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英雄饶命

    清涟带着俩孩子一鸟,继续踏上前往昆仑山的漫漫长路。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近日来,那只金色小鸟小羽似乎不再想着逃跑,有好几次,清涟有意把鸟笼子打开,它却没找机会飞走,反而静静地待在笼子里。

    难道小羽已经把他当成主人了?清涟有点开心。他虽承诺过,等对方伤好了就放它走,但到底相处了这么久,养出了感情,要真让他放鸟,还怪舍不得的呢。

    况且,这段时间观察下来,自家小徒弟罗睺与小羽似乎相处得也不错,自己的“爱的教育”似乎取得了成效,相信假以时日,罗睺一定能彻底消灭过去的阴影,成为五讲四美三热爱的好孩子!

    这天给小鸟换好药,清涟惊喜地发现,小鸟翅膀上的伤已经彻底痊愈了。

    “小羽,现在你可以飞了,开心吗?”清涟笑着给小鸟梳理着羽毛,顺带还用脸蹭了蹭它的脑袋。

    被迫改名小羽的帝俊:“叽叽!”白痴,小爷叫帝俊不叫小羽!

    帝俊伤好了,也可以化形了,如果可以,他恨不得能立刻口吐人言亮明身份,奈何他还有偷师学艺这一重要任务在身,不敢打草惊蛇。

    到目前为止,清涟还一直以为帝俊是一只变异了的黄金羽,黄金羽是观赏的宠物鸟,没有神识不能化形,自然也不会说话了。

    清涟误把帝俊的叫声当成了是对自己的回应,闻言更开心了,忙捧着他去找自己俩徒弟:“鸿钧,罗睺,你们看,小羽的伤完全好了!”

    “恭喜师父。”鸿钧微笑道,眼睛却有意无意往罗睺身上瞟。

    罗睺何尝没注意到自己这死对头的眼神,心中冷哼一声,面上却做出一副惊喜的样子:“是吗?师父,给我看看吧。”

    清涟以为是自己“爱的教育”小有成效,罗睺这是在关心小鸟,不作他想,把鸟递到他面前,笑道:“喏,你来照顾它,师父要去采药了。”

    此地位于不周山西侧,大概因为临近灵山,山林茂密物产丰盛,生长着不少奇花异草,清涟打算原地休整两天,采采灵草灵果,补充一下库存。

    一人一鸟四目相对,有如天雷勾地火,瞬间迸发出火花。

    臭小子,别以为小爷看不出你的小心思,小爷的伤已经好了,是不会让你得逞的!帝俊的豆豆眼中燃起火苗。

    罗睺嘴角浮现出一抹冷笑,眼神沉了下来,手上一紧,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瞬间扯下一片金色的羽毛。

    帝俊吃痛,不可置信地蹬着罗睺,似乎完全没想到他竟会做出这种事。

    罗睺冷冷地眯起眼睛:要不是这只死鸟,师父也不会成天拉着他讲故事,完了不算,课后还得写作业——关于人与动物和谐相处的!虽然说与师父单独相处的感觉很好,但事后还要写读后感小作文就不那么美妙了……

    是个学生就怕写作业,哪怕罗睺也不例外。

    吃不了你,拔你根羽毛,算是作为补偿吧。罗睺心想。

    你个嘴上无毛的死小孩,知不知道小爷的羽毛是很金贵的?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活不耐烦了你?等小爷偷师成功后,看怎么收拾你!帝俊气急败坏,浑身羽毛炸开。

    罗睺眉毛一挑,冷笑一声,又伸手,拔下它头顶的一根羽毛。

    帝俊:“!!!”

    谁也不要拦着他,哪怕暴露身份,他今天也要跟这小鬼拼了!

    ***

    “鸿钧,你师弟呢?”等清涟采药回来,却不见罗睺与帝俊化成的小鸟,只看到一地金色的羽毛。

    鸿钧刚刚结束了一轮冥想,修行过程中他心神投入,是以对外界发生的一切都一无所知。“不太清楚。”

    犹豫了一下,鸿钧又补充道:“先前我见师弟与小羽对峙,他们之间似乎起了矛盾。”

    “有矛盾?”清涟大吃一惊,没想到自己才离开这么一会儿,就发生了这种事,“你具体跟我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

    半个多时辰以前。

    帝俊被罗睺扯下几根羽毛后,气得顿时忘了自己潜藏的目的,扑扇着翅膀朝罗睺飞扑而去,就要跟他拼命。

    他堂堂三足金乌,太阳之子,头可断,尊严不容犯!

    罗睺似乎早有准备,见帝俊目露凶光朝自己扑来,转身撒腿就跑。他明白,若是被这只恶鸟啄上一口,恐怕他不会有好果子吃。

    过去在市井街头流浪时,罗睺有丰富的逃跑经验,明白要怎么跑才对自己有利。他专门找那些树多的地方跑,帝俊被那些繁茂的枝叶挡住去路,速度果然减慢下来。

    不过,这些枝叶对于已经痊愈的帝俊来说根本不算什么障碍,他仰头长鸣一声,大力扑扇着翅膀,一阵狂风袭来,将那些树连根拔起。

    风停后,原本枝繁叶茂的树林变成了一片空地,而罗睺则在前方不远处跑着。

    臭小子,你跑不掉的。帝俊冷笑,拍着翅膀,就要追上去。

    就在这时,突然传来一阵雷鸣般的吼声:“是哪个混账,把本巫辛辛苦苦种下的吉吉树都给毁了!”

    这声音中似乎蕴藏着极强的力量,在前头奔跑的罗睺一个趔趄,扑倒在地。再看帝俊,他也没好到哪里,只觉得刚刚好的伤处一痛,从半空中直直往下坠落,不幸脑袋朝下,被撞了个眼冒金星。

    随即,响起一阵地动山摇的脚步声,有一身高丈八、头大如斗,一条胳膊有一般人大腿那么粗的壮汉气势汹汹地朝一人一鸟走来。

    显然,方才那声雷鸣般的吼声,就是这位兄贵发出的。

    壮汉先是走到罗睺跟前,用两根手指拎起身材看上去无比娇小的罗睺,对他怒目而视:“方才就是你毁了我的吉吉树?”

    “不、不是我。”罗睺被他的嗓音震得头脑发晕,好在他修行已有小成,换个人来,非得吐血不可。

    “不是你又是谁?”壮汉听了更生气了——这不明摆着糊弄他吗?这周围只有罗睺一人!

    “是那只鸟!”在壮汉彻底发火前,罗睺忙指了指躺在地上装死的帝俊。

    帝俊闻言心中狂骂。因为刚才的意外,伤口又裂开了,他掂量着壮汉的实力,觉得在这种情况下自己很难有逃出生天的机会,干脆闭眼装死,反正他体积小,不注意点,壮汉也不会发现它。

    不料,却被罗睺一语道破。

    “鸟?”壮汉先是一怔,脸上闪过一丝恼怒,重重在罗睺脑后一拍,“臭小子,你当本巫是好糊弄的?”

    “真的是这只鸟!”罗睺被拍得眼前发黑,暗暗庆幸幸好他早有准备,用灵力护体,否则真会被拍出师父提到过的脑震荡不可。“你看看就知道了,这不是一只普通的鸟,他身上有强大的灵力。方才就是它,用翅膀扇出了狂风,把你的树都给吹跑的。”

    “真的吗?”壮汉半信半疑。生在洪荒,他自然也知道世间万物皆能成精成怪,一只鸟也有灵力,这并不罕见。

    见装死这个法子是不成了,帝俊只好选择搏命一拼。他猛地从地上一跃而起,扑扇翅膀,正要起飞,不料却被一只大手紧紧揪住了翅膀。

    只听“擦咔”一声,翅膀处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

    帝俊:“……”得,这段时间的伤是白养了。

    “这鸟果然有古怪。”壮汉道。

    罗睺忙补充道:“这位英雄,你也看到了,这只鸟方才是故意装死的。试想,如果他没闯祸,为什么又要装死呢?”

    “你刚才说什么?!”壮汉瞪眼。

    罗睺愕然,眼皮狂跳,不明白此人怎么突然没头没脑来了这么一句,难道是他哪句话冒犯到他了?

    连帝俊也幸灾乐祸地瞥了罗睺一眼:让你出卖我,这回受到报应了吧!

    “我、我刚才说,这位英雄,你也看……”罗睺小心翼翼道。

    “哈哈哈哈哈!”突然爆发的狂笑声打断了罗睺的话,壮汉用力拍了拍罗睺的肩膀,“小兄弟,好眼力!”

    罗睺被拍得忍不住吐出一口血:“……”大意了,不该那么早就撤掉防御灵力的。

    所以他到底是在乐呵啥呢?罗睺与帝俊目光相触,又各自冷哼一声,把头扭开。

    结合对方的话,罗睺多少有点明白了,小心试探道:“英雄?”

    壮汉目露赞许之色,态度也变得友善了许多:“小兄弟,看你年纪轻轻,眼神倒是不错。”

    果然是因为这两个字!罗睺眼睛一亮,心下更是明了了几分,又道:“英雄,好汉,现在真相已明了,把你的吉吉树吹跑的不是我,而是这只鸟,所以,你可不可以——”

    “把我放了”几个字还未说出口,冷不防又响起一个听起来狂妄的声音:“不要以为这其中就没你的事了,小爷要不是为了追你,也不会动他的吉吉树!”

    “谁在说话?!”壮汉一惊。

    罗睺也吓了一跳,很快就冷静下来,目光落在壮汉掌中的那只鸟身上。

    “你会说话?”罗睺死死盯着帝俊。

    帝俊冷哼一声,满是不屑:“小爷什么都会。”

    “所以毁了本巫吉吉树的果然是你!”壮汉也反应过来。之前他还对罗睺的话半信半疑,这会儿听鸟说话,他已完全相信了。

    “是又怎么样?”帝俊睥睨道,倒是忘了自己这会儿的处境。

    “很好,”壮汉冷哼,额头青筋凸起,咬牙切齿道,“既然这样,那你就给我的吉吉树陪葬吧!”

    “等一下!”眼看壮汉的手掌就要劈下,帝俊突然用没受伤的翅膀指了指一旁看热闹的罗睺,道,“那他呢?”

    “又关他什么事?”壮汉不解,到底没劈下。

    “要不是这小子先惹恼小爷,小爷何至于追着他跑,还不小心伤害了你的吉吉树。”帝俊恨恨地看了罗睺一眼,“所以说,他才是罪魁祸首!”

    “是这样吗?”壮汉一怔,转向罗睺,眉头微皱,“这鸟说得可是真的?”

    说实话,因为那一句“英雄”,他对这小孩的印象还挺好的。

    罗睺何尝不知道帝俊的意图:我倒霉,你也别想好过!

    “英雄,你可别听这鸟乱说,它可狡猾得很!”罗睺忙道。

    “小爷说得都是真的!”帝俊急了,“我敢对天道发誓!”

    对天道发誓,这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说的。一旦所说有背事实真相,天道将降下天雷,劈死起誓者。

    壮汉闻言脸色一沉,目光瞬间冷了下来:“差点就被你个臭小子给骗了!你,还有这只鸟,全跟本巫走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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