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风而行,瞬息百里。
低音炮回首,“太子殿下,再往前走,就是东海圣君的势力范围了。”隐隐有退缩意,肚子饿得咕噜咕噜直叫唤。
敖丙扬手一挥,将两抹碧亮的光芒打进二人眉心,须臾后在其额间留下一道印记。“此是东海……龙宫的进出识别标志,去吧!”
哪吒望了眼闻言后拔腿就跑的海夜叉,“啧啧”两声,捂肚笑道:“太子殿下,看来你人缘不太好啊!”
敖丙扫了一眼笑得直不起肚子的哪吒,黑着脸,“走不走?”
要追踪师尊的是你?
要协助东海村民、弱小妖族的也是你?
这会儿真到门口了却只顾看笑话,对即将到来的……算了,敖丙心道:哪吒恐怕巴不得打起来才好。
“咦?有结界?”哪吒朝前迈了一步,瞬间被无形的力量反弹回来。“好纯粹的灵力,不对,不是灵力,是一种重来没有接触过的力量体系。”
像……似曾相识,可任凭哪吒绞尽脑汁,也翻找不出任何相关的记忆。
哪吒面色凝重,环绕在身上的混天绫拖着他轻轻落在海面上。
敖丙挥出一道灵力幻化出的利箭,瞬间没入结界中。
沉吟片刻后道:“结界内有异,疯狂吸纳方圆百里的灵力,同时阻隔生灵,这里面——”
“怕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哪吒拍了拍敖丙,“我有办法,跟我来!”
二人一前一后,相携隐匿。
一刻钟后。
敖丙黑着脸跟在哪吒身后,全程面无表情。
“哎呀,在意那么多干嘛,进来了不就成了嘛。这还是你教给我的道理,做事情不要在意过程,结果是好的就行。怎么样!”
哪吒得意洋洋地仰着脖子,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无敌臭屁模样。
敖丙已经不想再和这个人多说一个字,垂眸眼神都欠奉。
飘行一个时辰后。
“哼,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哪吒的眼神瞟向深海里一幢贝壳状碧玉色晶莹剔透的“洞府”。
突然,贝壳屋面前突然飘出一个人影。
“我去,这你师父!他……他不会就是我们要找的东海圣君吧?”
刚嘀咕完,哪吒自己先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
“敖丙,你有没有发现,今日的申公公很奇怪!”哪吒指了指,又摇了摇头,伸手拽了拽敖丙的衣袖。
一回头发现敖丙的头发在海水里随水波荡漾,还有小彩鱼附着过来嘻嘻,噗嗤一声笑出来。
敖丙沉吟,方才追踪时,他就注意到师尊一改往日的形态。
穿了一身清扬素纱织就的长袍,不似什么珍贵的布料织物,反而是凡间最常见的未染过色的纱。
身形依旧削瘦、挺拔,可面部却柔和了许多。
不是那种温柔的柔,而是脸部做了拟态变形的调整,用合适的脸型配上温润的眉眼,略挺拔的鼻梁,和一副不那么刻薄的唇形,整体看上去平易近人、有亲和力。
不似以前一言不合就变脸,分分钟用一张兽化的豹子脸吓死个人。
“啊呀,你回来啦!”一个约莫十岁左右的绿衣女娃打开“吱吱呀呀”的竹门,跑跳出来抱住申公豹的腿。
申公豹的脸色稍霁,将只到腰间的女娃抱起来,眉色温和的询问起日常琐事。
远远处的哪吒惊掉了下吧,“他……他真是申公公?咱们认识的那个?”
哪吒使劲搓了搓身上的鸡皮疙瘩,被惊得眼珠子都掉出来了。
敖丙右手清扬,拾起哪吒琥珀色的眼珠,又给他塞了进去。
“你先管好自己。”心里却叹了口气,看来得和太乙真人商量下,给哪吒重新换个身体,目前这个,不用别人动人,自己先给弄散了。
一晃神的时间,一高一矮的身影朝贝壳房走去。竹门似乎设了禁制,缓缓洞开。
进门的那一刻,绿衣少女回头朝门外忘了一眼。
只一眼,连敖丙的下巴也掉了!
“她她她她……”哪吒哆哆嗦嗦,指了又缩,缩了又指,呐呐不知言。
“咱们没有看错,确实是石矶!”敖丙沉着脸,“起码,灵魂的气息没有错。”
“那就是说,‘玉虚宫第一悬案’是伪造的?我胖子师尊是被冤枉的?”哪吒急忙道,手不自觉得揪住衣袖,捏了放,放了捏。
“不行,我得告诉我家胖子,让他来对质,还他清白!”急吼吼地就要传讯。
“稍等。”敖丙握住哪吒的手,“我们还不知石矶当年为什么身死,怎么死的,为什么又活了过来,如今又为何与申公豹待在一处,以及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敖丙深深地望了哪吒一眼,“一知半解,对真人的处境没有任何帮助,我们先追踪。”
哪吒闻言怔住,半晌后似乎将敖丙的话听了进去,缓缓放下传讯的灵符。
“哪吒,你信我吗?”
哪吒点点头,反握住敖丙的五指。
趁势拉着敖丙隐匿身形,朝贝壳屋方向飘去。
阐、截二教,从来互相仇视。
数月的玉虚宫见闻,自然可以看出二派的嫌隙。申公豹更是其中的愤愤佼佼者。
可今天——
“大大,今天可以不训练吗?”绿纱裙的小姑娘被申公豹抱在怀里,十指无聊地卷着他的头发玩。
“阿燕,不可胡闹!”被唤作阿燕的姑娘扁了扁嘴,不高兴的挣扎着,似乎要自己走路,不要抱。
她也知道抱怨和讨饶没有用,十次里能成功一次,就是大大大发慈悲了。
“不可胡闹!”申公豹将阿燕放到竹木椅上,看小姑娘垮着脸,闷闷不乐的模样,颇觉好笑。
捏了捏她肉嘟嘟的脸颊,“海里好玩吗?”
有一次她做梦梦见了海,对他说她从来没有见过海,他就带着她来了此处,就地取材用海里的贝壳搭了间屋子,至于屋内大件小件的摆设,全部都是之前洞府里的。
连皂荚她也打包了十份,门也拆了过来。
小姑娘的眼睛亮晶晶的,凑到他耳边小声说,“你不是说人间要打仗了,会缺粮食吗?我给你准备了干粮,好多好多!”
申公豹笑笑,他在朝歌也听到了东海之畔的传闻,逗她,“哦,有多多啊?带我看看如何?”
小姑娘压低声音,“我怕被老鼠精偷走,全部藏在乾坤袋里了。”说完拍拍腰间鼓鼓的乾坤袋,笑得狡黠。
申公豹勾起唇角,温和的眉眼笑意盈盈,“我们阿燕这么乖阿,那奖励你今日可以不做训练了,如何!”
小姑娘高兴得一下跳起来,抱着他不断念着“阿燕好棒,阿燕最好啦”。
这两人,大的叫小的阿燕,小的也叫大的阿燕。
因为,自她能认人起,他就告诉她,“她叫燕姬,他叫燕垒,同根而生,相依为命。”
“最近不用屯干粮了,再吃下去,阿燕就要成小彘了。”
阿燕歪着脑袋,“什么是小彘?”
申公豹摸摸她的头,“小彘啊,就是胖胖的,肉嘟嘟的阿燕。”在小家伙要发作前,掐住火苗,“乖,等下有客人来,阿燕去换身新裙子。”
小姑娘刚跑开,申公豹注视着哪吒与敖丙隐身的方向,眼神瞬息如冰川般凌冽寒冷。
“哪方仙友,既然已经光临了在下的阁楼,为何不现身坐坐?”声音在哪吒和敖丙的脑海中炸开。
哪吒和敖丙闻言现出身形,俯身朝贝壳屋飞去。
申公豹看到敖丙的时候,明显愣了一下。
“扑通”一声,哪吒没刹住车,愣生生冲撞到屋壁上,引得周围一阵地动山摇。
“小爷最讨厌水了。”哪吒借吐槽掩饰自己的尴尬。
不过,讨厌也是真讨厌!
都说水火不容,在海底,他的实力起码降了一半。就连火尖枪和混天绫,都蔫了吧唧,懒洋洋地随海水波动荡漾。
申公豹细微观察下,发现敖丙微不可察地向前挪动,将哪吒挡在身后。
哼,傻子一个!
哪吒呸呸吐了两嘴海草和其他乱七八糟的玩意,看见申公公一副“你真可怜”的表情,劈里啪啦就是一阵呛。
“什么眼神,你可怜谁呢?”敖丙拉了拉哪吒的衣袖,示意他少说两句。
他偏不!
什么“一除东海妖君,二追申公大害,三陪敖丙回家……”早被他忘了个干净。
他一直在敖丙身前嘻嘻哈哈,说追敖丙也只当他闹着玩。
可……他是真的想要抓住申公豹,捶死,鞭尸的。
以上的想法和模拟操作,他以及在脑海中演练里不下万遍。
在他知道那日他昏迷后发生了什么;
在他知道申公豹对敖丙做了什么;
在他亲眼目睹了敖丙那一身永远也不会消退的鞭痕。
他真的恨不得杀了他!
他怎么敢!他怎么敢想打打,想抽抽,想杀杀!
哪吒死死攥着火尖枪,厉声喝道:“十年前在玉虚宫,你一怒之下用雷公鞭碎了敖丙的魂魄,这件事,我们今天该讲讲了!好好讲讲!”
“好好”两个字,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吼出来的。
“讲?”申公豹怒极反笑,“和谁讲?和你?还有,为什么要跟你讲,你算个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和说这话?”
“我——”哪吒突然卡住。
哪吒一秃噜嘴,不过脑子地说:“我是他媳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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