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钟小姐可否赏脸，在此处为大家弹奏一曲呢？”
“对！来一首十八摸！”吴江最亲近的下属庞西跟着起哄。
钟盼珺是相思楼的花魁，还有唐未央这个入幕之宾，在相思楼颇有身份。就算是今天的登台演奏，也是赵妈妈求了好几次，加上唐未央说要过来才同意的。吴江大剌剌地让钟盼珺给大家弹琴，还弹不入流的十八摸，钟盼珺觉得自己像是被人当众打了巴掌那么难堪。她求助似的看向唐未央。
还没等唐未央开口说什么，前一秒还满面笑容的吴江，下一秒却突然沉下了脸，“砰”地一声将酒杯砸在地上。
“怎么，钟小姐瞧不起我？”
庞西跟了吴江快二十年，太了解这个大哥的脾气了。他嗤嗤一笑，继续夹菜喝酒，根本不出声。
吴江是山匪起家，近些年靠在燕州城附近的一个港口包了十艘货船而发家致富。有了家底儿之后，吴江就开始跟一众江湖大佬以及富豪商户结交，又打通了官府，顺利洗白身份成为炙手可热的“白手起家”典范。
唐家最近正在跟吴江谈一笔大生意，需要吴江的人脉和十艘货船，因此对他甚是讨好。吴江经验老辣，跟唐家来来往往打太极，吃了不少好处却迟迟不肯吐口将合作定下来。唐老爷心焦如焚，又不好催吴江，便派出儿子作陪，让儿子务必将吴江给哄好了。
这种状况之下，唐未央哪里敢跟吴江翻脸，赶紧赔了笑意说道，“吴大哥你误会了，盼珺并无此意。娟儿！杵着干什么？快给吴大哥换一个杯子！”
一旁倒酒的丫鬟娟儿忙不迭将新杯子送上来，没想到刚靠近便被吴江一脚踹到地上，神色狠毒地骂道，“给我倒酒？你是个什么东西！”
娟儿被踢的一口气差点没上来，胸口一阵火辣辣地痛，委屈地哭了起来。
钟盼珺的脸色瞬间惨白，嘴唇不住地颤抖着。她很明白，吴江根本不是在针对娟儿，而是在借题发挥，实际上是在骂自己不识趣。
除了唐未央之外的几人心照不宣，其中一人笑着打哈哈，“吴大哥你跟这种婊/子计较什么，来，咱们喝酒！”
唐未央再不满也只能强压下心头情绪，继续跟吴江等人说笑。坐在唐未央身侧的钟盼珺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只能低着头用手死死攥着膝盖上的裙边。
吴江发了一痛邪火后又仿佛什么也没发生似的，跟唐未央称兄道弟，哈哈笑着谈天说地。
“盼珺，你先下去吧。”唐未央见钟盼珺神色凄惶，脸色苍白的模样，很是心疼，低声地让她下去。
吴江这会儿倒也没说什么，只是眼神在钟盼珺窈窕纤细的背影上凝了一会儿，眼神里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阴狠。
钟盼珺拨开珠帘，几乎是逃一般地奔下楼梯。正要上楼送酒菜的小厮阿福见她失魂落魄的样子，随口问了一句，“钟小姐，没事吧？”
钟盼珺使劲摇了摇头，迅速向自己的住处跑去。
等到终于回了自己房间，锁好了门，钟盼珺才虚脱般地从门上滑了下来。她的身体止不住地颤抖，眼泪不争气地流下来。
入了相思楼，即使她再漂亮，再高贵，在那些男人眼中也只是个故作清高的婊/子。在唐未央心里，她或许有一定地位，但却比不上唐家利益的一分一毫。
……
今天相思楼的客人实在是太多，鱼紫衫一会儿被叫去送酒菜，一会儿将被出不起钱还要骚扰小姐姐们的无赖拖出去，累得她骨头都要散架了。
鱼紫衫擦了一把汗，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楼上的包厢，里面一直有姑娘们进进出出。鱼紫衫不知道钟盼珺已经离开，只觉得半天听不到她的消息，心中不由地有些担心。
“娟儿被天字房的客人狠狠踢了一脚，正中心口，回房就吐血了。”
“哎，吴大魔王，惹不得，惹不得！”
“就是那个吴江？我听说他以前是个……”
“嘘！你不要命了！这话说了可是要死人的！”
鱼紫衫听到几个小厮在一旁躲懒聊天，便凑了上来，“天字房的客人怎么了？”
“嗨，不就是唐大公子带来的那几个客人嘛。也不知道是哪里做的不合心意了，把好几个倒酒的丫鬟都赶了出来，还把娟儿给踢得吐了血。”
鱼紫衫心里“咯噔”一声，“钟小姐还在天字房吗？”
阿福和阿禄对视一眼，嘿嘿一笑，“我说小山，你对钟小姐格外关心啊。你是不是瞧人家长得美若天仙，就想……。”
鱼紫衫一人踢了一脚，“啧”了一声，“咋地，我这只癞/蛤、蟆还不能想想天鹅肉了？”
“能，能，能！不过你可小心点，被唐大公子知道了，扒了你的皮哦~”
“少废话，钟小姐还在不在天字房？”
阿福摇头，“早就走了。”
鱼紫衫还想再问，突然听到楼梯上传来一阵轻灵的叮当声。
鱼紫衫下意识地抬头一望，原来是雀翎儿。雀翎儿换了一身紫色的薄纱衣裳，露着一截雪白的小蛮腰，宽腿裤将她细细的脚踝扎紧，脚踝上还系着银铃铛，行走之间叮当而响，真是好看又诱惑。
仿佛感受到了鱼紫衫的目光，雀翎儿突然停住脚步，眉目向下一望，流光似的眸子里带着戏谑的笑意，“小哥哥~~”
鱼紫衫不由打了个冷颤，她突然有种被调戏了的挫败感，赶紧将头缩了回去。
雀翎儿见鱼紫衫躲开她的目光，嘟了嘟嘴，继续上楼，然后进了天字房。
门口的珠帘被拨开，然后“唰”地一下又滑了回去，将房内和房外隔开。
房间里一共有五名客人，其中两人已经喝得不省人事，倒在桌上。而剩下的三人中，唐未央虽然还勉力支撑，但眼神已然恍惚，估计再灌一杯就倒了。
雀翎儿的眼神迅速在房间里所有人身上溜了一圈，最后落在了神色丝毫没有变化的吴江身上。她的手指微微一紧，随即笑盈盈地走到吴江身侧，拿起酒壶，“翎儿给客人斟酒~”
吴江看了雀翎儿一眼，伸手在雀翎儿光滑的下巴上捏了捏，看起来还算满意，“长得倒是不错。尤其是这双眼睛，勾人。”
“嘿嘿嘿，大哥，看着婊/子的打扮，倒是让我想起了十几年前咱们灭的那几个苗寨……”庞西喝多了，瞧着雀翎儿系着铃铛的雪白脚踝，露出垂涎的表情。
“以前的事再提我就割了你的蛋。”吴江神色一沉，吓得庞西酒都醒了大半。
“我错了大哥，我错了，不说了不说了！来，喝酒喝酒！”说着，庞西又给唐未央灌了一杯。
本来就摇摇欲坠的唐未央这下彻底晕菜，脑袋磕在桌子上沉沉睡了过去。
雀翎儿笑得更加甜美，凑到吴江身边，“这位客人可真有男子气概！”
吴江似笑非笑地搂住雀翎儿的纤腰，在她露出的雪白皮肤上掐了几把，“怎么，等不及了？”虽然动作颇有些下/流的意思，但吴江却并没有再对雀翎儿做什么。他推开雀翎儿软在他肩头的身体，掏出一张银票丢到雀翎儿身上，“带唐大公子去休息，好好伺候！”
“大哥您去哪儿？”庞西见吴江要出去，赶紧问道。
吴江眯起眼睛，“钟小姐刚才可能受惊了，我得去道个歉啊。”
听吴江这么一说，庞西立即面露了然之色，嘿嘿笑着又坐了回去，“良，良宵一刻值千金，大哥可要珍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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