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别冲动！”韬韬赶紧上前阻止。
“我这是冲动吗？”
“剧本的事情不关林善的事，他也不知情。”韬韬拦住王红燊。
“他不知情，他有把这件事儿放在心上吗？之前早就提醒过他很多次，要注意一些要注意一些，他注意了吗？”王红燊吼道，“这部剧对你有多重要，他又不是不知道，为什么会泄密？”
林善爬起来动作顿了顿，捂着阵痛的嘴角，看向韬韬的眼神中充满了歉意。
林善说道：“对不起韬韬，真的对不起。”
刚才他们看似愉快的对话，其实是韬韬故意活跃气氛，转移话题重点，避免将艰难的现状直接摆在他们面前，因为他这段时间里所遭遇的事情已经够艰难了。
韬韬看到林善的歉意，“没事没事，要不你先回去，我们下次再说新剧本的事情。”
其实韬韬并不擅长处理别人真诚的歉意，他这一生太过顺遂，很少被人伤害过，更少被人道歉过，他更擅长站在一个给予者的角色去帮助善待别人，或者是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去观察别人，哪怕他在于别人的相处中也有吃亏的时候，这些吃亏并不能真的对他造成什么损失，除了这次。
韬韬站在路口看着林善的车子消失在路的尽头。
老别墅所在的永安街是旧城区中富人区，周围一般是老人，大多数的人要么出国常年不在家，要么已经搬到新城区去仅留下老人在这里居住，所以这里很安静。安静到就连车子碾过路面的声音他都听得清晰，安静到车辆明明已经远去却仿佛还能听见它的声音。
那一刻韬韬心里难受又平静。
他们都说，他是璟瑞的小少爷，就算以后不当编剧又有什么损失，不愁吃不愁穿，换个行业再玩玩就是了。明明是他的事业彻底毁了，然而在别人口中却因为他家里有钱，仿佛他过程的所有成就都不值一提，轻描淡写之间就把他的所有努力都否定。
然而可笑的是他还不能反驳，他有什么可说的，毕竟他家确实有钱啊，他不当编剧确实也不愁吃不愁穿，甚至他依靠着家里的人脉，换个国家继续写剧本也未尝不可。
毕竟因为家底，他的人生比一般人多了许多种可能性。
但难道他所受到的伤害就因此而不值一提吗？别人付出了努力，难道他就没有吗？
“哥，”韬韬平静地说道：“你说，那些曾经喜欢过我的作品的人会有一天想念我吗？”
王红燊替他感到委屈，气得眼眶都红了，但面对这样的韬韬，他只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牵着韬韬的手往家里走，“只要你还能写出作品来，你就还有机会。”
“可是我有点怕我写不出来了。”韬韬苦笑着说。
王红燊转过身惊讶又心疼地看着他，“别瞎想，我相信你可以的。”
王红燊其实知道韬韬最近的压力很大，他几乎每天半夜都偷偷起来写东西，他逼着自己坐在电脑前试图让脑子里能够迸发出一些灵感来，但结果是他整夜整夜地对着一个个空白的文档无从下手。
那种抓狂崩溃的心情甚至让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有才华。
“韬韬，我的阿命，”王红燊说道：“你现在写不出来，只是因为你处于人生的低谷，还不懂的怎么把这些低谷中的人生体会转成书面的东西表达出来，但我相信啊，我弟弟这么牛逼，你就算现在一时间写不出来，也不要着急，总能写得出来。”
“等哪天你写出来了，你就成神了。”
韬韬笑了。
“如果都写不出来呢？”
王红燊却反问道：“你觉得林善会觉得自己写不出剧本吗？他跟你的进度应该是一样的，他会觉得自己有一天再也写不出来了吗？”
韬韬想起当年他们默默无闻时在宾馆的标间里彻夜写《日光之下》的时光，好像过去很久，又好像近在眼前，他依旧记得林善在面对自己作品和才华时的自信。
林善是个非常不可一世的人，哪怕他现在还是和韬韬一起创作，他始终觉得他们的作品是跨时代的，碾压整个娱乐圈的存在，其他人的都是垃圾。
想到这，韬韬摆正心态说道：“是我想歪了，只要林娘娘还能写得出来，我就没有理由写不出来。”
王红燊笑道：“这才是我的阿命。这次《天网恢恢》入围了威尼斯，我想这件事儿也快要过去了。 ”
韬韬突然红了眼睛，“都是我……”
“还有我，”王红燊打断道：“这本来就是我们一起的事儿，你不能继续写剧本了，我也不能再继续拍戏，还连累了老王和爸爸的工作室。”
“可是你本来就不打算再拍戏了，老王和爸爸会这么焦头烂额其实主要是因为我，我知道的。”
王红燊拍拍他的头，笑道：“谁说我不想再拍戏的，我至少要再拿一座影帝才甘心。看着吧，我非翻身不可。”
韬韬被王红燊的自信感染，心情也放松了不少。
“爸爸和老王今天怎么又不在？”
“他们啊，正在推动同性恋婚姻再次投票呢！”
韬韬眼前突然一亮，“老王果然还是老王，厉害。”
相比于韬韬，林善回到家后直接将手里的包砸了 ，狠狠地将最近的一张凳子踹翻，发泄之后，他才推开虚掩着的书房门。
周正在坐在电脑前，抬头看他。
他走到白板前，盯着白板看了几秒，突然抬手将白板砸到地板上，将身后书桌上的资料全都掀翻。
周正皱了下眉头，看着面前狂躁的林善，站起来抓住他的手臂，被林善甩开。
“你知道了？”
林善双手撑在书桌上，没有回答。
周正从后面抱住他，林善不耐烦地说道：“放开。”
周正依旧抱着，像哄孩子一样，轻轻晃了晃他的身体，“好了好了，别气了。”
“怎么可能不气。”
“是我的错，如果我小心一些就不至于。”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林善转过来，“你知道谁偷的？”
周正抓着他的手，把他引到一旁的椅子边“来，你先坐下，冷静些，我们再说。”
林善被他按在椅子上，看周正犹豫着说道：“我其实没有证据，只是推测。”
林善看他的态度，渐渐冷静下来，眸子中带着冷冽，问道：“我认识的？”
周正点点头。
林善说道：“谁？”
“大概一个月前，赖振宏请客，你喝醉了记得吗？”
林善点头，周正继续问道：“你还记得谁送你回来的吗？”
林善皱眉，“不是你吗？”林善第二天醒来时看到周正，而且他记得喝醉之前有发过消息给周正让他来接他，所以便以为是林善。
周正叹气说道：“是高文。”
林善惊讶地抬头看他，随后一颗心冷冷地下降，他回忆起曾经和高文推心置腹地聊人生，聊为人处世，聊理想与现实，还有聊这部剧的最新剧情。
对于这个高中时期的好友，哪怕在大学时期有几年联系不频繁了，这几年一起工作，三部作品下来，他自以为对方是可以信任的朋友，是多年的好友。
他以为他、韬韬和高文三人的友情是弥足珍贵的，他们两个是他这辈子相处最久的朋友。
而现在，他的朋友背叛了他，还把脏水泼到他身上。
那一刻，林善连愤怒都忘了要怎么表达，“怎么说？”
周正观察他的表情，小心翼翼地讲诉当天的经过，并说道：“你们这个剧本版本修改太快了，尤其是这个地方，”周正指了指白板上的某个关键词，“其实你很快就改掉了，但是《国王》有，根据这个很容易就推断出被抄袭的时间点。大概就是那个时间段。而且我仔细回忆了一下，当时我准备关门时，好像并没有听到关门声，我只是感觉自己关了门，然后被高文岔开了话题，我有可能只是以为自己关了门。”
林善补充道：“实际上你并没有关上门，而他在你走进房间后，进了书房把白板上的内容都拍了下来，根据我和韬韬平日里给他透露的部分情节，他很容易就还原出大概的故事线和故事背景。”
“他连看原文都不需要，凭着我们对他的信任，轻而易举地抄走了我们的心血。”
林善说着，突然暴起，将椅子踹到在一旁，将地上的白板狠狠地提到一旁，连踹几脚，红着眼睛抬头看向周正：“我拿他当兄弟，我真的拿他当兄弟。”
几分恨，几分冷，几分悔，还感到几分可笑，构成了林善此时的心情。
周正见他如此，颇为心疼，他也知道这个剧本耗费了林善和韬韬多少心血，从几年前就一直不停地打磨，甚至是他和韬韬合作的初心，是他们事业的起点，是林善人生的转折点。
那是他们俩的宝贝，一直小心翼翼地护着。
周正抱着他，哄着他，“也不一定是他，只是我的推测，况且他没有参与这部剧，他抄走了是得罪你们，自己只是拿了一些钱，得不偿失。”
林善很快就想通了高文的心思，“这部剧的男主角之后肯定是他，哪怕现在不是。高文这个人啊，在我们面前一直把他的野心藏起来。前段时间还有人跟我说，高文凭着电影和几部热门的电视剧，咖位已经是一线。上一年《丧尸围城》上映的时候，正好他的电视剧也在随后播出，我们几个只想着拍《天网恢恢》两耳不闻窗外事，却没发现，高文已经是圈内的大流量，甚至是最大的三个流量之一。”
“他现在是万事俱备只差一个男主角的好作品。”
林善恶狠狠地说道：“我非恁死他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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