箱,都是一些蔬菜和生食,她果断放弃了自己做饭这一选择。终于在翻箱倒柜10分钟后,找到一盒桶装方便面。
还没等泡够5分钟,纪乔便忍不住揭开盖大快朵颐起来。一向不喜欢方便食品的纪乔这次把泡面吃了个底朝天,连汤都喝的见了底。
想了想快开学了,有些东西还没有买齐,纪乔拿上卡,换了身衣服出了门。
庆幸的是,纪绍华和方欣在金钱方面倒是很大程度满足了她。
工作日商场的人并不多,大多是些富太太和一些年轻妖艳的女人。纪乔走在其中,不免就成了异类。
G市说到底是一线城市,商场里的东西一应俱全,都是些价值不菲的奢侈品。店员见纪乔眼睛都不眨地一件件买,整个人都精神抖擞起来,从一开始的爱搭不理到后面巴巴地跟在她身后给她推荐这个推荐那个。
走到三楼的时候,纪乔遇到了纪绍华。刚从电梯出来,远远就正前方见到一个女人挽着纪绍华走进了Tiffany专柜,那女人化着一脸浓艳的妆容,穿着包臀的连衣裙,上身还披着绒貂,在纪绍华耳边说着什么,逗得他直乐呵。
其实纪乔一早就知道纪绍华在外面有女人,方欣以前总是会在她面前咒骂、抱怨,说出的净是些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只不过等她真正见到,纪乔心里还是感觉堵得慌。
纪乔草草买了两件衣服,叫了辆车便从商场离开了。
到家时,阿姨正在准备晚饭。纪乔打了招呼后回到房间,大概半个小时左右,她听到又有人回来,刚巧到了晚饭的点,纪乔放下手边的东西就往楼下走。
回来的是纪绍华。
纪乔以为他会在外面陪他的小情人呢。
两人坐在餐桌前,沉默不语,纪乔是因为没什么好说的,纪绍华却是因为不知道该说什么。
纪乔自动屏蔽了纪绍华,专心埋头吃着饭。
“咳咳”纪绍华咳嗽两声。
“今天下午都干嘛了”纪绍华打破沉默。
纪乔放下手中的筷子答道:“在家收拾了上学要用的东西。我吃饱了,先上去了。”
不等纪绍华回答,纪乔便转身上楼。
她撒了谎,在自己还没有经济独立的能力下,她并不准备跟纪绍华撕破脸。况且她并不觉得让纪绍华难堪后纪绍华还会把自己留在身边。如果不是那份法律上的协议,她现在恐怕早就无家可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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