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善最终还是没有选择露面，和师娘打了一声招呼，只说临时有事便走了。
两个徒弟，一个满口夸赞，一个却思量再三，给了模棱两可的评价，林善很难说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
若说被否定，俞正山也没有否定自己，甚至还说自己挺好。心思重，也是事实，林善也知道自己的问题，但被尊敬的长辈说出来，总感觉是批评一般。
总体来说，有点难受。
周正打来电话，估摸着平时写字的时间，催他回来吃饭。
而这边电话刚挂，那边韬韬就火急火燎地大呼救命。
“啥情况？”
“被我爸爸们发现了。”
“发现什么？”
“发现我和我哥的‘奸、情’。”
“啊？你还真是实诚啊师弟，都给自己挂上奸情的牌子了。”
韬韬那边丧得很，压根没精力跟他开玩笑。
王红燊这个贱人，之前总是把兄弟情义挂在嘴边，吊着韬韬不肯上。等到韬韬终于把他扑倒，他还蹬鼻子上脸各种撩拨。
庆功宴后，王红燊半夜溜到韬韬房间把人拐上床。
韬韬表示，他本来是不打算就范的，但是很不巧王红燊进门的时候他只穿了浴袍，轻易就被这人压在床上，三下五除二扒了衣服。完全是敌人太狡猾，不是他不想抵抗。
而不巧的是半夜起床给媳妇儿倒水的老王看到了王红燊鬼祟的行径，回去和洪璟一说，洪璟立马拉着老王去韬韬门口听墙角。
王家的房子是正经的别墅，隔音效果很好，房间里的两人又特意控制声音，其实听墙脚的爸爸们并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王瑞对于被突然拉到这里有点莫名其妙，“媳妇儿，啥情况？”
洪璟又听了一会儿，拉着王瑞回去，“这两个小子有问题。”
看洪璟的表情，王瑞这才反应过来，不确定地比了个手势。
洪璟点头，王瑞顿时不知何感。
其实韬韬出国前就和王红燊表过白，那天他们二人也是正巧突然回家，碰上了韬韬精心准备的表白仪式，两人就缩在一旁看王红燊拒绝了韬韬，便假装不知道。毕竟两个孩子还小，尤其是韬韬，从到这个家里之后就被王红燊护着，又正处于青春期，与其以家长的身份干预，不如让孩子按照计划先出国，扩展见识增加人生阅历，说不定还顺便在国外找个小女朋友，等孩子对自己的性向和感情更加确定了，或许反倒发现这不过是青春期常见的性向认知偏差。
“果然还是在一起了。”王瑞说道。
他们这么多年假装不知道，不干涉两个孩子之间的事情，甚至因为这个至今都没把韬韬正式加入到他们的户口本上（他们是监护人，不是领养人，从法律上来说他们与韬韬并不是一家人）。然而这并不等于他们就默认了这件事儿，如果可以，他们还是希望孩子们能走上结婚生子的路，毕竟同性这条路就目前的环境来说，并不好走。但他们当年没有用强硬的手段干预，到如今也不会，更何况他们自己当年也是被为难过的，又怎么会再去难为孩子们？
“他们从名义上是兄弟。”洪璟担忧地说道：“要是被人知道了，这其中能做的文章大了去了，只怕两人就这么毁了。”
他们是不会阻止两个孩子，但架不住社会舆论会比他们做家长还要“尽责”地对他们指指点点，恶语相向。
王瑞也深知其中的道理，两人都在这个圈子混太久，即便现在对这方面宽松很多，但只要法律没承认，这始终是一个大家避而不谈的话题。
“如果韬韬不在圈子里倒还好，”王瑞也颇为忧心，“可惜不是。简直是给对手送把柄啊！”
娱乐圈中的公众人物不仅仅是演员，明星，只要是出名不管是什么工种就都算是公众人物。娱乐大众拿着无限大的放大镜观察他们的一举一动，探究他们的想法和三观。他们说过的话，做过的事，不管年代多久都能被人翻出来恨不得一字一句地分析，堪比做高考的语文阅读题，细入毫芒。而更可怕的是，高考语文阅读题是有正确答案的，而娱乐大众的判断却可以随意诱导。
断章取义、捏造事实、颠倒是非、指鹿为马、以偏概全……
王瑞几乎可以想象到到时候泼到他们身上的脏水会是怎样的用心险恶，让人不寒而栗。
俩人一夜没睡，王瑞抱着洪璟的腰，低沉地问道：“我以为我已经够牛逼了，现在才发现还不够啊！”
洪璟心里也是这样想，“可是总不能逼着他们分开吧！如果他们有一天真的分开，我希望只是因为最终发现对方并不适合，而不是因为这些。”
“谁知道他们这么年多没动静，会突然就在一起了？我以为他们早放弃了。”
“感情这种事情总是说不准的。”洪璟说完，沉默了一阵后才继续说道：“我就是担心他们会曝光。”
“今天才刚刚拿了奖，初出毛犊风头正劲，多少双眼睛都盯着他们看。”王瑞说道。
目前他们最忧心的是，如果有一天他们被曝光，他们作为爸爸又凭什么能够保住他们。
洪璟越想越烦躁，躺都躺不住，一把将王瑞也扯了起来。
王瑞也忍不住抓了抓头发，但还是借着床头灯光抓住洪璟的手，安慰道：“我们未雨绸缪，但也不好瞎担心，没发生的事情可能以后都不会发生，对吗？”
洪璟明显听不进他这话，看着韬韬房间的方向，鼓了鼓嘴，“都睡了吧？”
王瑞嘿嘿地笑了两声，“不一定哦，我儿子体力应该蛮好的。”话刚说完就被洪璟瞪了一眼，赶紧闭嘴，乖乖坐好。
“其实你想一想，他们俩在一起也没什么不好，至少都是我们的孩子，品性如何我们都知根知底，两人要是闹个脾气吵个架什么的，我们还能一人管一个，当个和事佬。总比去外面找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混小子好，对吧？”
洪璟想，也只能如此安慰自己了，“我才不管他们吵不吵架的事儿，要管你管。”
“行行行，我管，我管。”
洪璟被王瑞拉着躺下，听王瑞嘴里念叨这念叨那，思绪却一直飘着，直到听王瑞提到公安部某个领导的名字，他突然打了个激灵。
他立马转过身，抓住王瑞的胳膊，“老王，《丧尸围城》是不是快要上映了？”
王瑞已经有些困了，含含糊糊地应和着，“是啊是啊！”
“红燊演的角色是个退伍军人对吧！”洪璟一边思索一边继续说道：“把这个设定改了，和公安部那边沟通，那这部作品作为中国特种军人拯救世界的故事，宣传中国军人的精神。跟他们商量一下，看看这个主角的身份怎么定，最好是有具体的某个部队的成员……”
洪璟滔滔不绝地说着，王瑞那边彻底困了，他拍拍洪璟的腰，凭着本能说道：“别想了，快睡吧，有我呢！”
王瑞虽然这么说，但一早起来想起这糟心事儿，还是气得一肚子火，但不知道是该气乖乖的小儿子居然看上了老大，还是应该气这么大的事儿居然偷偷瞒着他们，或者是气他们让自己的媳妇儿一晚上都没睡好。
总之王瑞一早想来后就拿着扫帚蹲在韬韬房门口，一见王红燊偷偷摸摸地出来，迎上去就是一个扫帚。
“老王，你干嘛？”王红燊躲闪着喊了起来。
王瑞怒瞪这个臭小子，吼道：“你说我干嘛？”
王红燊与他对视一眼，忽然间明白了，于是他假装着闪躲几下，让老王狠狠地揍了一番。
他们这番动静把洪璟和韬韬都吵醒了，洪璟抱手在一旁冷静地看着，一点都没有上前阻止的意思，而韬韬想要上前却被王红燊给吼了回去。
王瑞打了一会儿，见这小子一句认错和解释的话都不肯说，气得狠狠地又揍了几下，然后把扫帚扔在地上。
“你滚出去。”他转头对韬韬说：“你给我留在家里。”
韬韬在一旁惴惴不安地看看老王，看看洪璟，再看看王红燊，眼睛红了起来。
“我……”
“阿命，没事，我先去外面住几天，过几天就没事儿了。”王红燊赶紧哄着道：“这几天你在家里好好陪陪爸爸们。”
这件对别人家而言可能是天崩地裂父子关系破裂的事儿，他们一家选择心照不宣地处理，甚至连事情都没有说破，只是将王红燊赶出去。
王红燊简单地收拾了常用的东西，期间韬韬被勒令坐在餐桌前，而王瑞和洪璟则全程无视王红燊，三人沉默着吃完早餐。
“爸，老王，韬韬，我走了。”王红燊说道。
韬韬想起身，被洪璟瞪了一眼，只好可怜巴巴地继续低头喝牛奶，“爸……”
洪璟继续用ipad看新闻，头都不抬一下，“闭嘴。”
韬韬：“哦。”
王红燊见状，只能灰溜溜地走了。
而两位爸爸虽然要求韬韬在家里住，但没有限制他的出行只有，于是王红燊一走，韬韬就立即奔向老别墅，找林善哭诉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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