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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做了那个梦后，只要一看见宋疏，柳浪就会立刻联想到鸡腿。
今天是归宁日，马车都在柳家大门外等好了。一路陪同去的是小厮烧肉，还有负责运礼的几名柳家家丁。在柳老爷和柳夫人的千叮万嘱中，柳浪和宋疏一起坐上了马车。
近几日的天气还不错，马车渐渐驶出了叶城，离柳家越来越远。赶车的人是烧肉，出叶城不久，马车中途停在了路边的一家茶肆歇脚。
这茶肆名字取得相当‘别致’，外头挑着一杆帘旆，洋洋洒洒地写了四个字——‘这是茶肆’。
茶肆里早坐了几名青年，右手边放着几柄佩剑，瞧那副装扮像是某门某派的修仙弟子。
柳浪在穿书前只对这个世界了解了一个大概，知道它是四境八荒中的一境，又称之为窅境。
这个世界以修仙为尊，分有四家两派。四家分别是北宋南柳、西孟东江。两派则是道山和绛阙，合称道山绛阙。原主虽是傻子，可毕竟是柳家儿郎，因此拜在了绛阙门下。
那几名青年身着紫衣，领口袖角花纹繁复，一看便是绛阙的修仙弟子。他们谈得正欢，来了其他客人也没怎么注意。
柳浪二人在邻桌坐下，隐约听得那几名绛阙弟子的对话。
“听说那女妖嗜血成魔，被她抓去的人统统只剩下一具白骨。”
另一人好奇道：“你怎么知道那妖怪是女的不是男的？”
“你有见过男妖专门抓男人吗？”
“这……”那人灵机一动，“没准儿这妖怪是个断袖呢！”
“那你保护好你自己吧。”
“我说认真的，你们怎么不信，等晚上去鸬鹚[lú cí]山看看不就知道了。”
“这次任务可不能再让浮花殿占去上风，走，我们现在就动身。”
那几名绛阙弟子正要走，另旁的宋疏问了一句，“请问几位修者，那妖怪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出现的？”
他们打量着宋疏，像是觉得眼生，又像是觉得这‘女子’是在多管闲事，很不友好地反问道，“你问这事来做什么？你们是什么人？”
这语气听进柳浪耳朵里极不舒服，忍不住开口替宋疏说话，“问一问怎么了？说了又不会掉几两肉。”
有人将他认了出来，啧啧道：“这不是叶城柳家的那个傻少爷吗？那这位就是离城宋家的怜幽小姐了？”
“柳家的人？什么叶城柳家，压根儿就没听过。”
“叶城柳浪，萧师伯门下的弟子。”
“哦，原来是浮花殿的弟子。难怪说话这般无礼，见了师兄也不知问好。”
但听他们你一言我一句，反过来把柳浪给奚落了一番。原主的确是绛阙的弟子，隶属浮花殿下。因在门中受到不少排挤，修炼又毫无长进，不过几年便回到了叶城。
柳浪白了他们几眼，哂笑道：“我若喊你们这样的人作师兄，那才是丢了绛阙的脸。也不撒泡尿照照，看看自己长什么蠢样。”
“你……”大约没想到一个傻子会这样说话，其中一人气得险些拔剑相向，又被旁边的人给拉住了。
“苟师兄，又何必跟一个傻子生气。”
姓苟的弟子收回剑，瞥了眼宋疏，冷哼道：“我看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我们走。”
看着那几名弟子离开，柳浪冲他们的背影笑着挥手，“狗师兄，慢走不送啊。”
所幸那几人没听见，不然又少不了一番斗嘴，真打起来也说不定。柳浪一回头，见宋疏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不禁问他，“我看着像牛粪吗？”
宋疏笑了笑，没说话。
旁边的烧肉急忙接过话道：“三少爷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玉树临风，一表人才。”
“嗯，这话我爱听。”
茶肆老板听到了刚才他们之间的对话，知道他们是柳家人，端来凉茶时笑着一张脸，有意搭讪。
“这位少爷是要去鸬鹚山吗？”
柳浪愣了下，他几时说过要去那个地方，不过宋疏倒是好像对那儿挺感兴趣的。
果不其然，宋疏立即问那茶肆老板，“近来鸬鹚山果真有妖怪出没吗？”
“确实不错，不过这事儿得从很久以前说起。”茶肆老板先是卖了个关子，“这鸬鹚山原本还有个名儿，叫做神龙谷，神龙计都的故事不知道几位有没听说过？”
柳浪摇了摇头，也来了兴趣。
宋疏道：“略有耳闻，可是与太玄宗有关？”
“没错！”茶肆里只有他们，也没其他客人，老板索性聊起天来，“俺的曾曾曾祖父跟俺说，鸬鹚山的谷底曾困了一条巨龙，喝了那龙血便可长生不老，得道成仙。不过传说就是传说，谁也没见过那龙长得什么样。”
“最开始有人说那是神龙，后来又传出那是一条恶龙。某日，这龙突然在鸬鹚山现身，伤了山下百姓不少性命。这事儿很快就在修仙界传开了，各门各派的修者们便去那鸬鹚山斩杀恶龙。”
柳浪听的是津津有味，不由发问，“然后呢？那条龙被杀死了吗？还是如今又重现人间了？”
茶肆老板继续道：“柳少爷别急，说到这儿，咱得先提一个人。这人是太玄宗的一名弟子，名叫阮韫。听说此人容貌昳丽，生得比女子还要美。”
比女子还要美？听完这句话，柳浪下意识地看向宋疏，又很快地将目光收回。这不，旁边就有一个。
茶肆老板道：“当时众人去斩杀恶龙，这名太玄宗弟子本不在其中，后来不知为何意外跌落谷底。当所有人都以为他已经死了的时候，不出一个月，这名太玄宗弟子又独自跑了回去。”
“他没死？”柳浪颇感惊异，“那条龙没杀他？”
“不仅没有，而且还发生了一件不得了的事。”茶肆老板又开始卖关子了，“说出来你们肯定不信，这名太玄宗弟子回去后不久，就得了一场怪病。请了大夫一看，竟然是怀孕了。”
“什么？怀孕了？”柳浪以为自己听错了，“说来说去，这名太玄宗弟子到底是男还是女？”
茶肆老板对他的反应并不意外，反而觉得他是在大惊小怪，“前面俺不是说了，这人生得比女子还要美，自然是男的。”
“男的还能怀孕？”柳浪不以为意地问宋疏，“你也信？”
却不料宋疏点了点头，回道：“我信。”
柳浪差点没被他的回答给呛死，嘴上虽这么说，仍压不住心中好奇，向茶肆老板催促道：“后来呢？那名太玄宗弟子怎么样了？”
“后来这事在修仙界传得是沸沸扬扬，都说这名弟子怀的是那恶龙的野-种，太玄宗上下都逼他自我了断。”最后四个字出口，茶肆老板也不由叹气，似在叹息那名弟子多舛的命运。
烧肉听了半晌，终于忍不住开口，愤愤不平道：“我看啊，这名弟子一定是被恶龙逼着就范的，他也太无辜了吧。”
“就是就是。”柳浪下意识附和道：“就算这男的怀孕是千古奇谭，但好歹是两条人命，要杀也该去杀那条恶龙。”
宋疏插嘴道：“他们的做法也是情有可原，倘若那名弟子生下一个怪物，届时伤害的将会是更多无辜之人。”
“少夫人说得在理。”茶肆老板从头到尾都笑嘻嘻的。
听到‘少夫人’三字，柳浪极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也没反对宋疏说的话，只问道：“所以呢，那名弟子最后死了吗？”
茶肆老板回到正题，“就在千钧一发之际，那恶龙突然现身，重创太玄宗诸人，救走了那名弟子。自此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了无音讯。为免恶龙报复苍生，道山绛阙的修者们决定再次动身前往鸬鹚山。”
“人死没死谁也不知道，不过那次鸬鹚山之行也并非没有收获。至少让他们发现自己误判了，那条龙不是所谓的恶龙，而是沉睡谷底的神龙。”
神龙……尽管明白这是修仙界，无奇不有，但柳浪还是为此一惊。“那……那名弟子到底有没有把神龙的孩子生下来？”
茶肆老板道：“离这件事已经过去了将近二十年，不久之前，有行人途经鸬鹚山下，说是听到一阵奇怪的叫声。只要是听到这叫声的人，便会看见一个巨大的漩涡，接着被吸进去，而后剩下一具白骨送出来。最重要的是，死的几乎都是年轻男子。”
听到后面那句话，柳浪浑身一怔。
“有人说是那名弟子的冤魂索命，还有人说是那名弟子生下的怪胎回来报仇。大家都比较认同最后一个说法，因此最近都不敢出门，害得俺这茶水生意也不好做。”末了，长叹一气。
柳浪朝烧肉使了个眼色，给了茶肆老板一些茶水钱，问他，“除了刚才那几名弟子，去鸬鹚山的修者应该不少吧？”
茶肆老板一边数着银两，一边笑嘻嘻地回道，“这宋家的，孟家的，江家的，再加上少爷少夫人，都有。”
“行，我知道了。”
柳浪不关心这些，毕竟他是个菜鸟，管不了这么多。他向茶肆老板问这几句，一是满足自己的好奇心，二是感觉宋疏好像很想知道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他们重新坐上马车离开了茶肆，还未行太远，烧肉忽然紧张地叫道：“三少爷，三少爷，你快看！”
“乱叫什么。”柳浪正想闭目休息，顺着烧肉马鞭指出的方向望去，除了秀蔚的树丛，什么也没有。“你这是让我看什么？没事就别在那儿瞎嚎。”
烧肉急着解释，“不是啊，三少爷，三少夫人，刚才路边的那家茶肆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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