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摩从荀应的肩头看过去,就看见了那口看上去跟电影儿里的一人乘坐飞碟都差不多的大锅,砸在了院子里,把小院儿的砖地愣是砸出了一个陨石坑,周围还在散落着火星儿。
“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王摩感慨地说道。
荀应:“……”
“阿摩,你不要到院子里来。”荀应说,然后好像轰猫那样的把王摩好奇的小脑袋往门里推了推,把堂屋外面带着纱窗的门关上了。
王摩扒在纱窗上看着荀应,只见他慢慢地走到了天井院儿里、那口大锅的附近,伸出手去进行了一个什么操作,那口大锅竟然应声而开。
天井院儿里顿时华光四射。
“师兄,师兄。”王摩声音很小地叫道。
“怎么了吗?”荀应回过头来看着王摩问道。
“会不会有邻居投诉我们不在指定地点燃放烟花爆竹啊?”安善良民王摩有些担忧地说道。
荀应:“……”
“不会的,这里有障眼法,别人看不见。”荀应说。
“不害怕,就待在那儿别过来。”他又安慰了王摩一句,然后回过头去,俯身下去,从大锅里抱出了一个什么东西。
等到荀应抱着那个东西再一次转过身来的时候,王摩才发现,那是一个浑身上下好像玻璃一样透明的男子的身形。
琉璃偶?王摩心想,是上次的那一具吗?他记得荀应不是说过上次的那一具已经被他处理掉了吗?
这会儿荀应已经抱着那具琉璃偶回到了堂屋门前,王摩就给他开了门,把一人一偶迎了进来。
“师兄,这是上次的琉璃偶吗?你不是说送走了吗?上面拒收了?”王摩指了指天,一面问道。
荀应:“……”
“这不是上次的那一具。”荀应说。
“哦”,王摩点了点头,好奇心有点儿强地又问了一句,“那上次那一具呢?”
“被我砸了”,荀应说,“然后卖给收废品的了。”
王摩:“……”
一日无话。
到了晚上,王摩睡到了半夜,爬起来起夜,路过门口的时候,看到堂屋里竟然还亮着灯。
他觉得有点儿奇怪。
因为按照荀应的生活习惯,是非常标准的早睡早起身体好的老大爷模式,晚上七八点钟就熄灯睡觉,第二天也一般都早早起来给自己把早点买好了。
他今天失眠了吗?王摩在心里想到,于是就顺着亮光,往堂屋那边去看看。
堂屋里点着一只昏黄的吊顶灯泡,看上去很有上个世纪的风格。
荀应盘腿席地而坐,他的前面,面对面盘腿而坐的,就是那个锅从天上来的琉璃偶。
与早前见到的形象稍微不同的是,这会儿琉璃偶的腿脚上已经实体化出了颜色和形状,依旧是西装革履的打扮,只是上身依然没有颜色。
王摩稍微换了一个角度,就看见荀应这会儿正伸出手去,点在了琉璃偶的眉心处,从他的指尖儿上,正在不停滴渗出一种流动着的珠光色的光华,通过眉心,流淌进了琉璃偶的体内,随着这个动作的进程,琉璃偶的身上的颜色也在不停地加深。
就在这个时候,荀应忽然睁开眼睛,眼内精光四射,他咬紧了牙关,却还是没能支持得住,噗的一声,吐出了一口鲜血,身形也往旁边栽歪了过去。
“师兄!你没事儿吧?!”王摩没想太多,赶紧跑过去托住了荀应。
荀应喘息得很厉害,闭着眼睛,紧蹙着眉头。
王摩看得出他很想做出没有大碍的样子,但试了几次,都没有能够振作起来。
荀应在王摩的眼中,一直都是那种沉稳而有城府的样子,他很少见到他颇为狼狈的模样,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他现在这种情况,心里就很难受。
“师兄,你缓一缓,慢慢来。”王摩说,一面拍着荀应的肩背,想让他好过一些,却又觉得无能为力。
“我没事,不害怕。”
荀应缓了一口气,慢慢地说道,他的声线依然临危不乱,也许是听得出王摩语气之中的焦灼,他的语气之中,甚至带上了一点平时没有的温柔的情绪。
荀应缓了一会儿,睁开了眼睛,调息了一下,有些挫败地放缓了身形,看了看眼前只染色了一半的琉璃偶。
“师兄,是不是他们要你陪这个东西啊?”王摩说。
最近他虽然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但其实王摩不笨,没吃过猪肉也还是会观察猪跑的,一来二去就大概猜得出这口锅从天而降的含义来了。
“琉璃偶是业内使用的人形,炼制的难度不低,坏了是要赔偿的。”荀应点了点头道。
“就是往里面充那个灵气值就可以了吗?”王摩看了看那个只有半个身体上了色的人形,这样问道。
“是的”,荀应点了点头道,“不过我最近的灵气值不足,所以没办法一次性充进去,看来我还是太高估自己了。”
他有些自嘲地笑了笑,整个儿人因为脸色苍白的关系而显得有些透明,倒是跟对面的琉璃偶看上去有了一两分相似之处。
这个念头让王摩心里一紧,他急中生智,忽然想起自己的灵气值好像挺足的这个情况,就向荀应提了个建议道:“师兄,让我试试行吗?”
“不行。”荀应立刻摇了摇头,语气严厉而短促,把王摩吓了一跳。
“抱歉,我的语气重了。”荀应看到王摩缩了一下,又放缓了语气,找补了一句道。
“没关系的师兄”,王摩摇了摇头,脸上带着难过的表情说道,“可是这样下去,你的身体也吃不消啊。”
“你的属性我现在还不太清楚,而且身为普通人,大量释放灵气值到底会对你造成什么样的影响也很难说,所以我不能让你冒这个险。”荀应说。
“听我的话,不要冒然行事,可以吗?”
“嗯,我听话。”王摩很乖巧地点了点头。
“那你也要听我的话,等身子好了再给他充电,行吗?”王摩发挥了天然谈判技巧,这样说道。
“好吧。”荀应带着一些倦意笑了笑。
——
过了几天。
这天王摩早早出门,去了附近最大的早市,打算给荀应买点儿好吃的补补身子。
这几天荀应因为灵气低迷的关系,胃口一直不太好,这对于一向很会吃饭的荀应来说,是一种不小的消耗。
王摩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所以今天才会有此一行。
他来到了自己很熟悉的鱼摊那边,打算买条鲜鱼做个两吃,然而不巧的是,他熟悉的摊主去进货了不在摊子上,看店是店主的老母亲,王摩跟她买过一次鱼,知道这位奶奶耳朵不太好,于是有点儿担心她会听不清楚自己说的话。
“小伙子,买鱼吗?”奶奶看见熟客来了,就很大声地招呼他道。
“嗳!”王摩也很脆生地答应了一声。
“奶奶,我想给我……师父买条鱼补补身子!”王摩提高了音量说道,因为师兄这个词在现在不常用了,为了避免节外生枝,还要跟奶奶解释一番,王摩就自作主张,把师兄暂时替换成了师父。
“哦!好,好!”老奶奶不知道为什么,露出了姨母般的微笑,点了点头道。
“给我挑一种开胃的鱼好吗?”王摩又大声说道,一面拍了拍自己的胃部,做出了开合的姿势,给自己的对白加了个肢体语言的注释。
“行啊,行啊。”老奶奶笑得合不拢嘴,动作非常麻利地给王摩挑好了鱼,拾掇干净之后过了秤,递到了他的手上。
王摩付了钱,很开心地抱着鱼回家了。
到了家里,王摩把鱼清洗干净之后,做了个鱼汤和干烧的两吃,然后才把荀应叫起来吃饭。
荀应看着桌子上丰盛的鱼肉大餐,愣了一下,没说什么,埋头开始吃饭了。
饭后,荀应打断了正在刷碗的王摩,想了想说。
“你怎么想起来给我买这种鱼吃呢?”
于是王摩就把今天买鱼的事情当成了趣闻讲给了荀应听,也算是给他解解闷儿。
荀应一听,大概就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以后别买这种鱼了。”荀应说。
“为什么啊?是不是不和师兄的口味?”王摩说。
“不是的,只是……”荀应想了想,还是告诉了他,“这种鱼是下奶的。”
王摩:“……”
荀应:“……”
“那位奶奶应该是把你说的师父听成了媳妇,你做出的开胃的姿势理解成了生孩子吧。”荀应面无表情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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