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这天,见过勋哥之后我一直克制着自己想要找他聊天的心思,洗完澡,吃午饭,休憩片刻看看书。
可在临睡时,终究抵不过重叠堆积的惦念。这般见到会思念,分别会再念,种种念想纷纷落落。一经疏流,便一发不可收拾。
只一个想法:跟他说说话。
有一种人,即使心死,可是只要给予一丝希望,便能忘却那人加诸于己身的长夜漫漫,那成灰簇积的柴薪又重新欣欣然地复苏起星星点点的亮光来,即使陋室倾颓,风雨于窗,那摇曳着微弱星光的火苗,依旧照昨。
大概他对我一如既往平常的态度,大概他依旧爱跟我玩笑,大概他没有不回我消息,也没有故意置之不理。
所以,我这簇从03月25日死寂到08月25日的火星子,终于被他始终如一的善待和为人周全的稳妥所唤醒,逐渐燃烧着醒目明亮的焰火,每接近他一毫厘,便会窜高三尺一丈。
我给他发消息,话里话外离不开对他上心的浅显心思。这种喜欢倘若被言明过,那么,你会在把握分寸间失了水准,在他包容温和的态度下,底线一降再降。
遮掩不住的明显意图,我在他的雷区附近,疯狂执着不知死活地进行着英勇无畏的试探。
回想起,见面时他的面部表情,我一度认为他是见了我才会显得面瘫,可是我总得掩饰性的套话吧:你是对我买的盒饭不满意吗?
勋哥的修养一度具备绅士风格,他说:满意满意,谢谢盒饭,还是熟悉的味道。
说到这里我就不开心了,谢谢盒饭?这直男口吻的话语和言简意赅的寥寥数语,令我一度很挫败。
于是没忍住,心痒难耐间发过去的消息带着皮里皮气的嚣张气息:吃了我的盒饭,从今往后就是我的人了。
为了不被他拉黑,防止勋哥黑脸,我在这句话前还好心给他打了一剂预防针:我特别想调戏你一句,说完不许恼羞成怒啊。
他害羞了,什么话都没有,只给我发了一个表情包。
我乐了,笑得一脸不怀好意。
那天的他与其他任何时候都不太一样,估计我给他加的滤镜柔光磨皮太多太厚,导致情人眼里出西施,我变成了他的舔狗,一波彩虹屁层出不穷:都没仔细看你,不过衣品仍旧在线,帅得浑然天成。
他飘了,开始嘚瑟:我依然如此。
我撇撇嘴角,在叠加的美颜之下,屈服于他恍若整容的颜值,随意附和道:好吧,你永远拥有这种迷之自信。
我叫他帅同学,央他帮我贴一下手机膜,这个能把毒舌溜到飞起的人啊,差点没把我的手机说到心裂而死,关机返厂的地步。
我感慨他:你变了,以前不这样的,本性啊,这下暴露了。
他很感兴趣,想知道他怎么变了?我慢悠悠回复了一句,惹他怨怼:你这使用的小学词汇吧?
不,这是戳中了他的痛脚,忍不住了。
以前你人摸狗样,我一见到你,就流鼻血。发的表情包猥琐到他无力反驳。
他开始攻击我:我的手机屏幕都被这些难看的表情震坏了,受不了了。
我哪能被他如此轻易的击中要害,表情包划来划去,选了一个发过去,我问他啊:有没有心动的感觉?
这家伙是个机灵鬼,踩线的事儿从来不做,说的话我都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不好意思这个打不开。
我翻了翻白眼:你很行,你的手机就更了不得了,还是选择筛选式打开。
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直以为他住公寓,潜意识里一直如此认为,那次和一个同伴闲聊,随口一句话我记到现在,为了确认一遍我问勋哥:你不住公寓了吗?今天看你是从科威特住宅区那条路上过来的。
他的回答让我顿时尴尬到无以复加,之后又用那副说小孩子语气的话说我,更是令我头顶冒气,脸颊发烫泛红。
我想问你,我在公寓住过了吗?我一直在这里住,没挪过窝。
我心里着急,暗想,这厮又得喷毒汁了,连忙打字喊暂停,可是出现在对话框里的话依旧发了过来:一天都不了解我,还追的屁颠屁颠的。
我想骂人。转念一想还是算了,毕竟是放在心里想要一直喜欢下去的人呢,我忍了……
不知不觉聊了很多,可是每当我想了解一下他,敏锐聪颖的勋哥,好似有双孙悟空的火眼金睛,但凡一触及他的隐私,二话不说就堵我,通向他的四面八方都被封了路,严禁入内禁止通行。
他防我防得固若金汤,依旧干净利落不拖泥带水,气得我什么话也说不出口。
勋哥在倒时差,国内次日深夜快要黎明天亮,此刻待在科威特住宅区家里的他,困乏疲惫,陪我说了这么多已然撑不住了。
我的千言万语全部藏在了他的名字里,不管是语欲还休的掰扯,还是张口却无言的进退两难,我只是很平常的叫了一声他的名字,便赶紧关网躺倒在床闭上了眼睛。好像他就在我身旁,打着瞌睡头点地,听我在一边闲不下来的频繁唤醒他,一抬头,扶了扶眼镜皱着眉,唠叨嘟囔着让我闭嘴。
于是我真的被他最后的语气给惊到了,锁屏手速快出残影,一头栽倒在床上半天没缓过神儿。
理所当然的失眠了。
3号周二,是每次我要去医院的日子,上一周也就是8月27号,联系外出度假的主治医生,给他一直打电话,可是没有人接,打到最后手机提示音提示对方已关机,估计是被我打到没电了。
平常我最不喜欢去医院,地方偏远,天气又热,这种日子我是极不愿意出门的,所以联系不到医生,也不知道他外出归来了没有,因为不确定,所以放下手机坐在床上的我心下一片躁动不安。
去还是不去医院,这真是一个相当严峻的问题。
想了想,还是去一趟吧,说不准他结束了假期,正在医院工作呢?换好衣服走下楼,出了校寝大门,我又开始踌躇不决,那如果他要是不在呢?长假没有结束人仍然在旅途中呢?那我不是白跑一趟?
转念一想,现在回去?可是,我低头看着自己衣着妥贴的样子,心里不大情愿如此无功而返,那股:总要出去溜达一圈,才不负临出门所花费的时间的强烈心思盘旋在心头,萦绕不散。于是便将转身回旋的步子收了回来,踏步朝外走去。
一个人,其实也没有什么地方可去。当坐在印尼餐厅等上茶的时候,没想到遇到了虹虹,她正在和舍友吃饭,就坐在我的斜后方不远处,我一转头就见她朝我打招呼,三两步拿着个手机便摸了过来,搞的就跟地下党接头似得。
听她一开口,我恍然大悟,原来是过来问有关于8月30号联谊会的事情。
和她没说几句,我的饭便被端了上来,虹虹拉着舍友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离开的,撕肉拌饭的我看着前台面目模糊的印尼小哥哥犹自纳闷,什么时候餐厅来了这么多新面孔。不过,都是一个顶一个的耐看。
很偶然,一转眼,余光便瞥见了一处干净洁白的衣角,抬起头来,一个人恰恰好垂头回转身面向我,视线交汇的片刻间,我心下微讶。
怎么是他?原来是他!真是好久不见。
这一年真的发生了很多事情,见了很多的人,相识相别,叵测尘世跌宕起伏中,一些人与你渐行渐远渐无书,有些人却伴你身边,久不理会也断不了联系。
也有些人,偏偏不在世俗伦理中,出乎意料外,无意将闯进来,却又毅然决然背转而去,杳信全无。
万般早有定数。且行且相容,总有两全其美兼得法。
可我总有奢望,总有遗憾,对勋哥此般,更是心有不甘。
我每天都固定固点的找他,晚上的九点半,是我最为期待的时刻,就像小时候对傍晚的晚饭时间情有独钟一样,每到这个时候,我都会空出时间,打开手机给他发消息。
他的灵魂就像一朵罂粟花,无时无刻不吸引我。
这花开糜艳,罂粟亦芙蓉,极易使人上瘾,戒之不易。正如他之于我。置之不理五个月的心,于刹那间,轻而易举便悠然摇曳着接连花开。
我想他的魂魄深处,在渊谷清风中,定然自带湖光水色那般的清碧尔雅,镇定自若稳妥安然,而其人恰恰在我眼中华美绚烂似阿芙罂粟,不染半点儿瑕疵。
2号给他发的消息,他3号一大早起来回复的,对于我的一套罂粟论,剖析详解到祸国殃民的程度,看完我忍不住想笑。
这天正时3号,依旧是隔了一周后要去见医生的日子,每周二中午的时候,我都会去车站坐车,一路向北前往医院。
躺在牙科手术椅上,医生给我安固定矫正的颗粒,用口腔喷剂给我清洁牙齿,放入口腔的牙挺磨蹭在牙龈处,医生的手不经意间如果轻轻碰到,挤压的疼痛便会激出眼眶中的生理性泪水,疼得我的双手紧紧绞在一起,整个眼眶都湿漉漉的,氤氲雾气一片。医生碰了碰我的胳膊,助手不在,让我拿着牙科感应器,我的嘴里塞着口腔灭菌器,而他自己又是牙科注射器具、根管器、拔牙钳轮番上阵,忙碌地一派悠悠闲闲。
每次来医院我都特别想念家,想爸妈,想那间一家六口平淡温馨,热气腾腾欢声笑语的四方小院。
可是这次,我忍着水汽弥漫的眼眶猛眨眼睛,控制不住的想勋哥。
我在想啊,如果这个时候有这么一个人坐在我的身边陪伴着我。我想,那时心中平静放松的同时,也有无所畏惧、坦然忍受的勇气吧。
不会因为未知和看不见而紧张,不会因为疼痛和怕痛而不安。
打开门走出去,我摸了摸感觉好像肿了的腮帮子,牙齿被移位的疼让我心里又酸又涩的委屈泛滥成灾,候医长椅上坐着的医患们,身边无一例外都有人陪,看到这个情状,我心中渐起的波澜,愈加起伏不定。
打开手机,点击勋哥的头像,看着他今天早起发过来的罂粟论,我默默微笑。等不及晚上的九点半,抬起手指,在拼音九键上手指如飞:不啊,罂粟花绚丽华美,虽然它是制取鸦片的主要原料,可也同时是多种镇静剂的来源啊,罂粟籽是重要的食物产品,其中含有对健康有益的油脂,广泛应用于世界各地的沙拉中。
而且还是一种很有价值的观赏植物呢!
不过,你剖析的很深刻啊。
你知道吗?罂粟引人上瘾,戒之不易。正如你之于我。甘愿一股脑越陷越深,从不深思也不挣扎。
内心脆弱时,心理防线容易倾塌,理智容易随水汽一同蒸发,我不知道哪个字眼让你生出危机感,一句话之后,全程只剩下我一个人,进行着一场无人捧场的独角戏。
你说你不忙,也不优秀,更不喜欢说话,让我千万别上瘾。
你的话里话外都透露出不再理会我的推拒之意,当时的我犹然不知,你让我悬崖勒马,你开始逼我勒马朝下,我眸中满目疮痍,你皆无动于衷。
此前笑谈融洽、言语晏晏的种种,好似皆成幻象,你给我的错觉,让我的内心戏无边无际地延伸拓展,直至收拢无力,更令我现下困苦茫然,手足无措。
前,迈不前去;退,无心去退。
此前我做过一件,在内敛的我而言显得格外疯魔的事儿,我拿着你的星座和我的星座,去匹配相看。
我一米五七,你一米八,我们俩是最萌身高差,你是天蝎我是双鱼,除了身高差,我们的星座也特别搭,只有0.0000001的误差。
你没有回我消息。
你就是从黑龙江哈尔滨那儿刮过来的一股邪风,可我偏偏要强求,让你温柔似晨晓拂柳弄花的十里春风,从南一路吹到大西北,吹它个千百里含烟吐翠。
你依旧没有回我消息。
今天还没有到定点的九点半,可是你已经两天没有理我了。
无意打开空间,却看到你两天前早晨进去查看过,突然的心跳失率令我心头漫上一层豆沙雪糕似的清甜,可恢复理智的我,黯然神伤看着时间,时间显示:那是两天前。
你允许我靠近时,我便会心生无数贪念;你对我不闻不问拒绝我叨扰时,我便会心灰意冷,勇气匮乏。
你理也好不理也罢,总归我要给自己一个交代,在这一份早已摊开的心意被摒弃之前,用一往无前的决心,静待一个结局。
可是我依旧会怕,会退缩,会踌躇,会犹豫着停下追赶你的脚步,皆因你而起的纷扰愁思,捆缚着我进退维谷。
你的态度太绝对,能不能待我温柔宽厚一点呀,予以我安慰。
你可不可以,走着山路,在入脚泥泞时停顿驻足片刻,稍微等等我,让我陪你一程山涧水一程落叶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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