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父亲便率领了一万铁骑先行出发,由于我的赖床便没能赶上给父亲送行。
下午于是继续跟着师父学习弓,弩。但与以往不同的是,今日师傅趁闲暇之余还教授了我剑法,能多学一门防身之术对我来说是再好不过的,于是我便也欣然应允了。
临近傍晚我返回蓓粉阁,推开门却发现孩子和他们的父母都已经在学堂等候我的到来。
我连忙走了进去对大家说道:“让大家久等了。”
孩子们还是与一般无二依旧热情洋溢着,只是他们的父母眼神中有种别样的情绪。
互相认识的街坊邻居在交头接耳道:“怎么是个娘们教?”
“又不知道是哪家的千金小姐出来行善了。”
“女的能教好吗?”
“管她呢,又不要钱娃要是能学就学,学不好就回家帮忙。”一位家长小声说道。
我从他们的眼神中已经能看出来,他们对我的出现十分不满意,我浅浅笑了笑说道:“想必大家都觉得这先生肯定是个男人,女人怎么可以出来抛头露面。”
台下一片默然。
“我敢说我教书比男人教的好,先生无非只是个职称,谁若是有能力谁便可以登这学堂。”台下父母的脸上尽是轻蔑。
虞姬走上前来轻轻拉拽了下我的衣角,她凑到我的耳边细语道:“如今本是男尊女卑,岂是小姐三言两语就能让他们心中改变的。”
听完过后我抬头看向台下孩子的父母,他们脸颊被骄阳灼烧过后的黑红色能看出他们辛勤劳作,破旧衣裳上的补洞比他们粗糙的手掌中茧子还要多,指甲缝中的泥土和额头布满的一道道如刀疤般的皱纹。
无一不在宣告着所有人,他们的祖祖辈辈是如何生活在这片土地上,一代代的思想又怎么能被我三言两语轻易冲破。
我不知该如何组织言语只得有些力不从心的说道:“我会好好教授各位的孩子,若是有表现优异者当留。”
说到这孩子们的父母才稍稍放宽了神色,轻轻拍打坐在身旁孩子的后背,严肃的神色和动作示意孩子一定要勤加努力。
虞姬拿出契约递给了他们,由于他们中的大多数并不识字,所以还需要我来解释上面的内容,解释完之后他们只需要按上手印即可。
最后孩子们就这样顺理成章的放在了我这里自私开办的学堂。我最后嘱咐她们二人:“在这里行事一定要谨慎些,毕竟我们没有官府的通文怕是有心人会做文章。”
“奴婢们一定小心行事。”“这些时日我可能不会每天都能回来,所以我们再请几位先生帮忙教书,可能会事半功倍。”
“是。”
我们交谈完之后,父母们大多离开了接下来就是教授他们课程。由于这个时代并没有纸张和黑板粉笔一类的,看起来十分容易的教授课程也变得十分困难。
“孩子们我们又见面了!”
“先生好!”
“以后叫我段先生即可。”我还是不太喜欢先生这个字眼,不过这还是尊称的一种所以我便也没有那么多情绪。
“今天我要为大家开一门名字叫做科学的课程。”台下的孩子们纷纷表示从来没有听说过这种课程。
我补充道:“科学就是自然的规律。”
由于条件还是跟不上,所以我只能连说带比划实在需要图片演示的,我就会带孩子们去后院,用木棍在土地上画几笔。
“大家知道什么是龙卷风吗?”
有一个孩子兴致冲冲举起了手说道:“之前听爷爷讲起过,一个漏斗一样的风能把一切都吸走。”
“确实是这样的,大家知道应该如何防患于未然吗?”孩子们纷纷摇头。
“首先,一定要躲到地势低的地方或者地下储物间中。其次,如果在室外一定要逆着龙卷风垂直着跑。”
接着我又教给了他们许多急救常识,他们倒是听得十分投入。
最最最重要的一课就是我是怎么来的,我必须想好这样的课程如何教授,因为如今这种封建思想的禁锢下我就冒天下之大不韪讲这种课程,怕是家长们听说后得把我绑在铁柱子上烤了我。
但是这时人类开始的进程怎么又会因为不想听而放弃追求生命的本元?
我干巴巴的清了清嗓子:“同学们,你们知道你们是怎么来的吗?”
孩子们你一口我一口的说道:
“我娘说我是从地里面长出来的!”
“我爹说是他拔了一根头发放进我娘的肚子里有的我。”
“我奶奶说我是抱回来的。”
……
其实我感觉这些答案都还好,唯独第三个答案娱乐之余又有一股淡淡的悲伤……
“在讲这个之前,我们需要知道我们身体都是干什么的。”
于是我开始从胚胎讲起,虽然这些是他们从来都没有听说过的,但是他们还算是听得七七八八算是懂了。
只是他们只是简单的通过我的绘画和描述还是不能知道细胞到底是什么样子,只能说他们相信我我的话才算是真的,不相信的话也是情有可原。
最后课程结束了,孩子们五五成群着离开了。
之前就相识的张石头和薄锦今日表现的格外的好,可能现在的孩子就是和老师的关注程度有关系吧,两个孩子今日都是格外的努力。
我微微弯下腰拍住了他们两个人的肩膀说道:“今日表现很不错。”
说着我扭头看向了蔡文姬,她拿出两个现代书包送给了他们。
“这是奖励你们的,将来你们来上课需要带的东西,都可以放在这个里面。”
其他还没有走的小孩看到了奖品都心动不已。
“谢谢段先生!”两个孩子的眼睛里冒着金光,似乎手里拿着的是金子一样。
最后终于送走了孩子们,我使劲的伸了一个懒腰好好舒展一下身体。
蔡文姬偷偷摸摸的上来问道:“小姐,你不会真的给他们讲了他们是怎么来的了吧?”
我一白蔡文姬说道:“讲的是删减版。”
蔡文姬这才算放心的长舒了一口气。
她又突然想起了什么拐进了一旁的库房,然后费力的抱出一堆铁器来。
“小姐…你的马镫子。”蔡文姬颤颤巍巍的说道。
我赶紧上前满面笑容的走了上去说道:“我这开了外挂赛马肯定能赢!”
“什么是外挂?”蔡文姬将铁器递给了我。
我刚接住蔡文姬刚松了手,我差点跟着铁器一起在地上翻滚,真的是沉……
“小马子!”我喊来喂马的小厮。
小厮听见后马上跑到了我们面前。“小姐有什么吩咐?”
我指着地上的马镫子说道:“小马子,你把这个安在马背上。”
小马子抱起铁器来有些疑惑的问道:“小姐奴才养了这些日子马了,可从未见过这种物件啊?”
我笑着将手上的脏东西拍了拍说道:“你只管放便是了,以后你会知道这是干什么的。”
我突然想到如果我先放上去了那别人看到了如果觉得好,和我打了一模一样的马镫子,我可就没机会赢了。
我举起了手说道:“小马子,先等等。”
小马子扭过头来问道:“小姐还有什么吩咐?”
“这个先不着急按上你先帮我保存着,什么时候我要用了你再帮我把它按上。”
“全听小姐的。”小马子向我鞠躬道。
“蔡文姬。”我低下了眸子。
“小姐怎么了。”蔡文姬本是嘻嘻哈哈的,见我这个样子不由的紧张了起来。
“铠的母亲去世了,你帮我和铠去给他母亲多烧点纸钱,顺便多留些银两给铠的妹妹。”
蔡文姬拉住我的手说道:“小姐,这事交给奴婢就好。”
我不知道为什么听到别人的母亲去世自己竟然这么难受。
这一切结束之后我便骑着马打算往军营中返,没成想路上突然出现了几个暴徒他们提前将街道拉出一根绳索,因为本就是晚上马儿还来不及反应,我和马便重重的摔倒在了地上。
这一帮人手脚倒是极其利落,三下五下捆住了我将我拉到了一旁提前预备好的马车上。
一个人在我身旁拿出了明晃晃的刀子架在我的脖子上,轻声说道:“别喊,不然这刀子我可拿不稳。”
我见状只好先是妥协着。
“这边关我与人无冤无仇,怎的会有人要取我性命?”我看向这个黑衣人。
“只怪你行事太张扬,让许多人红了眼。”黑衣人一手架着刀一边紧张的看向马车窗外。
我轻蔑的笑了一声:“是我太张扬还是他们做事太亏心。”
只见外面突然火光大起外面喊道:“快将车停下来!”
这是铠的声音!
里面的几个人慌了神互相交换眼神。
一个黑衣人跳出了车窗,紧接着外面传来兵器打斗的声音,没过多久他们又追了上来。
我冷冷的说道:“你们办事怎么这么笨,这些日子刚有兰陵王的探子来城中摸底,弄得军营全城戒备你们就敢顶风作案?”
他眼神中划过一丝紧张。
“那该怎么办?”
“坦诚从宽抗拒从严。”
我见他本没有伤我的意思便也与他好说好量。
“不可能!”他怕是已经紧张到了极点。
“既然你受人之命来抓我,那你就应该知道我的身份你放我走,我保证不让他们再去追你。”
他听完我的话还有些犹豫,但是马蹄声越来越近。
他也没有时间了,他紧紧盯住我最后妥协道:“一言为定!”
说罢,他便将粽子似的我扔下了马车,我差点脸先着地。
那些士兵见我掉下来了连忙将我扶起。
“怎么是你?”马背上的百里守约居高临下的看着我,剩下的人还想继续去追赶那一队人马。
我连忙上前拦住说道:“这不是兰陵王的探子。”
他有些不解的说道:“你怎么知道的?”
“这是我仇家找人报复我。”
“那这样的话不是更应该去抓他们吗?”
“我答应了他们,这次是我的事情我都并不打算追究,百里将军还是留些精力去做些大事吧。”
他勾起嘴角笑道:“仇家太多了,怕是杀不完吗?”说罢便一拽马缰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铠伸出手将我拉上他的马,他在我背后说道:“不用担心百里已经把你的马给送了回去。”
“师傅,怎么会有这么多人讨厌我?”我有些难过的说道。
“他们真的都恨我恨到死吗?”
后面的人很明显停顿了一番缓缓地说道:“他们不是恨你,是恨你手中拥有的东西不是他们的而已。”
“有的时候,我也很希望自己没有。”我漫不经心的抓住绳缰。
“有些人表面风光实则时时受人胁迫,有些人看似痴傻实则算得风云,有些人表面正直实则偷奸耍滑,有些人表面咄咄逼人实则一片赤诚,有些人看起来满不在乎实则心中皆是风云。”
我很惊异铠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在我眼中铠一直都是那个不温不火但又实力惊人,按理说他定然能够呼风唤雨,可如今连给母亲吊唁一次都不可能。
我实在不知难过的人是我还是铠,在这一刻我感觉铠似乎就是我,而我就是铠。
一路无言。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