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长的手出乎意料的温暖。
程南语之前不止一次的觉得宋予舒这人冷心冷血，即使是面对着自己多年不见的母亲他也依旧能够面不改色，就好像这世上根本没有什么事情能牵动他的情绪。所以一直以来，她都觉得兄长大概就是那种连手都不会似常人温度的那种人。
可当下自己的手被面前的人握在了手里，她才知道原来一直以来都是自己想错了。
毕竟，兄长也是个人；明明，兄长的手就很温暖。
“妹妹紧张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宋予舒见她浑身紧绷着，就连手心都出了些汗，好像非常紧张的样子，似乎并不觉得意外，反而还有些兴奋，拉着她的手也没有要放开的意思，还微微大了些力气，既不会捏痛她，也不会叫她挣扎开了去。
“在宋国，有个神神乎乎的老和尚，他最拿手的，就是给乱七八糟的东西开光......”
他突然转换了话题，让程南语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抬头疑惑的看着他，听的云里雾里。可还没等到宋予舒的下文，她就觉得似是有什么温热光滑的东西顺着自己的手慢慢滑向了手腕，微微低头去看，竟是一串淡粉色的水玉珠子串成的手串，晶莹剔透，颗颗光滑，在月光的照映下异常的透亮。
“很衬妹妹。”
那手串原本应是戴在宋予舒手上的，他拉着程南语的手，顺着两个人交握的手慢慢滑下，就那样戴在了程南语的手腕上。可那样粉嫩的颜色，又好像是早早就为了她准备好的。
“我不信这些，不过听别的人都说那老和尚灵验的很，兄长知道妹妹心中装着难事，这手串就赠与妹妹。”
他低着头一字一句说完，每一个字都说的云淡风轻，可这话，到底还是让程南语觉得心惊。她心里装着难事，这事想来不该有人知道的。事关父亲性命，就算是身边最亲近的青鸾，她也一个字都没有透露，整个府上，大概真的只有她和母亲庆阳公主知道，可总归也不会是母亲说的......
她心里乱七八糟的想着，但宋予舒好像并没有在意，只是低头看着她的手，似乎是在欣赏那此刻被戴在她手上的手串，可也不过片刻，便松开了手。
“天色不早了，妹妹也快些休息吧。”
程南语还坐在床边，听他说让自己好好休息就乖巧的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宋予舒见她乖乖的坐在那里，不吵也不闹，也就放心的转身准备朝窗户边走去。程南语坐在床边，看着他轻车熟路的坐在窗户沿上，仿佛这样动作不止一次。
外面刮进来的风，将他的头发微微吹起，他坐在那儿，回头看她。
“嘉荣大师再有三日就会回到北禅寺，妹妹担心的事情，他或许能够帮忙。”
他看着程南语说完，转身跳下了窗沿。程南语看着他跳下窗沿，慌忙站起跑了过去，可探着身子往外看，外面却是空无一人。
她看着外面地面上被风微微卷起的树叶，越看越入神，她不明白......
宋予舒到底知道些什么？
程南语想的入神，就连青鸾什么时候推门进来都不知道，直到感觉到周围亮了起来，才后知后觉的转过了身。
“郡主，更深露重，小心着了风寒。”
青鸾站在她身后，身上披着外衫，手里还举着从外面端进来的烛灯，不知何时竟是进来了，吓了程南语一跳。
她甚至觉得自己胆子越来越小了，竟然如此不经事。
“青鸾？”
青鸾轻轻的唉了一声，将自己手里的烛灯放到了旁边的桌子上，又去床旁的架子上取下了程南语的外衫，走过来为她披了上去。
“青鸾，你怎么进来了？”
程南语伸手拉了拉青鸾为她披上的外衫，转身往床边走。青鸾见她转身，先是伸手将敞着的窗户关上，这才跟着一起到了那边去。
她坐在床边看着青鸾一步一步的走过来，微微有些紧张。平时晚上青鸾轻易不会进来，可这次她出现，也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什么......
“奴婢刚刚听到郡主房门晃动的声音，以为是忘记关好窗户，所以过来看看。谁知道郡主深更半夜的不睡觉，竟是站在窗前吹风，着凉了可如何是好？”
青鸾面上并没有什么不妥，她说完话，突然就觉得少了些什么，仔细看了看，突然发现床前的纱帐不知道怎么回事竟是掉在了床上，她疑惑的看了看那纱帐，又忘向了程南语。
程南语看到她的目光，随着转头朝床上看了看，这才想起来刚刚她抓着纱帐的时候将纱帐扯掉了。
她心里有些发慌，可还是故作镇静地伸手将身后的纱帐拿了出来，一把塞到了青鸾手里。
“这纱帐用的年头有些久了，我刚刚不过是一不小心使了些力气就将它拉了下来，明日你将这边这个也取下来，采买了新的来吧。”
程南语说完就将外衫从身上取了下来，自己主动起身挂到了架子上，又转身回去躺到了床上。
青鸾见自家主子躺到了床上，想着反正也这么晚了，索性也没再问别的，自己主动上前为床上的人掖好了被角。
“那奴婢这就退下了。”
程南语点了点头，慢慢的闭上了眼睛，她想着，青鸾应该没听到什么声音才对……
“青鸾，你……”
青鸾端着烛灯转身走了不过几步，就听到程南语叫她的名字，赶紧又转过了身。
“郡主？”
“你刚刚在外面听到什么声音了吗？”
她闭着眼睛，没有睁眼看青鸾。青鸾觉得今天的程南语很是奇怪，可还是如实答了。
“回郡主，奴婢只听到了木门晃动的声音。”
程南语点了点头，轻轻的转了个身，青鸾见状，也拿着烛灯转身出去了。
她听到木门被关上的声音，这才又转了过来，平躺在床上，微微抬起了自己的手，望着那串透亮的水玉手串，想起兄长临走前的话，更加睡不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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