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8.

    阿修罗并没有多少时间探查一切。这间屋子里没有分毫属于他的东西——那些都在别的房间,正如这世界般令他觉得陌生,即便还有看上去熟悉的人。

    但也只是看上去而已。

    没有香喷喷的花束,也没有软乎乎的枕头。不只是抚慰他的那个怀抱,连躲藏的安乐窝都不再存在。

    他又迷路了。

    就好像小时候独自一个人在缭绕着饥饿、寒冷和寂静雾气的山洞口,倚靠那浸没了熊与虎的血的苔藓攀附的巨石上仰头穿过树叶的间隙去看夜空闪烁的星星一样。

    无力攀爬上树干的手脚只能掀开落叶下看是否有熟透的果实,亦或是摘取那苦涩的树叶。鲜艳的蘑菇也不多见,仰头能看见守在巢穴边注视他的鸟羽。就算能听见流水的声音,游鱼灵巧的摆尾,如指间吹拂的清风,肌肤泛起爬虫盘桓而过的战栗寒凉。

    那时的他一无所有,却也拥有着一切。坚信必然会迎来光明,就好像这样能照亮空洞与阴影,遗忘欺骗与恐惧。

    这一次和那一次也不再相同了。他已经拥有了足以保护自己的力量,是他的父亲、是他的兄长、是那生活所教授给他的东西。这里也不是那曾一无所知的山野,就像当初那样坚信吧!在此之前,那带他回家的至亲到来之前,笑起来吧!就当这是一场新的冒险。

    时间不够他探查完因陀罗的房间,搞清楚每一个物品的摆放。又直感的认为因陀罗离开了忍宗宗主的房间,向着这间屋子走过来……阿修罗想到因陀罗的写轮眼,连忙往自己身上拍了个封印术——之前就是靠这个接近哥哥没被他发现的——然后变成了一条腰带。当然为了避免因陀罗发现腰带数量出入,阿修罗变身前还有记得把一条腰带塞怀里并记好腰带的位置,变身的时候做了个飘逸的姿势保证自己能完美的落在之前腰带摆放的位置。

    亏大了,都没对自己亲哥用过。

    权当自己是条腰带的阿修罗在因陀罗进来后全程闭眼睛,完全没考虑过如果因陀罗不拿他变的这条腰带他又要怎么办。

    当然,阿修罗的运气一向是不错的。

    因陀罗跟六道羽衣报备完后径直回到自己的房间,取了几件换洗的衣服。一方面是没想到阿修罗会这么干,毕竟他印象里的阿修罗根本就还没掌握变化这项技能;另一方面是阿修罗给自己加持的封印术效果极佳,毕竟也是他亲哥实际验证过的,质量保证。

    得亏因陀罗没把衣服放进封印卷轴而是找了个包袱包起来吗?不然阿修罗这条“活着的腰带”就要暴露了啊!不过这个时代有封印卷轴这种东西吗?或许是封印皮草也说不定呢。

    总之,阿修罗在因陀罗的衣服包裹里昏昏欲睡,甚至干脆就又睡了一觉。

    另一边,并不知道阿修罗就在自己带着的包裹里的因陀罗来到后山自己盖的房子,简单的收拾了一下,摆放好衣物和书籍。出门在周围转了一圈,设置好警戒,才回到为自己开辟的训练场里,等着那两个在加入忍宗不就后就开始跟随自己的……“伙伴”……在约定的时间过来,一起完成六道羽衣要求的日课。

    有书则长,无书则短。

    与往日没什么区别的练习,只不过今日换了新的场地,因此没再增加难度,而是巩固性复习,也是为了适应场地。

    午时,这两个忍宗的村民下山了。因陀罗知道他们是回去跟六道羽衣汇报今日的进程了,从这两个人嘴里知道自己的情况总好过六道羽衣亲自过来探查,因陀罗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权当自己默许了他们的行为。

    等因陀罗处理好自己的午饭残骸,取了一本古籍,一边品读一边等那两个人再过来,一起完成原定计划的时候,就见两个人急躁地跑过来,甚至跑到他身边的时候,还喘着粗气。一点儿没有体验出锻炼的效果,步行上山绝不会这么狼狈,除非一路从山脚下跑上来。

    然后,因陀罗就从这两个人这里得到了他们如此急切的原因——“阿修罗大人上午没去上日课,中午饭也没回去,宗主让我们问问是不是在大人您这里。您看这……?”

    看什么看,难道这一上午我没跟你们在一起吗?!

    这两个人是不是太健忘了!因陀罗都想用写轮眼掏出他们的脑子,看看里面都装着什么。

    不过……阿修罗?想起早上吃饭的时候给摆脸色、一副很生气的样子先离开的阿修罗,是有点儿反常。但也没到直接翘课的地步吧?阿修罗不是最听话了吗,让他往东不敢往西那种。现在居然敢翘课了,胆子变大了啊!

    “忍宗都找过了?”

    “宗主说没在村里感应到阿修罗大人的查克拉。不过又说阿修罗大人的查克拉最后出现的位置是在您的房间里,所以我们才这么着急的跑过来找您。”

    他的房间?

    是在他吃饭后去父亲那里报备的时间里过去的吗?

    “他没胆子离家出走的,晚上饿了就会回去了。行了,我会注意的。”因陀罗瞥了眼自己的房子,总觉得那边刚刚有丝异动——难道是那家伙?“你们继续上午没做完的,我先离开一下。”

    等因陀罗来到他之前感觉到异动的地方,就发现了他的,一条腰带,正挂在树枝上。

    阿修罗并没有意识到日课这种东西,毕竟他根本就没做过日课,更不知道周周全勤的好孩子突然有一天无故翘课是怎么个惊天动地了。起码半数的同僚认为他是生病才导致了缺勤,绝对想不到他居然变成一条腰带被因陀罗带到了后山。

    一觉醒来的阿修罗就发现自己已经不在村里了,从空气的新鲜度来看,充斥着青草味道和水汽的风,记忆里相符的也只有曾经让他两次迷路的忍宗后山了。解除变身术,阿修罗在屋子里绕了一圈,没什么值得注意的。之后他在打开的窗往外望到了人影,其中一个就是把他带到这里的因陀罗。另外两个……似乎是哥哥的下属?哥哥之前还跟他说,有一个人因为脑子太空,已经考虑要不要送他回老家了。

    脑子太空什么意思阿修罗不知道,不过,送他回老家这个说法,貌似是流*放的意思?忍宗后山自从被亲哥铲掉一半后,父亲羽衣发现了铜矿。很多违反忍宗规则的村民被上了锁发配去后山挖矿了,因为浪费劳动力是可耻的行为,所以那些外边儿要砍头的犯人到了忍宗也只是去种地挖矿开荒砍树而已,还得给他们配饭和衣服,免得缩短使用寿命。

    不过似乎很多人并不同意这个处理方法,曾经联合抗议来着。父亲羽衣乐呵呵的说没问题,阿修罗也就没好奇到底怎么回事。现在每天下午跟哥哥去逛忍宗,看着大家似乎并没有痛苦很幸福的样子,阿修罗就当他们真的很幸福好了——反正有哥哥呢,哥哥带领的忍宗会带给他们幸福的!

    观察了三人一段时间,早晨就喝了碗粥塞了几口咸菜的阿修罗觉得自己有点儿饿,这间空屋也没有可以当做食物的东西,干脆翻窗出去,跟着直觉避开被发现的可能,一头扎进了山林里。

    突然想起来自己还带着因陀罗一条腰带的阿修罗把它从怀里掏出来,顺便挂到了哪条树枝上。过来观察因陀罗新居的黑绝狐疑的看着阿修罗离开的背影——这小子刚刚……是翻窗出来的?还是从因陀罗的那个新房子里?!这什么操作?

    黑绝决定先放弃观察因陀罗的日常,转而跟上阿修罗。它现在对他起兴趣了,似乎是个奇行种啊,以前都没注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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