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玉,肿么办?

    贾政慌忙先告歉,往内室去寻贾母。

    贾母想明其中关窍,也是一惊,忙道:“可有解决之法?”

    “等宝玉百日宴一结束,我先去将下人都敲打一遍!”,贾政失去平日里的冷静,气冲冲道。

    “糊涂”,贾母稍作思考,便呵斥他,“若是敲打有用,为何这消息还会往外传。况且这`吉象'都已经传往苏州,现在敲打府里人又有何用?”

    因着贾母的那番停顿,贾政也稍稍冷静,觉得这话在理:“不知老祖宗可有何想法?”

    诚然,贾母较平常女子有几分非凡的气度,但她毕竟也只是内宅妇女,不懂得官场的那些曲折。

    不过,有一点她抓得很明白,那就是贾政绝对不是能自己想透这点的人,遂即刻询问:“这事儿是谁告诉你的?”

    “乃是治国公告知孩儿的”,贾政答。

    治国公马魁,向来和老太爷极好。

    贾母明了,颔首:“请他入内商议一番。”

    “这……”,贾政面有难色,小心翼翼地觑探老祖宗的神色,“老太爷过世,您又与马国公年龄相仿,若是外人传出去,怕对我贾府名声不好。”

    听罢此话,贾母气上心头,横眉倒竖,厉声斥责:“我如今多大年纪,还能再与人为妾不成?”

    贾政慌忙跪地:“孩儿不是此意,只是担心流言蜚语……”

    他的话还没说完,便发觉老太太越发不愉的神情,咬牙一叩首,道:“孩儿马上去请治国公。”

    贾政赶忙去寻找治国公,请他去商讨,话里有意无意地提醒后者注意礼节。

    治国公明了,再加上他也是爱惜晚节的,想着贾母虽然年纪渐长,但毕竟是寡妇,不适合见外男,于是只坐在正厅里,命贾府的侍女传话。

    两位旧识微作寒暄寒暄,贾母才为难地开口:“不知国公爷对`宝玉'有何高见?”

    马魁是跟过皇帝的人,自然了解那位的性子。所以捋了捋胡须,分析着:“若是最初贵府就将事情瞒住,倒也不是问题。可现在已然闹大,那位怕是也已经知晓,倘或此时再遮遮掩掩,反倒引起那位的怀疑。”

    贾母听着此话有理,继而半是明了,半是怀疑地试探:“您的意思不管外间流言?”

    “对”,马魁笑着,“不仅不要管,还定要大肆宣扬。”

    这份宣扬有什么用呢?唯一的作用就是表明荣府和宁府二者的毫无防备。

    无论其他人如何想,但对那位来说,毫无防备,是让他安心的最好状态。

    贾母似懂非懂,而陪在马魁身边的贾政则是完全不懂。

    他没明白,为什么不仅不能阻止,还要帮忙宣扬,不是加重祸端吗?

    马魁自然是观察到他的神情。

    那张相似的面容教他不由得回想起贾代善,可两者之间的差距太过明显,他不由得地简单解释着:“首次说便是奇象,可日子久了,坊间也就当听个笑话。与其遮遮掩掩使人生疑,倒不如坦坦荡荡,也好叫头上那位放心。”

    在内的贾母这才称妙,贾政的笑容也堆满脸。

    外间待客的长生,此时恰好进来,说是忘拿了东西。

    马魁再次瞧见他,倒也想起那时的玩笑话,拉住贾政:“我听说老太爷驾鹤西去之前,收了位养子,是真是假?”

    贾政忙道“是”,补充说:“就是刚才过去的那孩子。”

    “果然”,马魁半是沉思,半是笑意,追问,“老太爷生前,可说了些什么与他相关的话?”

    贾政的思绪回到当时,老太爷挣扎着指着贾长生,颤颤巍巍地说出含糊不清的“养子”两个字。

    马魁点头,又摇头:“贾老太爷临终前,怕是连说话的气力也没了,才只说`养子'二字。本意是让你或者贾赦收他为养子,没想到被你们理解为老太爷想收他为养子了。”

    贾政一想,按照年纪来说也是这个道理。但现下府上的事都已经定了,也就没必要再提。

    虽然宝玉那事也算过去了,但夜间,贾政想着自己连这点小事都无法处理好,眉头紧拧,连躺在他身边的赵姨娘,都觉出他的不安稳。

    葱白般的玉指有意无意地滑过他的胸膛,美人轻叹,似是娇嗔:“可是奴侍奉得不周到,引了爷的不满?”

    美人在怀,贾政收回心思,揽住她的腰,上下抚摸着满手的羊脂玉体,笑道:“若是你还服侍得不周到,恐怕这世间也无人能得我心意了。”

    赵姨娘的手指抚着他的发根,一笑一蹙眉,风姿绰约,但因着常年的教养,难免有几分媚俗气:“可我瞧老爷,倒像是心神不宁的模样,怕是心里,还有其他姐妹罢。”

    说到最后,她言语里的醋味止不住,这倒让老牛吃嫩草的贾政发笑,粗糙的手掌往她下探去:“你一人便能要了我的命,哪里还有其他姐妹?”

    赵姨娘迎合着他,粉面含春。

    贾政受不了年轻娘子的妩媚,心底那点好奇暂时被抛在脑后,翻身把她压在下面,笑道:“若是不信,我便证明给你看。”

    赵姨娘嘴里哼哼唧唧表达着欢愉。

    美人吟更像是在贾政身上点燃一把火,直到半夜三更才勉强平息。

    与贾政院落相邻的院内,王夫人见那屋里的灯火完全熄灭,动静也没了,才倚靠在床榻间,手心内捻着佛珠。

    翻来覆去。

    绣凤为她压好被角:“小哥儿都睡熟了,太太也早些睡罢。”

    “我倒是想睡,可那边儿偏生不让我安静”,王夫人的表情无悲无喜,看不出内心的想法。

    唯独,只有那串佛珠转得极快,显着主人的不安稳:“你是自小跟着我的,我什么性子,你最是明白。我自从嫁与他,为他生养两儿一女,侍奉公婆,规规矩矩,从未出过半点差错。他若是想纳妾,提前告知我,我心底虽不愿,但也必定会支持他。可为何在我孕期,他就堂而皇之地把女人抬进府里。”

    绣凤不知道该如何安慰王夫人,道:“都怪那妖精,迷了老爷心神。”

    “再怎么迷,也不过是个妾罢了”,王夫人躺回床榻,把佛珠捧在枕边,平静道,“还是老祖宗说的对,一个妾室,还能压过正室不成?我便暂时容着她,看她得意猖狂到几时!”

    “夫人想开就好”,绣凤笑道,“大姐儿气度不凡,此次入宫,定是前程似锦。珠大爷又得前科探花的赞赏,日后也必定会蟾宫折桂小哥儿自是不必多说,刚出生就伴随着吉象,将来封侯拜爵,不在话下。 ”

    王夫人想起儿女,起伏的心跳稍微平缓,这才道,“我也乏了,把灯熄灭罢。”

    “是”,绣凤应声,吹灭火光。

    时间兜着转着,便来到九月。某日,元春入宫选秀,两日后回贾府,等候复选。

    期间老祖宗和王夫人都去探望过她两回,都是欣慰,却也不免担心。

    而十月间,贾珠日夜苦读,却大病一回,请王太医来开过药,但也没人放在心上,唯独老祖宗和贾长生聊天时,提过一句:“我见珠儿近来越发瘦了,恐怕是厨子不尽心”。

    尔后就让如意端些糕点给他吃。

    长生见此,启唇道:“不是饮食的问题,贾珠入学认真,唯独不好的就是太勉强自己。”

    他顿了顿,犹豫着说,“政二哥他们……”

    话语未尽,但贾母已然明了。

    “我何尝不曾劝说他们呢?只是儿大不由娘,我也不能逼政儿放松对珠儿的管教”,贾母叹息,“珠儿自己,也是个实心眼的孩子。”

    贾长生明白其中的道理,颔首,不再多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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