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做查探到有外挂软件?”卫一晨头发乱糟糟,手上拿了手机语气暴躁的跟客服打电话,“我好好玩个游戏你封了我的号,还说我有外挂,这么个单机游戏外挂个鬼啊。”
“很抱歉,这是大数据分析后得出的结论···”
“大数据就可以说我开外挂了?你知不知道我玩这个游戏玩了快半年,你现在说给我封号就封号,我那半年时间你赔我吗?”卫一晨不耐烦的打断了客服的话,“你说不清楚就找个能说清楚的来!”
“抱歉,卫小姐,这边···”
客服的话还没说完,电话断了——卫一晨的手机没电了。
原本就有起床气的她更不爽了。
翻遍了堆满衣服的床才找到了手机充电器,卫一晨插上电源,等着手机自动开机。
卫一晨今年30岁,毕业于一个不知名的九流大学。
学校不知名,学费却让人印象深刻,一年两万!
毕业之后,卫一晨先是在亲戚的介绍下进了一家设计院,后来又跳槽去了地产公司,因为心态有些浮躁,每次快要做熟的时候就跳槽,导致现在她工作已经7年多,身上却没有一分存款。
租住的房子也是极小的一间,带着一个小小的卫生间,号称独门独卫。
年复一年被社会打磨,卫一晨身上早就没有了当年的意气风发,什么即使毕业了也不会放弃学习,读一个在职研究生提高求职竞争力,这些宏伟的愿景早就被她抛到了脑后。
游戏多好玩,休息的时候刷刷短视频,一天就过去了,轻松惬意。
今天是周六,卫一晨轮休,睡到中午才起来。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打开手机,准备收获产品。
梦想小镇这款游戏,自己已经玩了快半年了,打发时间的好帮手,种植、养鸡养牛、挖矿、出海,随便一玩就是大半天过去了。就是等级越高,植物收获的时间就越慢,仓库的容量也不够用了。
万能的某宝上什么都有,卫一晨不过随意输入游戏名,就跳出来了好多可以帮忙扩仓库、冲金币、甚至直接升等级的商品。
花了50块钱把仓库扩容到了2000格容量,还冲了200万的金币,一万的游戏代币,卫一晨前一天晚上玩游戏玩的停不下来。
植物生长周期太久?
用代币,一秒长成。
产品生产周期太长?
直接金币在商店购买。
出海船只来回时间太长?
用代币!
玩到了凌晨两点才睡觉,就这样她还觉得意犹未尽。
谁知道第二天起来就发现自己的游戏账号被封了,牙也不刷了,脸也不洗了,直接搜了客服电话开始骂人。
你说什么?
外挂?
她是绝对不会承认的!
半躺在床上终于等到了手机的开机铃声,卫一晨耐心等到手机彻底开机,不管左上角电量显示的红色5%,拨出了客服电话。
担心电话到一半没电,卫一晨插着电源继续跟游戏客服继续吵架。
全身心都投入到跟客服口水战的卫一晨没有注意到插座已经有细小的火花冒出。
下一秒,插座响起了噼里啪啦的声音,卫一晨只觉得拿着手机的手一麻,整个人随之失去了知觉。
垃圾出租房!
卫一晨头疼的醒过来,想到自己差点就触电死了,忍不住就在心里骂房东,租房子说什么都是规范的电路,结果住了这么几个月,跳闸不知道多少次。
这次更过分了,居然漏电。
会死人的好吗?
卫一晨还在嘀嘀咕咕,就看到了一个绝不可能出现的人出现了。
“妈?”
你怎么会在这里?
卫一晨把这句话及时收回了。
不对,她妈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出租房的地址!
难道她被送到医院了?
卫一晨四周看了看,白色的床单,高高挂着的盐水瓶,好吧,她确实是被送到了医院。
看到卫一晨醒来,梅绍丽微微笑,轻声说话:“睡醒了?饿不饿?先去洗个脸,然后我们就回去了,明天我们再来看外公。”
外公?
卫一晨觉得自己妈妈是不是错乱了,她外公都死了二十多年了。
她坐起来,发现自己居然睡在医院的陪床上,坐起来也只能看到病床上躺了一个人,看不清那人的模样。
“现在还早,她不想回去就在这里呆着好了。”一个熟悉而苍老的声音从病床上传来。
卫一晨刷的站起来,看到床上那人熟悉又陌生的面容,眼泪猝不及防的流了下来。
“外公!”
“你看看,我就说了让她呆这里。”梅正青不悦的看向自己的二女儿,一边用没有打吊针的那只手摸摸卫一晨的头发哄她,“不哭了,外公这里有好多好吃的,你喜欢吃什么?不想回去咱们就不回去。”
梅绍丽苦笑:“爸,你别什么都由着她。”转头板起脸对卫一晨说话,“外公生病了,要好好休息,休息好了才能跟你玩,好不好?”
卫一晨泪眼朦胧的看着眼前的梅绍丽,岁月还没有对她下手,头发还是乌黑发亮,漂亮的丹凤眼只有浅浅的几道皱纹,眼神清亮没有丝毫的浑浊感。
她试探着伸出手,梅绍丽露出笑容,拉住了自己女儿白嫩的小手。
梅绍丽的手温暖而干燥,没有硬茧,手上传来的触感和温度是如此的真实,卫一晨流着泪笑了,鼻涕吹出了一个泡泡,看起来有些滑稽。
用卫一晨自己胸襟前挂着的手帕给她擦干净了脸,梅绍丽跟梅正青告别:“爸,我先带她回去了,她作业还没写好呢!”轻轻拉了一下女儿的手,“跟外公再见。”
“外公再见。”卫一晨不舍的跟梅正青道别,一步三回头的跟着梅绍丽离开了病房。
梅绍丽把瘦小的卫一晨抱上自行车后座的椅子上,叮嘱她:“等下抱着我,别掉下去了。”
自行车离开了镇上,骑上了一条坑坑洼洼的村道,卫一晨被震到屁股发麻。
半个小时后,卫一晨看到了自己家里的老房子,不过现在的房子看起来更新。
年轻了二十多岁的卫玉伟扛了锄头要下地。
梅绍丽把自行车停稳,抱了卫一晨下车,跟自己老公说话:“你怎么不多睡一会,这样怎么行?”
卫玉伟国字脸,深深的双眼皮,不笑的时候看起来很威严,此刻却笑得憨憨的:“没事,我睡够了。小妹这是怎么了?哭过了?”
“不肯回来。”梅绍丽顺口回答,“你去上畈地吗?”
“嗯!”卫玉伟拍了拍卫一晨的小脑袋,“晚上回来给你带鸟蛋回来好不好?”
“你别爬树了,多危险。”梅绍丽嗔怪,“她不吃也没事的。”
卫一晨被回来泥路吹起的风沙眯了眼,此刻看上去泪眼婆娑,对于卫玉伟的话没有反应。
卫玉伟不以为仵,摸摸自己小女儿的头就笑呵呵走了。
梅绍丽拉着小女儿的手进门,用干净的毛巾又把她的脸擦了一遍:“好了,不要哭了,先去写作业,写完作业我明天就带你去看外公,没写完不许去。”
掉进眼睛的沙子都被泪水冲了出来,脸上被擦得干干净净,卫一晨的视线变得清明。
家里的布置让她有些陌生,却又觉得应该就是这样。
卫一晨家是一栋两开两进的泥瓦两层小楼,大门在房子的左手边,进门后,左手边放的蓑衣、农药箱、雨伞这些杂物,右手边放了锄头、扁担、耙子等农具。再往前大约一米的样子,地面向下凹进,成了一块3米乘3米大小的道地。
一口小水缸放在道地的角落,紧贴着农具,里面的水有些浅了。
走过道地,就是他们家的堂前,此时角落里放了好多竹编用来晒稻谷的晒垫,还有空着的箩篼一个一个叠在一起。箩篼边上放了一张八仙桌,上面放了几个苹果,还有一小袋饼干。
八仙桌之外,就是两辆自行车,一大一小。
大的那辆是卫玉伟的,小的那辆属于卫雅晨——卫一晨的姐姐。
道地和堂前之间没有阻隔,穿过堂前的门洞,左边就是他们家的兼了客厅、客房的房间,右边就是厨房兼餐厅。
厨房里的双眼土灶头还是原来的位置,只是灶头外面原本的水龙头和大理石水槽变成了两块水泥砖,上面架了一块厚木板,木板是上两个大大的水桶。
楼梯就在厨房的左边,楼梯下面的空间被封起来做了一个谷仓。
至于楼上,卫一晨不用上楼都知道楼上的布置。
上了二楼,楼梯的左边是两间房,现在一间房一家四口住着,另一间房堆着杂物,右边是阳台,卫玉伟搭了一个竹架子用来晾衣服。
阳台有一个镂空,下面是道地,下雨的时候雨水会直接落入道地,所以这里的地面凹下了几公分,防止雨水倒灌到堂前乃至谷仓里。
卫一晨不知道这是梦还是现实,她好像重生了。
语文书上的二年级(上)在明晃晃的的告诉她现在是1997年,今年自己8岁。
1997年9月30日,国庆放假前夕,那个无条件宠爱她的外公会在家里与世长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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