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歌是一把刀。
赤司对于这种流言一样的东西一般都是一笑了之的。但关于罪歌的事情却停驻在了他的脑海，而且时隔数年，居然还能看到类似的东西。
妖刀罪歌，因为拥有着自我意识而疯狂扭曲地爱着人类的刀。据说被这把刀的操控者砍伤后，通过恐惧，罪歌的意识将会随之流入被砍伤的人体内，使其成为新的罪歌之子。而这，也是罪歌用以表白爱意的方式。
“也就是说，这个人想控制你？”
我把那把水果刀用念力扔得老远，用百元店里买的胶带缠住千鹤真的四肢，看向赤司。
他点了点头：“听说被砍了的人会听从罪歌持有者的命令。但罪歌应该是一把□□，也就是说，这并不是真正的罪歌吗？”
我安静地站在旁边，看着赤司拧眉分析。
刚才千鹤真突然拔刀的时候，眼睛的颜色变成了红色的。但他原本的眸色是淡淡的棕色，也就是说，这是罪歌的影响吗？
那么，究竟是他是罪歌的宿主，因为对赤司一见钟情了才想要袭击赤司，还是说，背后还有一个真正的宿主呢？
不过，不管怎样。
【我不会让罪歌伤害你的，不管是持有者，还是那把妖刀。】
我牵起赤司的手。
他愣了愣，然后笑了：“那么，拜托你了，保镖先生。”
我无奈地盯着他，伸手掐了掐赤司没多少肉的脸颊：“嗯，交给我吧。”
赤司家的车很快就到了。我把千鹤真扔进车前座里，然后和赤司并肩坐进车厢。
司机的心声有些疑惑，但脸上却仍是波澜不惊的。赤司的目光落在千鹤真被胶带束缚得死紧的背影上，神情有些若有所思。
我猜他可能是想到了什么。
“听说在池袋那边，有一个非常危险的砍人魔。”
等我按捺不住去问他的时候，赤司只是轻描淡写地这么回答我。
砍人魔，妖刀……难不成是罪歌的持有者干的吗？
“或许是呢。”赤司微笑着放下棋子：“check mate。”
黑白格的棋盘上，黑子占据全面优势，并将白子彻底击溃。
真是稀奇，赤司今天跟我下的不是将棋，而是国际象棋。他望着棋盘的眼神若有所思，好像正在思考着什么一样，不过……
白底蓝花和服的女仆轻轻敲了敲房门：“少爷，您带回来的那名〔客人〕醒了。”
嘛，虽然我对有钱人的世界知之甚少，不过这种类似地下黑道一样的行为，我还是了解蛮多的。毕竟身边有个前·不良少年，从他的心声里就能知道不少该知道的和不该知道的啊。
不过，以我对赤司的认知来说，他应该还是头一回把什么人以这种方式带回来。
“醒了吗？”
赤司家的会客室里，千鹤真的衣服已经换成了一套简便宽松的大袖和服，赤司捧着茶杯坐在他面前不远处的坐垫上，眼神平淡得好像被袭击的人不是他一样。
而我则像个保镖一样站在一旁。
“是的，醒了，前辈。”
千鹤真的心声听起来仍然有些混乱。我朝赤司点了点头。
“为什么袭击我？”他垂眼去看手里的茶杯，茶叶梗立了起来，啊，是吉兆。
不过并没有什么意义吧。
“前辈应该知道的吧？罪歌的传言。”不得不说，千鹤真的心理素质也是相当的好。几乎是毫不避讳地就承认了一切：
“前辈这样的人，太完美了，完美到让人想要把你拉下神坛。就算百战百胜的神话已经破除了，但前辈却仍然是屹立在顶峰的。所有人都相信你会一直在顶峰上待下去，所以……”
“所以，你想要把我踩在脚下？”
赤司平静地打断了面前少年的话语，那张清秀的面庞神情略微扭曲了起来，笑得无比疯狂：“是的。因为我爱前辈啊。”
“我爱你。”
那一瞬间，扭曲的心声与他嘴里的话语诡异地重叠，令我不由得拧起了眉头。赤司抬眼看着他，眼神冰冷，千鹤真却浑然未觉：“我爱前辈。但是前辈的眼睛里是看不到我的，所以没关系，我来看前辈就好了。前辈的眼睛里什么都可以不要，只要由我来看着前辈就好了……”
“所以，你试图用罪歌来控制我，是吗？”
赤司对那段疯狂的爱的宣言不执一词，只是思路清晰地把话题重新引导了回去。
千鹤真没有半点不快，反而是相当配合地点头：“是。”
“那么，赋予你罪歌的人是谁呢？”
千鹤真歪了歪脑袋，收敛起脸上那疯狂而扭曲的神情，而是以一个无比纯洁、天真，让人一看就新生好感的表情望着赤司。
他说：“折原临也。”
【也就是说，那把叫做罪歌的妖刀到处繁衍，但只有身为‘母亲’的持有者才可以发展下线。而‘母亲’不止一个人，因为这把妖刀已经被重铸过，不再是最初的模样了。】
我理清思路，对从千鹤真嘴里挖出来的信息仔细分析着：
【千鹤真说是那个叫折原临也的情报屋在网路上看到了他的留言后，引见了他认识了一个叫鲸木重的女人，然后赋予了他一部分罪歌。那么那个折原临也究竟是想干什么？】
“他什么也不想干。”赤司面无表情。
我：……？？？
迎着我懵逼的眼神，赤司面瘫着一张脸解释：“折原临也，先前是主要混迹于池袋和新宿的情报贩子。不过在池袋跟一个人打了一架后重伤离开，虽然不知道他现在人在哪里，但是……”
赤司的表情明显有些无语：“这个人……是个神经病。”
虽然一个刚刚自愈好双重人格的小少爷这么说真是毫无说服力，不过鉴于他居然能把赤司逼出脏话来，可见的确是个非常难以理解的家伙了。
赤司叹了口气：“折原的目的很简单。他只是喜欢观察人类而已，所以经常会在网路上用虚拟身份去骗人，也干过很多混进自杀群体里之类的事。想必这次的事件也只是他想要看看会发展成什么样才搞出来的吧。”
……好吧，我听懂了，这个人的脑回路可能真的有那么一点不正常。
也许不是一点。
【所以，他为什么那么想要观察人类？为了玩弄人心？】
“不。”赤司扭过头望着我，表情非常认真地说：
“因为他喜欢人类。喜欢人类的一切。无论是背叛也好忠诚也好，无论是阴暗也好温柔也好，人类的一切他都喜欢。所以为了观察他喜欢的人类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他经常会做这种恶劣的事。”
……
我决定了，一定要离他离得远远的。越远越好。
这绝对是个彻头彻尾的危险分子吧。不过话说回来，赤司为什么会认识这样的家伙？而且听起来好像还很了解对方的样子？
难不成之前吃过他的亏吗？？所以才会迅速地搞清楚折原临也的目的？
我忍不住脑补了一大堆关于油腻肥胖的中年男人或是凶狠残忍的黑社会形象。赤司凝视了我一会儿，显然是猜到了我在想什么，摇了摇头：“不，只是因为一些原因跟他认识而已。”
好吧。
我点点头，决定不再问下去了，然后移开话题：【那么，千鹤真怎么处理？】
“当然是把他送回千鹤家了。”赤司神情平淡：“千鹤家的人会好好教育他的。开心吗，你又少了一个情敌。”
怎么可能开心得起来。
虽然的确少了一个情敌，而且大概下半辈子都不会看到那个千鹤真出现在赤司面前了，可是一想到他被那样的眼光看着，我就忍不住无比心疼。
优秀？完美？百战百胜？
是啊，他很优秀，很完美，除了去年的冬季杯，的确是从来不曾输过。可是那又怎样？
没有人可以真的纯粹只靠天赋取得所有的胜利。在那耀眼得令人眼花缭乱的战绩背后，是赤司日积月累的全部努力。
我的生活一直很悠闲，做什么也都很简单。所以其实是很难理解为了做到什么事情而日复一日努力下去的人是怎样的心情的，可是即使是我，也不是没有失败过。
赤司的艰难可想而知。
凭什么表达爱意的方式却是把他拉下神坛呢？这样的感情，根本不是爱，只是自私的占有欲罢了。
“好了，我只是开玩笑的。”
大概是察觉到了我的情绪，赤司牵住了我的手，脸上的笑容无奈又温柔：“别想太多。这也不是第一次了。我从来不会为这样的人浪费多余的感情，所以你也一样啊，楠雄。”
【我会和你站在一起的，征十郎。】我紧紧回握住赤司的手，凝视着他漂亮的红宝石一样的双眼：【我不需要把你拉下神坛，你在我的眼里也从来不是神明。只是我喜欢的人罢了。我会一直站在你身边。】
“……谢谢。”
赤司闭上眼，头靠在我肩上。
“谢谢你，楠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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