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小时后林善才摇摇晃晃都下楼，一屁股坐在餐桌旁毫不客气地开始啃油条。
周正说：“我叫阿姨中午的时候过来，把厨房这些地方再打扫打扫。”
林善嘟囔道：“厨房又没有怎么用。”
“今天是什么日子？”
林善不情不愿地回答：“除夕。”
“除夕要做什么？”
“打扫房间，贴春联，要不要祭灶王爷啊？”
周正被问住了，“我问问我妈。”
林善心想，你个傻逼，一大早急吼吼地就上门来，连要做什么都没搞清楚。谁家除夕还做卫生啊，不都是除夕前就做完的吗？
周正回来时韬韬已经麻溜地回去了，今天除夕如果不早点回家，老王会发飙的。
周正坐下来与他他：“我妈说，做卫生要在除夕前就做完，只有那些做不完的才会拖到除夕。”
林善心想，你个傻逼，有病。
周正显然没感受到林善被吵醒的深深怨念，还拖着林善一起贴春联，帖福字，帖窗花。
林善一边打哈欠一边说：“下来一些，太高了，对对，就这样。”同时心里还要不停替周正解释，他个脑袋有坑的，指不定在国外太久没有感受到过年的气氛，对了，指不定他家里人还不给他贴春联的机会，所以跑这里来刷存在感，哎，算了算了，想想今晚的年夜饭大餐，好想吃烤鱼，水煮鱼，酸菜鱼，大龙虾，大螃蟹……
而另一旁，周正还真的沉浸在热闹闹的过年气氛中，手里贴着喜庆的春联，耳边是时不时传来的鞭炮声，还有人在一旁不停念叨和配合。
周正转头，见林善又打了个哈欠，“很困？”
林善半眯着眼睛点头。
“你昨晚究竟几点睡的？是在赶《丧尸围城》的剧本？”
“你怎么知道？哦，肯定是韬韬那个大嘴巴。”
“既然你们已经在写剧本了，那干脆把剧本卖给我？”
“别啊，我们这只是个练手，哪能给大导演您来用啊，多敷衍啊，这怎么能行。”林善一言不合就嘲讽起来，周正被砸了个懵。
“宝贝儿，我不嫌弃。”
林善也不知哪根神经被他触动，当场就怒了，“谁他妈是你宝贝儿？见谁都喊宝贝儿，你宝贝儿特别多是吗？”
周正无辜地看着他，“我咋觉得你的重点有些不对。”
林善瞬间脸红炸了，“反正，我写的剧本是不会给你的。我要上去补觉了，剩下的你自己贴去。”
周正站在支架上，回忆起林善的大红脸，“他这是对我旧情未了？”
接下来的几分钟内，周正脑海里的两个小人打个不停。
“怎么办，他居然对我旧情未了，虽然他还和以前一样可爱，但我真没打算复合的。”
“既然他对我这么痴情，我要不要考虑一下呢？两个单身狗一起脱团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儿吗？”
“不行不行，我本来是想和他好好合作的，工作归工作，扯上感情就不好了。”
“一个导演，一个编剧，还都这么帅，简直天生一对。”
“好像接受他也不错的样子，以后他要是不给我剧本，我就这样那样xxoo……”
“不过应该不是我搞错了吧，他就是喜欢我的吧？”
周正带着一肚子的疑问和犹豫回去了，而林善则一觉睡到中午，醒来时，偌大的房间空荡荡。
林善在床铺上躺了许久，才不得不起床。
他推开门发现做卫生的阿姨已经来过，将屋子大致打扫过，而周正也不见人影。
厨房里放了一碗海鲜粥，估计是周正让阿姨给他煮的。
今天天气很好，阳光灿烂，饭后，他便把了一张大大的靠背椅到门口，啥也不干，就这么闭着眼睛晒太阳。
阳光照在他身上，仿佛能将身上宅出来的霉菌都杀死掉，经过阳光烘晒后，好似都能轻几两。
隔壁人家的老奶奶笑着跟他打招呼，“出来晒太阳啊！”
“是啊，今天阳光很好。前几天一直下雨，难得天气这么好。”
隔壁人家平日里只有老人和小孩儿，而今天热闹了许多，门口的车来来回回好几趟，想来是外出的孩子都归来了。
老奶奶乐呵呵地说：“过年啦，你没回家吗？”
“没回去，今年在这里过年。”
老人家在这里住了二十多年，对韬韬很有印象，也知道林善是在这里借住的，“不回家，妈妈要伤心喽！像我家这几个孩子，过年都要回家，不回家我可就生气喽！”
林善享受着阳光，慢悠悠地将话题转到老人家身上：“我看您家今天很热闹，您家孩子都回来了？”
老奶奶果然笑着说：“早就回来喽！就是老大非要自己开车回来，在路上堵了半天才到，被我骂了一顿，还想用橘子来糊弄我。你要不要吃点橘子，我让我儿子给你搬一箱过去，可甜了。”
“不用不用，我也有买水果。”
“买橘子了没？”
“额，没有，但是买了好多其他的。”
“哎呦，那就吃一点，跟你说，真的很甜哟！”说完，不等林善拒绝就喊来了他儿子，“老大，快给邻居帅小伙送一箱橘子，对，就是你买的那个。”
于是，林善哭笑不得地接过了一箱橘子，提前结束了他在门口晒太阳的计划，在对方离开前，也不忘让他带一箱水果回去，可惜被对方拒绝了，非但如此，林善不知道怎么就获得邻居老太太的怜爱，还给他送来了一瓶自酿的葡萄酒，“度数有些高，但自酿的，味道不错，我妈说一定要给你尝尝。”
林善看着这一箱橘子和一瓶葡萄酒，决定不继续在老太太眼前晃悠了，否则再送点东西过来，他可真不好意思了。不能晒太阳，不想写剧本，也不想写小说，想来想去林善便翻了一本小说看，大过年的，总得放松一下对吧！
等到七点时，周正给他定的年夜饭大餐外卖送到了，大餐小菜零零总总加起来足足10道菜，合了十全十美的寓意。除了两盘不同做法的鱼以外，还有一些海鲜、肉类和青菜，以及两盘冷盘小菜。
林善开了客厅的电视，转到中央台等着春晚当背景音乐下饭。不过显然周围的邻居们比他讲究多了，从六点开始就有人放起了鞭炮准备开饭。
林善之前住的区域有管控，但韬韬这边是老小区，允许放鞭炮和烟花。按照习俗，吃饭时要放鞭炮，等到十二点时还要再放，林善哀叹今晚这是要在鞭炮声中度过。
好不容易在鞭炮声中等到八点，春晚开始了，他将所有的菜都端到客厅茶几上，跟小时候一样一边看电视一边吃饭。
这不是他第一次一个人过节，其他的节日或许没有春节这么难过，但所幸他也不是第一次一个人过春节。
只是之前的春节里，他或许随便吃点泡面，或许点个外卖，已是很久没吃过这么菜色整齐的年夜饭。他忽然想到周正，想到韬韬，想到王红燊，想到高文，想到王演（之前给他介绍工作的学长），想了好多人，最后又回到周正。
林善想，这人果然还是老妈子属性，过了这么多年居然一直没变，也真难为他还能记得给他这个分手多年的前男友订年夜饭。
林善从酒柜中取下酒杯，打开刚才邻居赠送的葡萄酒，伴着卤牛肉和凉拌海蜇皮喝了起来。
不知喝了多久，隔壁就响起了放烟花的声响，林善拿着酒杯爬上楼站在顶层露台上与邻居打招呼。
邻居家是一个大孩子带着一群各个年龄层的小孩儿们放烟花，还放起了窜天炮，烟花的爆炸声中伴随着孩子们的欢笑声和奔跑声。
林善靠着扶手看看对面热闹的场面，看看天上灿烂的烟花，晃晃手里的酒杯，思想放空。
有韬韬借住的大别墅，有周正订的年夜饭，还有邻居奶奶送来的水果和酒，这样过节其实也不错。
“喂！你怎么躲这里来了？”
林善隐约听到声响，转身，看到周正出现在露台上，背后是一片绽放的烟花。他穿了一件黑色长款风衣，沉在黑色夜幕中，借着烟花的短暂光芒，林善看到他脸上温暖的笑容。
啊，原来他现在是这个样子。
林善隐隐约约都想着，他大概是醉了。
突然鞭炮声开始从各户人家家里传出，越来越多的烟花在天空爆炸，周围充斥着烟花爆竹的爆炸声，此起彼伏，带着微微刺鼻的气味，就连空气都变成微黄的颜色。
周正走到他面前，说了些什么，林善完全听不到。
他晃了一下，站直，拿着酒杯碰了碰他的肩膀，然后一口闷掉了大半杯葡萄酒，笑了，眼里隐隐带着水光。
“你每一年都是长什么样的？为什么连照片都不给我寄？”
可是他这抱怨的话，周正没有听见，他凑近大声喊道：“你说什么？这里太吵了，我们下去。”
林善眼神微微闪动，侧着头，笑了一下。
风正好将他额头的头发吹开，一双眼睛在绚烂的烟花星空下，倒映着一片斑斓色彩，莫名地带上几分蛊惑的意味。
周正看得着迷以至于林善亲上来时，他才回过神。
他闻到林善身上扑鼻而来的酒味。
夜风很冷，但林善的唇温热而美好，一如当年学校天台上的吻那般青涩，又如那年大学附近小宾馆里的吻那般热情。
“林善，你醉了。”
“嗯？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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