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父亲呢?”欧明阳问。
“不知道,没见过!连羽希自己可能也不知道,也许是离婚了、或者是去世了吧!”
“所以呢?”
这些话周羽希已经同他说过了,他已经知道了。
“在我的记忆里,羽希她们就母女俩相依为命,从小跟她母亲的日子就不太好过,所以羽希要让自己变得很坚强、就得强大,好照顾她的妈妈!她很小就开始帮她母亲分担家务了,基本上家里只要她能做的事、只要是她力所能及的,她都做!我还记得有一次她下田帮忙栽秧,陷在泥田里挪步都很困难、小腰也直不起来了,但她还是咬着牙一点点帮妈妈把2亩稻秧栽完了,那年她才14岁!”郑纹停顿了一下继续说,“她都坚持到快完工了,没想到她因为挪不动腿脚一屁股坐在了秧田里,那时候她已经是个大姑娘了,正巧赶上她的生理期,把个羽希吓得呀......”
“呃……那个……她不怕感染吗?得赶紧看医生啊!”
“看什么医生呀?你以为像你们有钱人一样那么讲究呀?回家换身干净的衣服,用清水洗一洗就完了,这么多年不也没事吗?她打小也很懂事,是我们一群小伙伴里最早熟、最董事的一个,她知道要想让她和妈妈过上好日子、要摆脱贫困走出农村,那她只有好好学习,她从小一直是个学霸!”
其实在周羽希很小的时候,有一次她突然问到妈妈:“妈妈,人家小朋友都有爸爸,我怎么没见过我爸爸?我要是有爸爸,你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然后周敏娟操起一只还没有纳完的布鞋底朝女儿的屁股上打去,边打边哭,只是她始终没有告诉女儿为什么不能担爸爸,也没有说关于小羽希爸爸的任何信息。
没有纳完的布鞋底打屁股......这是周羽希生平第二次被这样打了,上一次的事情原委是这样的:
那天小羽希看见小郑纹吹泡泡糖,她也想要,可是妈妈不肯给她买,于是乎她动起了歪脑筋——偷家里一个鸡蛋去跟卖糖的老婆婆换。
才3岁的小羽希轻而易举地钻进了鸡棚,把正在下蛋的一只母鸡赶出了鸡窝,然后拿了一个鸡蛋揣在怀里(因为她当时的上衣没有口袋,只穿了一件裤袿连体的衣服)。
当时,周敏娟和一个村妇坐在小板凳上边纳鞋底边聊天,重点问题是……她们正好是坐在通往卖糖老婆婆家的必经之路上!
小羽希毕竟是第一次偷东西(后来还偷过人家菜园里的黄瓜,那是后话),她紧张、害怕,但最终还是抵挡不住泡泡糖的诱惑,在小郑纹的掩护下她佯装很轻松的样子从大人们面前走过去。好巧不巧地,她刚走到她妈面前时鸡蛋就从裤筒里掉出来打碎了!
她只好跟妈妈说了实话,接着妈妈周敏娟就手操起还没纳完的鞋底啪啪打小羽希的屁股……
不过长大后回想起这件事来,她得出两个结论:一,小孩子真的不要偷东西;二,小羽希辟见打她屁股的鞋底上那根针是被她妈妈捏在大拇指底下的,妈妈尽管很生气、对她很失望,可毕竟是她妈,妈妈还是爱护她的!
小小的羽希当时还不能理解妈妈作为一个女人的悲苦,不过从那以后周羽希就再也没问过妈妈有关爸爸的事了,因为提起爸爸妈妈就会哭,她不要妈妈哭!!
“她是个学霸,而且品学兼优,这我知道!”欧明阳说。
郑纹眨巴眨巴眼睛看着欧明阳,他怎么知道?
哦对,他去过羽希家,她家墙上全是奖状、堂屋就摆着奖杯、一抽屉的光荣证书!
紧接着欧明阳又说:“你知道的就这些?”
“啊?哦了,就这些,因为我16岁就搬家来Z城了。羽希的高中生活和大学生活我都没有参与,只知道一点点的外围信息!”
丽阳医院的医生办公室里,几个医生在欧明阳四周围了一圈。
欧明阳让他们重新给周羽希做了一次检查,并要他们当新旧郑纹的面说清楚周羽希的检查情况。
“说说,你们第二次检查有什么发现,到底她什么情况?”欧明阳声音很冷。
“根据我们的会诊,这位周小姐既没有出现外伤也不存在任何的疾病特征。呃......除了有点轻微的低血糖以外。”
“这些你们已经说过了,说她是心理因素导致的昏迷,我也相信了。然后呢,接下来要做什么?”欧明阳心中升起一股无名火。
一位精神科的医生接着说:“呃……欧总,具体情况我们可以找个心理方面的专家给她看看。”
欧明阳同意了这个提议,三天后在医生办公室里,一位心理专家在跟欧明阳汇报,郑纹焦急地坐在一旁。
“根据检查情况和你们的叙述,周小姐之所以昏迷不醒确实有很大可能是心理因素造成的。”心理医生说。
“怎么说?”欧明阳问。
“根据你们所说,她是因为母亲去世伤心过度而昏倒的,那她又怎么会昏迷这么长时间还不醒呢?因为……她不想醒来!”
“不想醒来?”郑纹站了起来。
医生解释到,“她不愿意醒来面对这个现实的残酷的生活现实!再根据你们所说的,她的童年日子过得很苦、她和妈妈相依为命,现在妈妈去世了,她更加不愿意接受和面对这个事实。”
欧明阳吩咐,“不管用什么方法,一定要让她醒过来!”
“好的,我马上制定治疗方案,对她进行心理治疗!”心理医生又指着郑纹说,“呃……这位小姐可能需要留下来帮忙!”
“我,我能帮什么忙?”郑纹指着自己。
“听说你是和周小姐一起长大的,你应该知道不少关于她的美好回忆吧,比如说童年的。我需要你帮忙唤醒她对这些生活中美好的记忆!”
“哦好,我愿意帮忙!”
能帮到好朋友,郑纹她当然是愿意的。
病房里,周羽希安静地躺在那儿,吐气如兰!
“我们现在要小声点,她是能听见我们说话的。”心理专家嘱咐郑纹。
“能……能听见我们说话!”郑纹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压低了声音!
“也不用特意地很小声,就像我们平时说话那样,只要声音稍微小一点就OK了!接下来,你要好好配合我!”
“好的,没问题!”郑纹好不紧张。
只见那个专家上前对躺在床上的周羽希说:“周小姐,你睡了这么久该起来了!我们知道你很孤独、很无助也很无奈,你渴望一个温暖的怀抱……”
医生示意郑纹过来抱住周羽希,郑纹赶紧照办。
“你现在就好比一个溺水的孩子!你在大海里拼命地游啊游啊,你很累,很累!但是不继续游下去你就会被淹死,你不得不坚持下去!”
郑纹又接着对沉睡的周羽希哽咽着说:“羽希快醒吧!我们一起吹泡泡糖,结果糊了一脸;我们一起玩弹珠,结果打到了人家的玻璃;我们还一起偷人家菜园里的黄瓜,结果被追到学校告老师……羽希快回来吧!”
这时床上的周羽希开始摇头、边摇头边流泪,就好像做了什么恶梦似的!
一旁的郑纹兴奋地想要说些什么,被那句心理专家的手势给制止了。
心理专家继续对床上的周羽希说:“你游得好累,你坚持的好辛苦!身旁有船驶过,你多希望船上的人能拉你一把!”
这时周羽希似乎做了一个梦,一个很美的梦。
梦里,周羽希在海里拼命地游啊游着,一艘私家游艇在她身旁停下,从舱里走出来一位身穿白色西装的男子。男子静静地站在甲板上,风轻轻掀起他的衣角,一双咖啡色的男式皮鞋被溅在上面的几滴水珠印得光亮,高大的身形也显得愈加修长。西装里面是一件白色的暗纹提花衬衫,没有打领带,却也并不令人觉得散漫。
周羽希向那个男人呼救,却发不了丝毫的声音,也始终看不清男人的样子。
现实的病床边那个心理专家继续对周羽希说到,“你想向求救,却发现没人理睬你。因为他们根本听不到你、也看不到你,你们对于彼此都是虚幻的,你必须回到现实来,让别人看见你的渴望、听到你的呼唤,你才不会被困死、才不会被淹死。”
这时病床前一直搂着周羽希的郑纹也再次重复她们的童年美好回忆:“羽希、羽希,这边有好多小伙伴在等你呢,我是郑纹,我在这边等着你呢,我们一起吹泡泡糖糊了一脸,我们一起玩弹珠打到邻居家的玻璃,我们还跑到人家菜园里偷黄瓜被主人追到学校告诉老师,我们也有过一起推着掉了脚蹬的破自行车回家。”
再次回忆起这些美好的回忆,郑纹也不禁流下热泪。
“羽希,这些回忆里都有你,它们也是属于你的记忆啊!回来吧,快点醒过来!”郑纹愈发有些激动了。
这时病床上的周羽希突然大声地啊了一声,然后又平静地睡下了。
那个心理专家作了一个OK的手势,示意郑纹可以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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