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正走后，韬韬上楼时发现林善又在抽烟。
林善烟瘾很重，一旦卡文就必须抽烟，但最近这段时间已经有所减少，没想到一转头他又抽了起来。
韬韬是不抽烟的，他家有规矩，可以喝酒但不能抽烟，除了王红燊因为拍戏需求可以例外。
韬韬开了窗透气，然后转头躺在一旁的沙发上。
“林娘娘，我不问你们之间具体有什么过节，你不说，我也不会问。但作为朋友，不管是周正哥的朋友还是你的朋友，如果周正哥有意拍《丧尸围城》，我真诚地建议你能抛开过往的过节，好好考虑。”
林善沉默，嘴里不断吞云吐雾，过了好一会儿才冷笑道：“过节？算是吧！”
韬韬继续说道：“周正哥他在国外有奖杯有名气，如果他真的要在国内拍电影，他的名气才华，还有他家里的支持，在圈内说一声想要剧本，还会缺吗？”
林善不语。
韬韬道：“你们以往有过节，但这对你而言确实是个机会，甚至来说，改编《丧尸围城》对你的意义比他的大。他不拍这个，分分钟可以拍另一个，但你呢？”
“你这本《丧尸围城》好，谁都知道好，但没钱、没技术谁敢拍？也就周正哥，他在国外有人脉，这部片子如果他要拍，在后期制作上一定能请来国外团队负责，至少保证特效不会太寒碜。最重要的是他爸爸是周国强，凭着他在电影圈的号召力，这部片子绝对不会缺钱。”
韬韬继续替他分析道：“你目前小说的版权，尤其是影视剧版权只卖了几部。别告诉我你这是视金钱如粪土，你就是待价而沽！”
林善把烟掐掉，“对，我就是要待价而沽，等我在这圈子里混出个样子来，我的书也能鸡犬升天。”
韬韬与其他人不同，虽然林善现在还在整个编剧圈的底层，但他不怀疑此人终将一飞冲天，正因为如此林善才将他藏在心底的这点打算与他道出，而韬韬也没有打击他，反而说道：“凭心而论，这次的机会怎样？”
林善脸上闪过一阵犹豫，但又反感，“是好机会，但我就是不爽。”
“还是因为你们之间的事儿？我不知道你们之间事儿，不好评判。但老王说过，就算是奸邪之辈，只要没有杀父大仇，没什么不能合作的。”
林善一眼扫过来，韬韬举手投降，“别看我，我也不赞同老王的邪说歪论。”
林善笑了，“我倒是蛮赞同的。”
“那你答应了？”
“不，让他死心吧。”
周正没死心，第二天一早，他就带着一车行李拿着钥匙住进了林善的隔壁。
林善怒道：“这是怎么回事儿？”
周正指挥者家里的佣人把东西放好，自己依旧衣着整洁光鲜亮丽，他一手插在风衣外套的口袋，一手晃着手里的钥匙，笑道：“跟你做室友啊，不好么？”
“谁要你做室友！你快给我滚。”
周正气定神闲道：“要我搬，可以啊，把版权给我。”
“你还要不要脸了？”
周正笑得人面禽兽，拍拍自己的脸颊，“我全身上下最矜贵的就是我这张脸，贵着呢，怎么能不要。”
林善发现这人还是老德行，无时无刻不自恋。
周正完全无视林善的臭脸，麻溜地指挥佣人收拾行李还顺便打扫房间，前前后后里里外外的收拾，简直是将整个屋子都捯饬一遍。
最后林善一脸懵逼地坐在饭厅里看着面前一桌的菜，个个都特别诱人，尤其是在他的外卖迟到的情况下。
“算了，至少比吃外卖好。”
周正从厨房端着最后一道菜出来，看到已经被他吃了半只的鱼。
林善将筷子从鱼身上移开，转而夹了一旁的四季豆，说道：“是你让我先吃的。”
周正笑道：“但我没想到你居然吃这么快，才几分钟吃把鱼吃了一半，你是有多久没吃了？”
林善道：“前几天才吃的，点了一盘酸菜鱼。”
周正随口说道：“你还这么喜欢吃鱼。以前就看你恨不得一天三顿顿顿是鱼，真怀疑你是猫转世的。”
听到他提到过去的事，林善筷子一顿，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继续低头吃饭，“有些习惯是很难改变的，就像你这骚包劲儿，到现在不也没改？”
周正确实骚包。
例如大多数人每天起床后蓬头垢面地出卧室，但他从不肯如此。他每天起来首要大事就是将自己从头到脚都打扮过去，头发每天都要打理，胡子每天都要刮，洗面奶爽肤水润肤乳眼霜一样不少，所幸他没有娘气地描眉化妆。然后衣服都是精心搭配过的，每一件都做工精良剪裁利落，看着平白无奇穿起来却往往别具风格，非但如此，他还会根据不同场合搭配不同服装，包括加上的鞋子和袜子。
而现在他穿的是家居服，却也是一套搭配好的。
而周正对此颇为得意，“那是你过得太随便了，你看看你这衣服，都多久没换了，还好意思说我。”
林善一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就是随意的旧衣服，没什么特别的，但确实有些太过陈旧了，而且上面有不少污渍。作为一个习惯攒一堆衣服再洗的人，别指望他一件穿了多年的衣服会有多干净。
但林善也不觉得自己这样有什么，在家里又没人看，就算是他□□了又如何。
周正却在一旁继续叨叨，“二十出头的小伙子就把自己当糙汉子，过得也太粗糙了。对了，快过年了，你是不是连新年衣服都没买？”
林善怒了，“你到底还吃不吃饭了？烦不烦人啊你！我都二十几岁了，要你管吗？你以为我还是小孩子吗？你以为你还是我男……吃饭！闭嘴！”
这下周正闭嘴了，但林善却越吃越火大，风卷残云般把那盘红烧鱼吃完，起身离座。
“等下我洗。”林善说道。
一人做饭一人洗碗的江湖规矩他还是懂的。
周正叫住他，“刚吃完饭别抽烟。”
林善瞪他，一脸“你他妈怎么又来管我”的表情。
周正举手投降道：“好歹我也是一屋同住的，我争取自己不吸二手烟的权利，对吧？”
林善随后真的没抽烟，但因为是被周正劝阻的，他心里更加不爽。
他坐在二楼的客厅，看着茶几上的书发呆。
记忆被拉回从前，想起他们当年在教学楼楼顶吃午饭的场景。
周正就是靠当年那一份份所谓的多余的午饭来接近他，而他也靠着帮周正完成各种罚抄或者帮他抄作业来心安理得地接受这份馈赠。
周正有隐藏的老妈子属性，当年发现了林善的窘迫困境后，先是对他的午饭一阵鄙夷，然后一边端着自己的午饭一边问：“我们做笔交易如何？如果你肯帮我抄这单元的英文单词的话，我就给你提供午饭，怎么样？”
那时候韬韬和王红燊每天是要回去吃午饭的，所以没有发现留校的两人每天都凑在一起吃饭，甚至没有发现到之后林善的校服下是周正给的旧毛衣。
到现在回忆起来，林善还记得那人每次在他吃饭时都要一个劲地唠叨，“别只顾着吃鱼，还有青菜，别嫌弃，慢点吃，还有汤。”
等天气凉了，他又开始唠叨，“你没衣服吗？怎么就穿这么点，冷不死你啊！”然后偷偷摸摸地从包里掏出一件毛衣，“快穿上，我以前的衣服，放在家里也是浪费，给你穿在里面。什么你不穿，不穿我妈就要扔垃圾桶了，就别浪费了吧！穿一下又不会死对不对。”
再之后等他们确立了关系，周正更是管得没边，甚至连他的头发和指甲长度都要管，简直比教导主任还要烦人。
但其实也挺好的。
林善忍不住想到，那时候真的好喜欢周正这个人，那个总是嘻嘻哈哈热热闹闹的少年，会那样用心地关心他，喜欢他。
如果说韬韬为他寡淡的初高中时光带来一抹亮光，那么周正就像是一颗小太阳，照亮了他的整个世界。
那样的灿烂而温暖的日子，就连现在想起来也觉得美好。
林善一边怀念过往，一边叮嘱自己，“周正已经不一样了，从他说分手的那一刻开始，他就不是你的男朋友了，跟你没关系了。”
林善其实有点怕，他真的一个人太久了，怕自己抗拒不了周正的诱惑。
周正或许没有刻意要用当年的事情做筹码，也没有无耻到要勾引他，但林善知道自己可能会抗拒不了。
好像他也不需要做什么，就坐在那边，微微低头看书，让他一转身就能看到他，就足够吸引他。
这个只在记忆中新闻中出现的人跑到他的生活里，搅得林善不得安生。
两周之后，林善让他滚了。
周正有些意外，“还以为会是持久战，我都打算好在这里过年了。”
林善呵呵他一脸，“滚吧，看到你就烦。趁着年前赶紧找个律师过来把合同签了。”
周正道：“我之前有个想法，就是让你来当编剧你看……”
“别，我真没兴趣。我和韬韬合作的那个剧本还没搞定，没心思再做其他的。”
“可是我听说不是快结束了吗？我这边也不急，有小说做大纲，我可以先准备其他事宜。”
“不，少来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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