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柳城出了小区沿着小巷子一直往前跑，边跑便观察后方，直到确认后面没有人追才慢慢放下脚步，他走到灯光下，看着自己满身的血，于是将衣服脱下来，在地上滚了多次，直到上面的血渍看不出是血渍为止。
然后他沿着自己停车的停车场走，路过一个工厂保安亭的时候，向里面的保安借手机报了警，然后一路暴走，回到停车场自己的车上。
现在赵柳城也搞不清楚自己的心情，到底是伤心、愤怒还是自责，如果他当时听边敬峰的话，自己一个人离开，不带妻子和女儿，她们说不定还活着。赵柳城现在除了伤心，还有满脑子的疑问。
“他们想掩盖的到底是什么？她们不能白死。”这两个想法死死的拽住他，片刻也不能离去，他很想打电话给边敬峰，问问他么的到底是怎么回事，奈何自己的手机卡早已扔掉了，只得等到明天。
* * * *
方征回到警局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上班的车流开始多起来，方征一路迷迷糊糊的开着，时而按两声喇叭，经过一个小时，终于开到了警局门口。
“四根油条，两杯豆浆，打包，谢谢！”
方征将车停在门口，对着门口豆浆油条摊的老板说。他和老板已经是熟人了，老板打包好后递给方征，“一个人吃这么多啊。”
“我这是用来贿赂别人的，哈哈哈。”然后付钱将车开进大院。
下车提着豆浆油条就往旁边的解剥室走去。
“方队，今儿这么早啊。”解剥室的同事开到打招呼，知道方征早上经常性的迟到，并且还不是几分钟，有时半小时甚至一两个消失。
“是啊，我昨晚3点就上班了。”
同事看着他向他竖了个大拇指就走开了，方征提着豆浆油条进到解剥室，边说便将手中的一份豆浆油条给她放在桌子上，“怎么样，我们的石大法医。”
“你是要现在说呢，还是边吃边说。”
方征看着桌上被肢解的七七八八的器官，“我看还是吃了来吧，别影响了我好不容易攒了一点的好心情。”
“哟，你还有好心情，我怎么听说你已经几天没睡了，这种情况能有好心情可不容易，不分享一下？”
方征看着石青取下手上的手套，在洗手池边反复的将自己的手洗了三次，然后拿起桌上的豆浆油条，对着面前的七块八块就开始若无其事的吃起来。
“勇士啊。”方征看着眼前的一幕，心里想，然后出了解剥室到走廊上快速吃完后进来。
“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发现？”方征问。
“死亡时间和昨天在现场说的差不多，大概在2点到4点之间，两名死者都是中枪死的，大人当场毙命，小孩的子弹并没有完全打在心脏上，可能当场晕过去了，真正的死亡原因是失血过多。”
“刀伤呢？”方征问。
“什么刀伤？”
“不是在现场有一把带血的水果刀吗？”
“哦，这两名死者身上，除了两处致命的枪伤外，没有任何其他的伤口，我检查了刀上的血液，不是两名死者的，哦，还有电梯间的血液，是孩子的，还有你看……”
石青带着方征来到分析台的显微镜前，让他对着显微镜观察，“没什么特别的啊。”
“再仔细看。”
方征又仔细的看了看，这回果然看出一点端倪，“军靴？”
“没错，再仔细看，对比看。”
方征又仔细的看了几十秒中，“两个人！”
站在旁边的石青，边吃着油条边说：“今天你的脑子还算在线。”
“子弹取出来了吗？”方征问。
石青指了指桌面，方征拿着子弹头，“是不是两个人弹道分析出来就知道了。”
收集完所有信息，方征便回了自己的办公室，刚到作为坐下，准备眯一会儿，张熊就过来了。
“方队，户主的信息出来了，户主叫赵柳城，是黔大的生物医学博士，还有他的妻子也就是死者洪欣前两天有来报案，说是赵柳城失踪。”
“失踪！”方征一下从椅子上坐直，“报警的电话查到了吗？”
“查到了，是一个停车场保安的，据他说半夜3点过的时候有一个人借了他的手机打了一个电话，不过那人戴着帽子，衣服很脏，加上晚上灯光不好，根本没有看清对方的脸。”
方征从椅子上起身，“马上把最近所有的失踪者的资料都给我找过来，快！”
十分钟后张熊抱着一摞资料回到方征座位上。
“把这些人的资料都给我翻开，对比一下有没有什么共同点，不可能在两天之中有这么多人集体失踪。”
张熊把所有人的资料在桌子上摊开，总共已经超过了三十人，然后两两对比。
“有发现什么没有？”方征问。
“学历都是硕士以上，厉害啊。”
“再仔细看看。”
“除了这个，没什么共同点了。”
“不仅是硕士，还都是生物和医学专业的，你刚才说赵柳城是什么专业来着？”
“生物医学。”
张熊恍然大悟，似乎找到了一点连接，“你是说他们的失踪可能是同一件事情。”
“不能说同一件事，但应该有关联，你想，怎么可能两天之内这么多同一专业的硕士同时失踪，你刚才说那个赵柳城是那个大学的？人物关系查到没有。”
“黔大的，他之前的导师叫边敬峰，是黔大的生物医学教授，也是黔大生物医学院的副院长。”
“走，去黔大看看。”
* * * *
黔大校园，生物医学学院大楼，201教室门外。
方征和张熊站在窗边，看着里面讲课的老头。
“教授果然不一样啊，满头白发还是这么有精神，意气风发的。”张熊感慨。
方征瞄了一眼，“意气风发个屁，我要是到这个年龄，天天窝在家里看电视打游戏下棋，还来上课遭这罪，不过你看人家都副院长了，还上课，不想我们魏局，都是副的，差别怎么就这么大。”
“听说魏局要升了。”
方征转头看了一眼张熊，“真的？”
张熊点了点头，方征抿着嘴点了点头，这时下课铃声响了，方征和张熊走到门口，边敬峰一出来，就被叫住了。
“你们是……”
“公安局的，有点事找您了解下情况。”方征突然变得很客气，旁边的张熊都看得一愣，这可不是方队的风格啊。
边敬峰领着他们去到自己的办公室，给他们打了两杯水，“说吧，找我什么事？”
“赵柳城您认识吧？”
“认识，他是我的博士弟子，怎么啦？”
“那你们现在还有联系吗？”
“联系很少，一年前他毕业后就是偶尔打个电话联系一下。”
“那他最近有联系你吗？”
“大约一个星期以前联系过吧，大概，具体哪天我记不清楚了。”
“那他毕业后去向你知道吗？”
“去了一个研究所，当时还问我的意见了的。”
“那之后呢？”
“之后？没有吧，他不是一直呆在研究所的，没听他说他的工作有变动啊，他是不是犯什么事了？”
方征笑着回答说没有，问完这些问题，便出门走了。
边敬峰说的和方征掌握的基本一致，说的也是事实，赵柳城毕业后确实去了一家研究所，但是之后的去向便查不到了，几乎所有始终的人的最近一年的档案都消失了，或者说被管控了，公安局没有查看的权限。
出了黔大，方征接到石青电话，让他马上回去一趟，方征刚到解剥室，石青又让他看显微镜，还是脚印。
“这不都看过了吗，不会有什么新发现？”
“仔细看。”
“这不是之前的脚印。”
“对，这是在电梯间的脚印，并且是带有血迹的，说明这个人当时肯定是在现场的。”
“有没有可能就是赵柳城？”
“这我就不知道了，那是你的事，没事了，滚吧，别妨碍我工作。”石青说道。
“你知道你为啥单身吗？”方征说，“因为你全身除了看起来像个女的，其他没一样像女的。”
石青马上准备反驳，又被方征怼了回去，“别说话，一说话就暴露了。”
“暴露你妹，好像你不是一条单身狗一样。”石青对着门口大声吼道。
* * * *
方征从办公室走后，边敬峰立马给熊力飞挂了个电话，“你们是不是对赵柳城做了什么？”
“没做什么？怎么啦。”
“没做什么？那警察怎么会找到我这里来？”
“你没说漏嘴吧？”
“我这边你放心，你们真的没有对赵柳城做什么？”
“你看，你还不相信我们，放心吧，这个事我会处理的。”
熊力飞挂完电话，反手就是一巴掌打在旁边站着的人身上，“这点事都办不好，还给我杀了两个人，杀两个人也就算了，还让赵柳城跑了，你们他妈的干什么吃的。”
被训话的人叫董临清。
董临清忍着痛，还是规规矩矩的站着，听着熊力飞的训话，“赶快去找，找不到别回来，你们难道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期吗？办不成事还净给我捅娄子，滚。”
董临清出了办公室的门，外面还有几个兄弟等着，看着他的脸，还有拇指印。
“班长。”
“没事，干活儿吧。”
说完董临清领着兄弟们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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