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原大小姐原来这么好看

    何礼峰送妹妹去上学的时候见过许多次原家二小姐原温宁。

    原温宁像是一株小花,生得柔弱娇美,同他妹妹何礼娜相比,她太斯文弱气了,腼腼腆腆的,说话都不大声。

    真真惹人怜惜得很。

    她口中的姐姐,因为是她父亲的第一个女儿,早年很受宠,所以是张扬骄傲的大小姐,被父亲宠溺得很是嚣张。她说起原温初的时候,眼眸低垂,话不用说尽,便自然而然地能够让人在脑海之中脑补出,她在家是如何被这个姐姐欺压得可怜巴巴的样子。

    所以何礼峰很不喜欢原温初这个许久不曾见面的未婚妻。

    他觉得她一定很凶,又嚣张,不懂礼数。

    娶了这个女人入门,家里一定会被搅得鸡犬不宁。

    他蹙起眉头,犹豫了一瞬,还是问道。

    “你是……原家大小姐原温初?”

    原温初看着他,下巴抬起,眉眼里头都是冷峻清绝。

    “难道港城还有人冒充我?”

    “我如今声名狼藉,大概是没有人想冒充我。”

    她这么说,何礼峰一下子就有点尴尬。

    原温初才不会给眼前这位何家公子好脸色看,对方眼中,她嚣张跋扈,是搅风搅雨的祸水,婚约都退了,所以她更不会低声下气地刻意讨对方欢心。

    可她这副高傲不屑的神态,搭配上她那张脸。

    却……又滋味不同。

    何礼峰心里头竟然有点儿五味杂陈。

    原家大小姐,居然这么好看?宁宁怎么不告诉他,她姐姐其实是个绝色美人?整个港城的名媛,好像还没有谁,能美得这么咄咄逼人,艳光灼眼。

    他虽然尴尬,但是视线盯着眼前的女孩却又舍不得移开,原温初看着他,开口问道。

    “你是什么人?”

    “不敲门就进来,未免有些唐突。”

    何礼峰心里头更憋屈——她怎么能不认识自己?

    可是他一想。

    她倒是的确有可能不认识自己,毕竟她出去读书,回来之后,他和她也没碰过面,上一次还不知道多少年前的事情,他略微一愣,身旁他妹妹何礼娜却已经嚷起来。

    “你怎么可能不认识我哥哥?”

    “我哥哥是何礼峰,你装什么。怎么,被我哥哥退婚,让你觉得没面子了?”

    原温初抿了抿唇。

    果然……

    何礼娜还是那个性子。

    何家宠女儿,她被养得很有点儿天真。前世何礼娜就是她妹妹原温宁的闺蜜,处处给原温宁和自家哥哥牵线。

    不过原温宁对她可没有半点闺蜜情,顺利嫁入何家之后——只因为嫌何家给何礼娜的嫁妆太高,所以哄她同一个条件极差的地痞无赖相爱,何礼娜逃婚,和这地痞私奔逃去了东南亚,何家痛心疾首却也无可奈何。

    原温宁没那么简单,这事还是她为了给原温初炫耀她在何家过得有多顺心自己说出来的。

    眼前的这个何家女儿,却是实实在在没多少心眼的傻丫头。

    原温初瞥了她一眼。

    “原来是何家。”

    “你哥哥退婚,我日后还要摆酒谢他不娶之恩,有什么觉得没面子的?”

    何礼娜哼了一声。

    这话在她看来,全是逞强。

    眼前这个大小姐被退婚,面子里子全都一点儿不剩下,她指不定心里头怎么生气,就凭她这么个被退婚的弃妇,也想来法华学院当老师?

    她哪有这个本事。

    原温初转过头看向何礼峰。

    “两家想结秦晋之好,原本就要你情我愿,眼下你家不甘不愿,我也对你也没丝毫兴趣,根本没瞧上你,那一拍两散是最好不过。”

    她态度坦然,那句没瞧上你说的着实淡定,惹得法华学院对面的那个戴着眼镜的中年男子都笑出了声。

    他没想到。

    今日没去上课,招揽新讲师,还意外看了一桩热闹事。

    何礼峰感觉大脑里头嗡的一声,他脸庞一瞬间都涨红了。

    “你说什么……胡说八道!难怪宁宁说你轻佻,说你不像话不成样……”

    比起条理清晰的原温初。

    他的反驳都显得气急败坏。

    原温初还是笑眯眯地看着他,那神情,好像能看穿他心底那么一点儿极为不堪的小心思。

    “你同我妹妹原温宁关系很好?”

    “宁宁……叫得可真是亲热。我们已经退婚了,两家半点关系都没有,你这样亲热地唤我妹妹的乳名,传闻出去,旁人还当你同我妹妹之间另有什么——何少还是多多注意些自己的言论,免得招惹非议,温宁还在上学,平白被污了名节的话,我们原家可不会善罢甘休的。”

    何礼峰只觉得自己脑壳都嗡嗡的响。

    原温初字句都敲打在他心上。

    他咬了一下舌尖,然后说道。

    “你妹妹是我妹妹的同学,她平常这样叫她叫惯了的,我才跟着这样叫。你不要……不要信口开河。你还会为你妹妹的名节着想?”

    “你抛头露面地去给警备司作证,留学的时候听闻经常去舞会,还同那些洋人一块儿骑马打球——你早把你们原家的脸面丢尽了。”

    他这句话说得几乎等同于撕破脸,可原温初还是没有半点动怒模样,她眉眼弯弯地盯着对方,说道。

    “可正因为如此,我才换了一枚皇家奖章回来。”

    “拿奖章的,只有我一个东方姑娘。”

    “那不是丢人现眼的事情。”

    “那是我出色的证明。”

    她胸膛微抬起,她有清丽好看的脸庞,站在那里,腰杆笔直,整个人从头到尾都提着一口精神气,那份清傲咄咄逼人,何礼峰甚至在她面前,被逼得难以自持,他捏着自己的虎口,抬头面对原温初。

    “不可能!你妹妹说你学业都没有完成便回来了……”

    “你怎么可能拿奖章?”

    原温初的眼睛眯了一下。

    “哦?”

    “宁宁说我学业都没有完成?”

    “大概是她记错了。”

    亲妹妹的抹黑,被她轻描淡写带过,她盯着眼前男子惊愕的脸庞,心里头却油然而生一种畅快之意!

    她前世同样也拿了奖章,但是清早贪黑的勤奋,却被原温宁同继母白秀岚抹黑成她学业未完成,一早退学——跟着一群洋人鬼混的不堪。

    她进入原家的公司,也是处处受阻,白秀岚掌控大权,把她不学无术的形象坐实,她在自家的银行想要找一个机会做事都得不到,就连她亲生父亲原家的家主,都不相信她。

    所以她才要来法华学院。

    她要找一个,继母影响不到的,足够公平的地方来证明自己。

    对面的何礼峰她前世也见过。

    他当初果断退婚,公开在报纸上刊登退婚书。

    可后头见她美貌,又有些动摇,竟然来主动接触她——继母白秀岚见情况不妙,设法算计她,她平白无故又被泼了水性杨花的脏水……

    原温初缓缓吐出一口气。

    往事种种,她都记得一清二楚。

    只是那时候的她太狼狈——狼狈得她都恨她自己的懦弱。

    她盯着何礼峰,正打算开口,却听见门外又传来了一道声音。

    “我见过那奖章。”

    “我自可分辨出真假。原小姐若是的确毕业于英伦皇家学院的话,那奖章质地特殊,有特殊工艺,寻常人必定无法伪造。”

    伴随着这句话,那扇门再次被推开,然后从门外走出一个身材清瘦,穿着长袍,戴着眼镜,一身儒雅气息的男人。

    他大约三十来岁,身高中等,看向原温初的时候,眼镜下的那双眼睛显得颇为和善。

    “不知道原小姐可否愿意把奖章相借?”

    他身后的男子猛然站起身,语气带了点儿激动。

    “左先生?”

    “左先生您回来了?不是发电报说明日才得从沪城回来……”

    这位被称呼为左先生的男子,微微点了点下颌,然后他说道。

    “法华学院要招聘新讲师,我总得掌掌眼才能安心。”

    他说话的语速并不快,但是却有一种沉稳笃定的感觉。

    原温初从进入法华学院开始,都是镇定的,但是眼下,她看着眼前的这个中年男人,心跳却不由自主地加速了——她没想到,她居然能在法华学院遇上他!

    这位左先生左运时,其实并不是港城人,他祖籍内陆,眼下是法华学院的讲师,但是他还有一重身份,乃是当世出名的大学者!

    他家学渊博,是真正的大家,更是早在五六年前就游历西方,回来之后一口气连出三本著作,震动国内文坛。

    这样一个大人物,眼下虽然暂时停留在法华学院,但是没过多久,他便离开港城回到内陆,听闻在内陆做成数件大事,光芒璀璨,而且法华学院的纲领,都是他亲自编纂,虽然他人并未停留太久,但是这所学院日后能够风生水起,影响力辐射向整个东南亚,根源——或许都在于这位左先生身上。

    原温初想过能否遇上他。

    但是她有没有抱多少希望,认为只能碰运气。

    可她没想到,这位左先生居然——当真出现在她面前。若早知道如此,她绝不会方才对着那个扑街前未婚夫说出那些张扬嚣张的话,让真正的儒者大师看了笑话。

    原温初取出徽章,递给对面的中年男子,她难得羞涩,低着头没直视对方的眼眸。

    左先生的声线温厚。

    “方才不是还理直气壮么?”

    “你要来当讲师,日后我们见面的机会的还多得很。”

    他接过那枚徽章,只看了一眼,便定定说道。

    “的确是真的。”

    他只看了一眼,便复又把徽章放回到原温初手掌心,他说道。

    “你这样的人才,的确是法华学院所需求的。”

    “只是法华学院眼下——流动资金不多,给讲师的酬劳也不算多,不知道原小姐肯不肯答应。”

    原温初的一颗心一下子安定了。

    有了左先生的话,就等同于板上钉钉!

    原温初心中一件大事了却,她转过头看向何礼峰,她那双韵味无穷的眸子盯着他的眼,然后主动开口说道。

    “对了,还有一件事情我忘了说,去警备司作证绝算不得抛头露面,那是为了公平同正义。你们何家的酒楼生意受了影响,所以方才迁怒于我吧?”

    她不等何礼峰反驳,然后笑眯眯地说道。

    “迁怒也是应该的。”

    “反正——你们家酒楼的生意,我日后若是有机会,必定要取而代之。”

    何礼峰觉得眼前的女孩子疯疯癫癫,满口胡话。

    她能有这个本事?

    她们原家的银行生意,都轮不上她打理!

    对面的左先生抿了抿唇,觉得这个小姑娘嚣张又张扬舞爪的样子还挺有意思,他还怕她性子绵软脸皮薄嫩,镇压不住那些皮猴似的学生。

    她这么个火爆性子。

    来当讲师倒是不错,日后怕是有的是热闹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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