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朋友,不然还能是什么?
徐晚音却不满意这个地位,她思前想后,默默加了一个定语,不太一样的朋友。至于怎么不一样,徐晚音自个儿也说不上来。
马上就是这学期的期末考试,乐队的排练被推迟到了寒假。徐晚音她们几个人都不用回老家过年,就这么定了下来。
平时吊儿郎当不学无术的徐晚音,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林回的刻苦影响到了,竟然也像模像样地复习起来,连吃早饭都抱着一本单词书在背。
肖岚给徐晚音点了补脑的汤,味道有点猎奇,奇怪的中药和香草味,但徐晚音还是皱着眉喝了。
见徐晚音急冲冲地喝完汤,肖岚笑着说:“着什么急,这么想去学校见你那个同桌?”
徐晚音怔住,顾左而言他:“谁想见她了……小姨,等我们放寒假,你来乐队里看看吧。”
肖岚记起酒吧里那个骗她的女生,很想拒绝,见徐晚音满是期待的样子,拒绝的话说不出口,只好点头应下了。小孩儿么,三分钟热度,说不定过两天就不喜欢了,肖岚是这么想的。
徐晚音很快吃完煎蛋,等着肖岚送她去学校。肖岚比较低调,没有像徐忠义那样出门还必须配个司机,所以都是自己开车送徐晚音。
到七中门口,恰好碰到林回推着自行车往空地的方向走。徐晚音跟肖岚说了再见,提着背包下车追了过去。
肖岚望着徐晚音的背影,无奈地摇头:“怎么这么大了还毛毛躁躁的。”然后她就发现了林回,她好奇地多看了几眼,这就是徐晚音嘴里成天念叨着的那个同桌吗?高高瘦瘦的像个竹竿,不过看起来挺稳重的,脸蛋也漂亮。肖岚对林回很满意,开车离开的时候脸上挂着欣慰的笑容。
另一边,徐晚音拉着林回的自行车,跟个霸王似的命令林回:“林回,载我去吃早茶。”
林回抬手看了眼手表:“还有二十分钟就上早自习了,你没吃早饭?”
徐晚音嘻嘻笑道:“这不还早吗?我吃了,没吃饱。”
林回懒得管她,把车停好,往教室的方向走:“我看你家也不像是能饿着你的样子,刚刚那个人是你小姨吧,你让她开车带你。”
徐晚音瘪嘴:“是我小姨,你看她长得漂亮吗?”
林回诚实地回答:“嗯,漂亮。”
徐晚音把脸凑近:“和我比呢?”
林回把徐晚音的脸推开:“你很无聊。”
“载我去吃早饭吧,我请你吃奶黄包。”这次语气放软了许多,还有几分撒娇的意思。
林回受不了徐晚音撒娇,主要是和这人本性差距太大,做作得很。她叹口气,重新把车锁解开,不大耐烦地说:“走吧我的大小姐。”
得逞的徐晚音自觉坐上了林回的后座,忽略了林回的不耐烦,把重点放在了“我的大小姐”这几个字上。一回生二回熟,她照例抓着林回单薄的卫衣,手贴上去也还是熟悉的温暖。
天亮得晚,月亮和太阳同时出现在了天空的东西边。徐晚音抬起头,在心里感叹了一句,弦月真美啊,清辉长照。
她把下巴磕在林回的背上,得寸进尺地说:“林回,你搞快点儿呀,咱们只有二十分钟时间。”
林回的眉毛上结了一层薄薄的霜,听见徐晚音的话,也没加快速度的意思,淡道:“嫌慢自己来蹬。”
“不要,蹬自行车好累。”
林回无奈:“哦,你还知道累呢?”
说罢,肚子突然被后座的人摸了一爪,林回拍开徐晚音的咸.猪.手,皱起眉头:“你乱薅什么?”
徐晚音嘀咕:“我见你只穿了一件,还以为你在肚子上贴了暖宝宝,谁知道没有……你不冷啊?”
“习惯了。”
“那还是穿厚点,免得又生病。”徐晚音唠唠叨叨的,像只电线杆上叽叽喳喳的麻雀,“我不是关心你啊,你瞧你隔三岔五就感冒发烧,生病了耽误乐队排练知道吗?你生病没关系,可不能拖我们后腿……”
林回轻笑出了声。
徐晚音捶了下林回的腰:“笑什么笑?”
林回不说话,最后把车停在早餐铺子门口:“徐同学,快买早饭吧,回去正好能赶上不迟到。”
徐晚音其实不饿,就是突发奇想才缠着林回让她载自己来这里,所以随便买了两个奶黄包和烧卖算完。越来越搞不清楚徐晚音想法的林回,好在还剩点耐心,才愿意陪着她折腾。
天气比林回想象得冷一些,她再能抗冻,这会儿也觉得受不住,鼻子和脸颊冻得通红,但冷归冷,她嘴上没抱怨一句,像个没事儿人似的。
要不是徐晚音隐隐感到林回在发抖,可能也觉得她不怕冷。徐晚音无语,不知道林回在硬抗什么,她把呢绒外套脱下来,里面还穿着厚毛衣和打底衫。
“我穿太多了,大衣你替我拿着。”
僵硬的身体被带着体温的大衣裹了起来,暖气环绕,感觉要好上许多,林回低头闻了闻大衣的领口,垂下眸子:“徐同学,你喷的香水好少女。”
徐晚音一愣,伸手去抓衣服:“不穿还我!”
其实徐晚音也就是逞英雄,猛得少穿了件衣服,身上冻得微微颤抖,她咬了咬牙,牙齿才没有跟着打颤。可怜好心没好报,一句谢谢没捞着,还被林回嘲笑,她不由后悔把保暖的衣服送了出去。
林回笑得眯起眼睛:“谢谢你,徐同学。”她向前迈了半步,离徐晚音更近了一点,用大衣把徐晚音包进自己怀里,她低下头想到,还好大小姐比自己矮一点,正好包起来。
徐晚音冷不防地被面前的人包粽子一样整个包起来,惊得不轻,心跳加速得仿佛跳到嗓子眼。她嘴里骂林回不知好歹的话被活生生憋了下去,转换成了一句轻声的:卧槽。
属于林回的气息很陌生,但并不令人难受,有股淡淡的奶香,混杂着洗衣粉的味道。是最普通的气味,徐晚音却没办法第一时间回神。
徐晚音出神了很久,因为陌生的除了对方的气息,还有自己心里那股生根发芽的悸动,掺杂着淡淡的遗憾,还有一丝不满足。
想要更靠近一些。徐晚音捏紧林回腰间的衣料,深深地吸了口气,才让心跳减慢下来,可她清楚地知道,自己的脸想必已经烫得通红。
这时林回问她:“还冷吗?该去教室了。”
“不行,你不许动。”徐晚音实在不想让林回看见自己发红的脸,把头深深埋在大衣里,“再等会儿。”
“可是要迟到了。”
“都怪你,你必须陪我一起迟到。”
林回不明所以:“怪我?”
徐晚音把林回抱紧了几分,仅仅只一秒就松开,接着又推开对方,脸上的表情凶巴巴的:“你离我远点。”说着转身走掉。
林回穿着徐晚音的大衣,冷是不冷了,就是不知道徐千金闹的这是哪出。她也不好骑自行车自己一个人回学校,只好推着车慢腾腾地跟在徐晚音背后。
“徐同学,衣服还你吧。”
徐晚音还挺倔强:“你穿过的我不要了。”
“……”
两个人慢腾腾地走回教室,迟到半小时,被老师罚站到教室外。路过一群女生时,林回清楚地看见她们脸上一副“我就知道她俩有一腿”的表情,不过林回不在意,她很少为自己解释,误会不误会,那也就是一两年的事,等毕业了所有人都会忘记。
但徐晚音从早上开始就不知道吃了什么火.药,满脸写着不高兴,罚站的时候背对着林回,连看都看不林回一眼。一直到晚上放学,林回思索了一会儿,认为自己还是该哄哄徐千金的。
“徐同学,我哪里做得不对,跟你道歉。”
徐晚音冷冷道:“不是,你没惹我。”
“嗯?”
徐晚音瞪了眼林回:“哎都叫你离我远点,你一靠近我就不舒服。”
话说出口徐晚音才觉得伤人,可已经收不回来了,徐晚音自知理亏地闭上了嘴。林回没有多难过,只是听话地离她远了些,也没继续问下去。
即使对方没有再来眼前晃,徐晚音还是心里堵得慌,等坐上肖岚来接她的车时,烦躁早就藏不住了。
肖岚也很奇怪,明明徐晚音早上去学校的时候还活蹦乱跳的,到了晚上怎么就变得气乎乎的,话也不说了。肖岚对徐晚音的脾气没有个底,试图找了找话题:“晚音你大衣呢?穿这么少不冷吗?”
“扔了,不想穿。”
“那改天小姨带你去买新的,对了,叫你同桌来坐车回家吧,冬天骑车太冷了。”
徐晚音提到林回就膈应,没好气到:“不管她,冷死她得了。”
肖岚了然,这是和同桌闹不愉快了,便不再好多问。
事实上徐晚音一路都在想,她那时为什么会难过,不是大悲大痛,而是像被打火机的电石电了心脏,隐隐约约的,却没办法忽视掉。
以林回为中心,靠得越近,那种酥酥麻麻的难过就越明显。跟中了什么蛊一样。
她那时候不懂什么是爱,什么是喜欢。从音乐从书本从别人口中,她以为的喜欢和爱,是带来快乐的东西,是见到对方便抑制不住的欣喜,是幸福和甜蜜。从来没有人告诉她,原来喜欢和爱也是会令人难受的。
后来徐晚音才从柏拉图的会饮篇上看到,从前的人是一个整体,狂妄自大而无礼,宙斯为了惩罚无礼的人类,把人一分为二,从此这一半人终其一生都在追寻他的另一半,而分开的伤口在寻找的过程中会一直一直隐隐作痛。
徐晚音这一生除了失去母亲,没有吃过什么苦头,偏偏她最在乎的是母亲。她受过的最大的苦头是失去,所以当爱伸出一个头的时候,那种惧怕感随之也冒了出头,如影随形。
徐晚音今天早早地洗漱之后趴在床上,恹恹地打开手机,想查看有没有林回的消息,发现她们的对话停留在了几天之前就没再动过。
这段时间微信刚刚推出,班上有很多人都陆陆续续用起了微信,徐晚音加了不少人,可她却一直没有加林回的微信。一方面是因为她有事都会给林回直接打电话,另一方面是不想主动加林回。
徐晚音在通讯录里查找了一下,林回是开通了微信的,但好像很少用,连头像都没换。徐晚音默默说了句:老土。
正这么想着,通讯录多了一个红色的加号。徐晚音点开一看,巧了,是林回请求添加好友的消息。
徐晚音扬着嘴角,止不住地高兴。刻意把人晾了半天,才动动手指同意了添加好友。
刚加上,林回就发来了一条消息:【急用,借五千块钱给我。】
一句很简单的话,倒是有点像林回简单粗暴的性格,徐晚音没多想就转了五千过去。
钱转过去后,那头就没了动静。徐晚音觉得奇怪,编辑了条消息发过去:【你怎么突然缺钱了?】
然而这条消息被拒收了,微信提示对方并不是好友,请添加好友再发送消息。
什么鬼?拿了钱就删好友?
徐晚音气不过,翻出电话给林回打过去:“喂,你什么意思?”
林回已经习惯了徐晚音时不时突如其来的质问,反问道:“怎么了?”
徐晚音:“我刚给你转了钱,你就把我微信删了,你怎么……”
林回打断她:“等等,我微信账号申请以后就没有用过,你怎么会给我转账?”过了会儿,林回反应过来,“徐同学,你不会是被人骗钱了吧?”
徐晚音:“?”
万万没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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