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敢!金百灵是我大哥的女人!”刘杰大喊。
张啸林忽然灵光乍现:“他姥姥的,不提老子还忘了,怨不得来我这儿闹,原来是因为白望亭!哥儿几个别客气,手脚给她剁下来,回头送给白望亭那王八羔子当贺礼!”
这回吴疏月终于知道怕了,可她也不说怕,也不求饶,只管“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尖着嗓子放声大叫,就好像她有狮吼功,能靠着“啊啊啊”喝退群雄似的。
但是,很显然,她高估了自己“啊啊啊”的威力。
明晃晃的刀身在她面前挥动。
突然一声qiang响,拿刀的家伙直挺挺地倒下了。
张啸林一惊,刚要拔qiang,发现自己已经被包围了,且包围他的并不是白望亭的青衫工,而是穿着土黄军装的丘八,竟然是赵东风的保安队。
赵东风不可怕,可怕的是他身后的冯德昌。
张啸林咬咬牙说道:“赵少校,今儿头午您已经管了我一回闲事,说我码头上收拾白望亭是扰乱治安这我认了。可是现在我在自己的舞厅里收拾自己的人,这么屁大点儿事儿您也管,你们保安队是不是管得有点儿太宽了!”
赵东风听了张啸林的话倒也不生气,笑了笑说:“张老板说的不错,按说您在自己场子收拾自己的人,我们保安队是不该管,可是你收拾别人行,唯独这位金百灵,她不行。”
“怎么?”张啸林冷笑,“就凭她是白望亭的女人,我张啸林就碰不得了?赵少校,我瞅着你这平城保安队可马上就要成了白望亭的保安队了,这不合适吧?都是做生意,凭什么你们保安队就只保护着他呀?”
“哎呦,张老板啊。”赵东风叹口气,颇有几分无奈地说道,“您这话说的是一点儿毛病没有,我这来的路上还琢磨,您说我堂堂平城的保安队队长,怎么就成了他白望亭的私家保镖了呢,这不合适啊。可是我又有什么办法呢?谁让那小子命好来着,您怕是还不知道,白望亭那小子啊,他攀上大亲戚了。”
张啸林一听这话,愣了,不觉问道:“大亲戚,什么样的亲戚?”他又看看赵东风问道,“这平城里头,还能有您赵少校惹不起的人物?”
“瞧您说的,我赵东风算老几。”
张啸林看着赵东风的态度,更加茫然了,问道:“那他是攀上什么人了?”
“您猜啊,”赵东风眨眨眼,“就您张老板目光所及之处,赵某得罪不起的人物。”
张啸林皱眉:“除了冯大帅,还真是想不到能有谁。”
赵东风点点头:“是啊,张老板不糊涂啊!他就是攀上冯大帅了,他啊,马上就是冯大帅的女婿了!”
“冯大帅的女婿?”张啸林差点把舌头吞了,“冯大帅什么时候有的闺女?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所以就是说,人家运气好,而且您就是羡慕也羡慕不来,要说起来冯大帅的闺女张老板您也认识,而且还很熟。”
“我也认识,还很熟?”张啸林眨巴眨巴眼,又顺着赵东风的目光看过去,目光落在了被人架着胳膊的金百灵身上,“她?她是冯大帅的闺女?”
“所以说啊,张老板还是很聪明的,一点就透。”赵东风说着走上去,把架着吴疏月的人往后一推,忽然面露杀气,“拿了你的脏手,碰脏了咱们冯大小姐的衣裳让你用命赔!”
“他怎么能是......”张啸林还是不肯信。
这时候,白望亭才从舞厅后的大门外一瘸一拐地走进来。
他的伤势远比自己想象的要重,这是他从追着吴疏月跑出门的时候才发现的,他的腿似乎伤了骨头,虽然不至于骨折但八成是裂了,尤其是左腿完全使不上劲,肋骨大约也断了几根,一喘气就觉得千万根针扎着肺似的疼。
他本想跟赵东风一起来,毕竟救的是自己的媳妇儿,假手他人仿佛很不成体统,可他实在没办法,别说是跑了,他连走路都困难。
“算了,你先去……”他忍着痛对赵东风说,“回头你再让东来接我。”
“你就放心吧,人我帮你救,媳妇儿还是你的。”这是赵东风的原话。
现在,他面色如常地走进来,看上去除了腿有点儿瘸没有一点儿不好,只有他自己知道,不过是硬撑罢了,毕竟是在张啸林的跟前儿,他不能露了怯,更何况还有吴疏月,人家还没过门儿呢,他可不能丢了面儿,他得时刻在她面前保持着铁骨铮铮的男子汉的模样。
“张啸林,”他笑着走过去,“我白望亭你惹得起,我白望亭手底下的人,你也惹得起,但我白望亭的夫人,”他说着看向吴疏月,“你惹不起。”
然后他又上前两步,停在张啸林面前,疼痛令他愈发咬牙切齿,杀气腾腾,他没有太多力气大声说话,语气便愈发低沉,充满威胁:“张啸林,别说是伤她一根汗毛,就算是惊着了,吓着了,你也得为此付出代价!”
白望亭说着,将吴疏月拉到自己身边,刘杰也跟着回到他们身后。
“你怎么来了,你伤的那么重,干嘛还要来呢?”吴疏月泪汪汪地看着他,虽然他强装无事,可她看得出他忍得艰难,他的脸是青的,嘴唇是白的,就连搭在她手背上的手指都在微微颤抖,他肯定是很痛才会这样的。
“你在这儿,我怎么能不来。”他说。
白望亭在吴疏月的搀扶下,刚打算离开。
身后突然传来张啸林的声音:“白望亭,你这口软饭吃的好啊!”
白望亭驻足片刻,而后回头笑了笑说道:“软饭好过夹生饭,你那生意已经被你做成了夹生饭,再想做好已经不可能了,只是别回头连这点子夹生饭也给打翻。我要是你,有功夫想着怎么在口头上占我便宜,倒不如好好想想回头该怎么向冯大帅解释才好。”
张啸林又吃了个瘪,突然想起什么喊道:“金百灵!你被开除了!”
“开除就开除!姑奶奶打从浇你的时候开始就没打算再在你们家唱!”
吴疏月一直到回家都觉得还满肚子气。华丽的水晶吊灯下,吴疏月气呼呼地绕着屋子走过来又走过去:“气死我了,简直气死我了!竟然下手那么重,竟然那么坏!还有脸说开除我?我就该先说姑奶奶辞职不干了!”吴疏月叉着腰走来走去,“他打了你,还指望让我在他的场子给他赚钱,做他的春秋大梦!早知道如此,我第一步就应该直接拿起酒瓶子砸爆他的头!”
“那么做,可就不淑女了。”白望亭说。
“你还有心开我玩笑?都什么地步了,我还管淑女不淑女的?”
“我是不想看你生气,”他又说道,“更何况白太太众目睽睽之下,用红酒浇了张啸林一脑袋,这已经很给我长脸了。”
“不够,还是便宜他了!”吴疏月愤愤不平。
白望亭因这短短一段颠簸,身上的伤势更重了,说了这么多话已然是在强打精神,他忍不住说道:“你坐下歇会儿,我都看累了。”
“好气。”吴疏月言简意赅地回答,白望亭的脸色白的吓人,她倒是知道他伤的很重,只是没有想到他伤的有那么重,毕竟他先前在金百丽的时候还好好的,谁知道刚一到家就整个人都瘫了,她又去他身边坐着问他,“是不是还是很痛?真奇怪,刘杰去请大夫,怎么那么久了还不回来?”
“估计是太晚了,大夫也睡了。”白望亭为了不让自己疼出声,深吸一口气说,“也没那么疼,能忍,实在不行只能等明天。”
“那有什么办法会好一点呢?”
“没办法,就忍着呗。”他又努力挤出一丝笑容安慰她道,“不要紧,以前常挨揍,腿打断了还能一觉睡到天亮,现在挨揍挨的少了,人也就娇贵了,其实没那么严重,你不用担心。”
“怎么不担心呢,你难受成这个样子,怎么可能不担心呢。”她又焦急的站起来说,“刘杰还不回来,我看是人家洋大夫不给他面子,我亲自去,金百灵去,他们总会给我一些面子的。”
“你别去,你别走!”白望亭突然紧张坐起来。
“你干嘛起来啊,躺下躺下!”她赶紧扶着他躺下去。
白望亭紧紧皱着眉头按着她搭在自己手臂上的手说道:“你在这儿,我还能忍,你不在,我怕是忍不下去。”
她心里有些难过,又有些感动,她并不知道,原来自己在他心里是那么要紧的。
“可是,你现在这个样子.......”
“其实去了也是白去,”白望亭说,“外面的人不知道,把洋大夫们吹的像神仙似的,洋大夫的医术也就那个样子,我自己的伤势我心里有数,该开的药已经开了,他们来也不过是给我打一剂吗啡,镇痛罢了,药效一过还是照样该怎么痛怎么痛,伤势如此,非得要熬过去不可,没有别的妙招。”
“那打一针总归是要好一些。”
“越打越娇气,若打了一次知道不痛的好处便忍不住要打第二次,长此以往越用越多,便再也离不开它了,以后便是好好的也要打针,好好一个人每天打的像个筛子,像什么样子。”他又说道,“我本就不想让刘杰去,是你非要让他去叫大夫,其实去了也未必能找来人,人家洋大夫不像中医,不坐馆,到点就下班便不再接诊了。”
“人家担心你才.......”吴疏月委屈巴巴地说。
“没有怪你的意思。”他把她拉到自己身边又低声说道,“把灯关了吧,大夫未必会来,咱们先歇着。”
“可是你能睡得着吗?”
“抱着你就睡得着。”
“好。”吴疏月脱掉鞋子合衣躺在他身侧,“那你抱着我,我守着你。”
“嗯。”白望亭长臂一伸,便将她拥在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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