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渐渐变暖后,张月亮发现她的烦恼变多了,周围邻居的热情,常常给她带来很大的困扰。她有点儿想念冬天的孤岛模式了。
"李家娘子,你在发什么呆,快点过来,黄瓜的架棍还没插完呢?"徐娘子抱着一捆干竹竿子,站在快有一尺高的黄瓜秧子前叫张月亮。
"好!"张月亮应声,给自己解释了一句,"我看一下我这个架棍绑结实没。
"我看你用麻绳缠了好几扣,比我家缠的都多。只要不刮大风,应该没问题。"小张娘子拄着小镐头看着架棍评价道。
"那就好!"张月亮有些有气无力。
兰家娘子瞅着张月亮没什么劲头,说道:"李家娘子也忙活了一个早上了,你是不是累了,要不你先过来歇会儿,等会儿我们几个帮你把这片插完。"她和小张娘子正帮张月亮家的小白菜地除草。
张月亮摆手,"不用,没多少了。"哪有人家来帮她种地,她这个主人反倒躲起清静来。尽管这个地不是她想种的。
"就是,多干一点习惯就好了。你呀,就是没有种过地,干不惯这些活儿,才觉得累。咱这又不是种粮食,只是种些菜,也不太担心产量。不比那农家起早贪黑的轻松多了。"徐娘子觉得张月亮就是干活干少了才这么娇气。
呵呵,她干嘛要跟别人比?姐,可是有三千两黄金的土壕,想过什么好日子没有?为什么要莫名其妙的种地!她当初买院子看中这一亩空地,是想着压平做操场,想等她家小太阳长大以后在这锻炼身体用。
从来没想过种地好不好!
不行,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她得想个办法解决一下。
首先得分析这些邻居为什么来教她种地?张月亮觉得不外乎两个原因。一是作为最底层的小官吏内眷,她们脱离土地不久,对土地的重视没有减退,见不得有好的土地闲置。二是也是最重要的,她们对张月亮不了解,觉得作为一个带孩子的寡妇,想要把孩子带大很不容易,需要很大的花费,张月亮受身份的限制,她不可能抛头露面去赚取银钱,那么进项就是有限的,只能靠织布和绣品换取微薄的银钱。若长此以往张月亮哪怕有些家资,也要坐吃山空,日子会越过越艰难。而种菜虽不能开源,但绝对是节流的好方法。
这么看来想要摆脱邻居们的好意,不用再种地,她得想个能过明路又不是身份的开源方法。
做什么呢?张月亮纠结。既不会有庞大的利润,给她带来风险,又不能太过辛苦,让她疲于奔命,最主要的是符合这个世界的生产力水平。
这个一时还真想不出来,反正春天的地已经种下了,到夏收前还有一段时间,不急慢慢想。
忙忙活活她们几个把地里的活做完,刚歇没一会儿,柳娘子提了一个罐子来了。
"这是什么?"张月亮边问边把一上午都呆在箱子里,自娱自乐啃萝卜的小太阳拎了出来。看过萝卜满是口水,一块儿也没咬下来后,张月亮放心了。给他换尿布、喂奶。
柳娘子,答:"这是装蝎子的罐子。"
"什么?蝎子!你弄那玩意儿干什么?那有毒啊?"徐娘子惊诧道。
兰家娘子问,"你家要泡酒。"这是个肯定句。
"对啊,他们这些兵丁天寒地冻的也得操练,身上寒气重。这不我听一个游方道士说,\'蝎子泡烧刀子,能除身上的寒气,疏通经络。\'我这边好不容易从乡下收了些嘛。"说到这儿她转向小张娘子,"想着去你家,给你家也送一些。刚走到前面听曲婶子说,你们都在李家娘子这儿了,我就直接过来了。"小张娘子的丈夫王典史是张县尉的副手。
"那谢谢柳娘子了!"小张娘子乐呵呵的接过,"这具体怎么泡啊?"
"很简单只要洗刷干净,在太阳下晒干,之后放进烧刀子里就行,记住酒越烈越好。"
小张娘子点头,"记住了。"
柳娘子又问兰家娘子,道,"慧娘,你知道这蝎子酒啊?效果咋样?好使不?"
兰家娘子,道,"我小时候见我姥娘泡过,具体好不好还真不清楚。不过我姥娘年年都泡,我想着应该好用吧!"
"那就好。"
张月亮听她们说蝎子酒,不知怎么地就想起了,街头卖地油炸蝎子,想到那又酥又香的口感,一时间口水止不住的流。有心向她们讨几个来吃,却又有些羞于开口,最后只能忍住。
呜呜呜......她馋油炸蝎子了。
这时张月亮只想到她的油炸蝎子,没注意到柳娘子偶尔看像她的深思目光。
眼见快晌午了,几位娘子要回家做饭,张月亮送她们出门了,才想起来一件事,忙喊住柳娘子。
"昨早晨,何老婶子上我这儿来了,问我家何时修院墙。我告诉她,你家这面墙也坏了,得等我们三家一起商量着来。你看,什么时候有空,叫何老婶子一起过来。"张月亮在孝期得避讳着不能去别人家里。"要不就向我起先说的,我把我家这一圈儿全重新修一遍得了,你也别惦记给我赔偿的事儿了。都是邻居住着,你也没少帮我,你就别跟我那样见外了。"这里说的赔偿不是指银钱,而是指材料和人工。
柳娘子摇头,"不行,这不是见不见外的事儿,得按照惯例来,不能让人说嘴。你先等等,我下午去何老婶子家跟她说,到时定下来再和你说。"
"行,你们看着定吧,她家里的损失我都会赔偿,让她家自己统计出来最好,你这头你看着算我不太懂,反正我非常信任你,全权交给你了。"
柳娘子她弟弟家的院墙只压倒她家的一小段,赔偿也不会有多少,没有必要盯的那么紧,一点情分都不留。这主要是张(土壕)月亮不差钱。
柳娘子笑,被人真心信赖的感觉,很让人心情愉悦。"好,我知道了。"说完她要走,又突然转头问了一句,"李家娘子,你的孝期还有多长时间?"
张月亮被她问的一下懵住了,转瞬才反应过来,问道,"你问这儿干嘛?"她编造的来历都有迹可寻,经得起查验,她有信心不会出现漏洞。
难道柳娘子只是随口问问?
张月亮心里莫名,面上保持着平静,答道,"还有两个多月,怎么了吗?"
"没事儿,就是突然想起来问一下,观音大士成道日快到了,你要是能出孝我们可以一起去万福寺,他家香火很旺。好了,不说了,我先回了!"说完,柳娘子快步消失。
嗯?怎么感觉像有狗在追呢!
张月亮有些疑惑,可还没来得及多想,忽然听见小太阳的大哭声,便忙喊着,"来了,来了......"小跑着去看孩子。
这个问题就被她抛到脑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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