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得斯曾经说过，对于精神类疾病，药物只能起到辅助作用，最关键的治疗方法，是要让患者有安全感，感受到周围人对他的爱。
当天晚上十点，马尔福先生做完脸部护理，却完全没有睡意。白天那个钻心剜骨让他至今浑身隐隐作痛。他从柜子里拿出一瓶助眠的魔药喝下去，用银杯漱了漱口，又从柜子角落拿出自己珍藏的巧克力吃了一块。
他像阿布拉克萨斯这么大的时候也很爱吃糖，西格纳斯·布莱克经常嘲笑他。
西格纳斯·布莱克也是唯一一个会给他送糖果作为圣诞礼物的家伙。
那头蠢狗完全没发现，他结婚以后，每年给布莱克庄园送去的圣诞礼物就不再是狗骨头了，居然还傻傻的送糖果。
大概真的年纪大了，马尔福先生的眼睛酸得厉害，他用手捂住双目，冰凉的手掌总算让他觉得好了一点。
正准备上床睡觉，他的卧室的门被敲响了。
马尔福先生打开门，发现门外站着两个抱着枕头的小家伙，两双蓝色的大眼睛可怜巴巴地望着自己。
“你们已经很大了。”他习惯性地责备阿布拉克萨斯，“阿布，你今年十七岁而不是七岁。”
阿布拉克萨斯满脸通红，窘迫地揪着自己的衣角，一看就是被加百列拉过来的。
“父亲，我怕……”加百列的小脸被巨大的枕头遮住一半，鼻子皱皱的，泪眼汪汪地盯着马尔福先生。
他本就显小，穿着柔软的河豚睡衣，脑袋上戴着毛茸茸的睡毛，脚下踩着绒毛拖鞋，可爱得马尔福先生心都要化了。
马尔福先生轻咳两声：“加百列，男子汉应该自己睡觉。”
“可是……”加百列咬住枕头，腮帮子鼓鼓的，眼眶发红，闷声道，“黑魔王好可怕。”
“不要咬枕头。”
加百列连忙让开枕头，看上去更委屈了，要哭不哭地盯着父亲，仿佛父亲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
要是马尔福先生敢赶他们走，他绝对哭给他看！
马尔福先生深吸几口气，最终无奈地转身走进卧室，道：“只有今天。”
加百列心满意足地拉着哥哥躺在父亲带着浓郁花香的床铺上，然后收到了双份的晚安吻。
“晚安，我的小天使。”
“晚安父亲，”左边亲一下，右边再亲一下，加百列开心地道，“晚安哥哥。”
左边是瘦瘦的父亲，右边是更瘦的哥哥，他悄悄量了一下两人的腰围，又用手掌比了一下自己圆滚滚的小腰，暗暗决定明天少吃一碗饭。
“我的小天使，”临睡前，马尔福先生为加百列掖好被角，今晚第三次亲了亲他的脸颊，无奈地道，“我没那么脆弱。”
加百列眨眨眼睛，满脸茫然，好像听不懂父亲在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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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马尔福先生起床的时候，加百列已经离开了，阿布拉克萨斯靠坐在床上看书。
他不敢相信自己居然成了这个家里起得最晚的一个。
“加百列呢？”
大概昨晚睡得很好，阿布拉克萨斯的脸色红润了许多，放下书道：“他有晨练的习惯。”
“这么早？”才早上六点。
“他一般五点半起床。”
马尔福先生一边穿衣服一边道：“他完全不必这么折磨自己，很多魔药都能达成同样的目的。你得劝劝他，他现在都不听我的了。”
阿布拉克萨斯温柔地道：“加百列长大了，他喜欢自己拿主意。”
马尔福先生穿好衣服，发现时间还很早，而且今天是星期日，魔法部不上班。一般这个时候他还躺在床上呢。
他一闲下来就习惯性地操心小儿子：“加百列什么时候有咬东西的习惯了？”
“他刚出生就喜欢。”阿布拉克萨斯想起自己当年傻傻的剪掉头发为弟弟做玩偶，弟弟一个劲往嘴里塞，脸上不由露出复杂的笑容，“其实他不咬枕头，还不是在向您装可怜。”
马尔福先生不悦地起身拿起加百列留在床上的枕头：“回头看看有没有带魔法的枕……”
他话音一顿，将枕头放在床上，扯开枕套，手伸进去摸了摸，居然拿出一把匕首来。
马尔福先生打量着这把成年男子手掌长，通体漆黑的匕首，眉头紧锁：“哪来的？”
阿布拉克萨斯从床上坐正身体，有些紧张道：“这是加百列自己用炼金术打造的纪念品。”
马尔福先生握着匕首在床架上轻轻划了一下，坚硬的红木木料被刀切豆腐一般留下深深的刀痕。
他都没有用力。
“纪念品？”
阿布拉克萨斯假笑道：“纪念品。他喜欢锋锐的刀具。”
加百列晨练回来，洗好澡，吃过早饭，面临的就是父亲严冬般冷厉的视线。
酝酿三天才说出口的训斥又来了！
“马尔福庄园让你感到不安全吗，加百列？”
加百列立刻道：“庄园非常安全！”
“那你为什么要在枕头底下藏着一把非常锋利的、带有诅咒的匕首？难道还会有人闯到你的床边伤害你吗？”
加百列头皮发麻：“这真的只是个纪念品。我认为它能激励我更加努力的学习炼金术。”
“可我从你的房间的玩偶里，找到了不少类似的违禁品。”
“我，我从斯莱特林的傻子们手里骗来的。”加百列的大脑飞速运转，磕磕巴巴地道，“来路不太正，我不敢告诉您，您一直告诫我要尊重纯血，维护集体利益……我就把它们都塞到玩偶里了。”
玩偶里都是他平时看的黑魔法书，很大一部分来自于骑士们的“赠予”。
马尔福先生把满脸心虚的小儿子拉进自己怀里。
“你又在欺骗自己的父亲。”他叹息道，“我不相信家族之外的任何人，难道你要让我连自己的儿子都不相信了吗？”
加百列闻言脸一下就红了，他将通红的小脸埋进父亲的胸膛：“对不起，对不起父亲……我只是……控制不住自己。”
有的时候，真的是一种条件反射。比如他不敢对父亲说谎，又比如他想到阿布拉克萨斯，就迫切地想再多掌握一点力量。
马尔福先生看着他这样子，反倒安心了。
这是他的小天使，而不是腐烂了好几百年的罗伊·马尔福。
“其实，阿布说得对，我总有看顾不到的地方，你强大起来，也能保护自己。”
“父亲你肯定在说反话。”加百列赖在父亲怀里不出来。
马尔福先生将他拉出来，双目直视他的眼睛，非常严肃地道：“加百列，你能保证，永远不会离开家族吗？”
“不会。这辈子都不会。”加百列坚定地道。
马尔福先生慢慢笑了，像寒冰融化，从雪地上冒出一点嫩绿的小芽：“那就好。”
加百列一直很出色，出色得令他心惊胆战。
连格林德沃都未能参破死亡的奥秘，成功转生的加百列以前肯定是一位震古烁今的强者。
他现在越出风头，越多的接触魔法，就越有可能恢复记忆或者被其他人发现真实身份。
马尔福先生让加百列研究灵魂，其实那些帮助加百列施展魔法的巫师们都听命于马尔福先生，马尔福先生能随时掌握加百列的进度并且及时叫停。
加百列将大量的时间耗在了实验室里，跟在黑魔王身边执行也多是些不抛头露面的任务，才让马尔福先生稍微放心一点。
可昨天发生的一连串事情让马尔福先生突然意识到，加百列真的长大了，而他自己，也已经不年轻了。
当年一起坐在霍格沃茨列车的车厢里的布莱克先生即将长埋黄土，没人知道下一个埋进去会不会就是他自己。
“我的小天使马上都是要结婚的人了啊。”马尔福先生笑道，“礼服已经送来了，去试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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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个甜甜的小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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