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好像有点不对。
“罗睺，你在做什么？”清涟一进门，发现罗睺已经醒了，背对着他不知在做什么，吓了一跳，忙出声道。
罗睺肩膀一抖，惊慌失措地转过身，神情有些慌张：“师、师父？”
清涟快步朝罗睺走来，神情肃然：“你是不是——”
“不是！”罗睺下意识反驳道。
“——忍不住偷偷和小鸟玩了……呃？”清涟一怔，目光落在罗睺手上，挑了挑眉，“还说不是呢→_→”
罗睺低头看了看掌心中的某鸟：“……”
百口莫辩.jpg
“其实我……”罗睺还想解释什么。
“行了，你不要解释。我知道，你不是想偷偷和小鸟玩，而是想给它换伤药是不是？”清涟笑眯眯道，很自然地从他掌心中接过小鸟，眼神一凝，“唔，这个结打得……”
罗睺紧抿起双唇，看起来有些紧张。
“着实是有点丑。”清涟如是评价。
罗睺：“……师父，没事的话，我先修行去了。”
“你等等。”清涟突然叫住他。
罗睺眼皮一跳，又回身，露出天真的笑：“师父？”
“莫要修行得太晚，你还是长身体的时候，也要适当休息，小心以后长不高哦。”清涟笑眯眯道。
“虽然有点丑，不过小家伙还是挺上心的。”小心查看伤口的清涟很是欣慰，摸着下巴，“我记得育儿宝典上说过，要培养孩子的爱心，养小动物就是个不错的方式，看来，这个方法不错嘛……”
***
“你没选择吃了那只鸟，这很好。”罗睺才出房门，冷不防听到这么一句，一双俊眉不由拧了起来。他冷哼一声，不理会静候在门外的鸿钧，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关上门，罗睺脸上的笑容才慢慢消去。
伸出手，掌心似乎还能感受到小鸟那微弱的心跳。
失去了一个能快速进阶的机会，是有点可惜，不过，如果这样能让师父开心，那也算值得了。
***
在清涟悉心的照料下，那金色小鸟的伤势恢复神速，不再是最先所见的奄奄一息的模样。为了方便称呼，清涟还给它起了名字：小羽。
黄金羽的羽。
不过，小羽的伤是好了不错，新的问题又来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黄金羽都是这样，精力充沛得过了头，总想着折腾一番。自打它的翅膀能动以后，这小家伙总是不老老实实待在自己窝里，想方设法要飞走，一动，伤口又裂开，这样周而复始，它没厌倦，清涟都要烦了。
“小羽，你乖点好不好？你现在伤势还没痊愈，不能乱动的。”又一次捉到企图“越狱”的某鸟，清涟只觉心累。
“唧唧哇哇哇！”回应他的是一阵焦躁的鸟叫。
“好啦好啦，我知道你想要自由，我保证，等你伤好了以后，一定放你走！”清涟无奈道。
一开始是因为见罗睺似乎格外喜爱这只鸟，又听说这是传说中难得一见的黄金羽，这才买下了它。买下后，反倒是自己照顾它比较多，渐渐也相处出了感情，说要让它走，还怪舍不得的。
但清涟也知道，养宠物这种事是讲究你情我愿的，既然这小鸟渴望自由，那么他也不强求。
也不知是不是听懂了，小羽慢慢不再扑腾。
“师父，”罗睺进门，“该启程了。”
这些天为了照顾受伤的鸟，几人一直滞留在这个小城里没走，耽误了些时日，如今也该上路了。
小羽一和罗睺打了个照面，整只鸟直接蹿了起来，口中发出尖锐的嘶鸣声，听得让人头皮一麻。
“看来小羽很喜欢咱们小罗睺嘛，看你来，它都兴奋了不少。”清涟笑呵呵道。
“……”罗睺不可置信地看着清涟，想说这小黄鸟看起来像是兴奋的样子吗？
“叽叽叽叽！”小鸟的叫声似乎也更急迫了些，只可惜没人听得懂它究竟在说什么。
算了，师父开心就好，被误会反而是件好事。罗睺想着，上前帮忙清涟收拾行李。
“我来就好，你照顾小羽吧。”清涟直接把鸟往罗睺手里一塞，笑眯眯道，“你俩培养培养感情。”
一人一鸟大眼瞪小眼，场面一时很尴尬。
这浓郁的灵气，实在是叫人心动啊……罗睺的喉咙上下动了动，半眯起眼，目光变得有些危险。
“叽！”小羽则不甘示弱地回瞪回去，一双粉红色的豆豆眼里似乎燃烧着两团小火苗，非但没有丝毫胆怯，相反的，还叫人看出几分挑衅的意味。
罗睺挑了挑眉，有点玩味。他相信这鸟应该是知道自己原本是打算吃了它的，否则它也不会每次见到自己都是如临大敌的样子。但看起来，它的胆子似乎很大，明知道自己对它来说有威胁，居然还不夹着翅膀乖乖做鸟。
这么想着，罗睺目光流转，伸出鲜红的舌尖，舔了舔唇。
“叽叽！！”小鸟浑身羽毛炸开，似乎被罗睺这一挑衅的行为惹恼，小眼睛里满是警惕。
“怎么了？”清涟听到动静，一边收拾床铺一边不甚在意地问。
“没事，在和小羽玩呢。”罗睺的声音听起来很是开心，眼睛里却没有丝毫笑意，他冷冷地与浑身炸毛的小鸟对视，目光警告含义明显。
“哦。”清涟没有多问，头也不回继续忙活。
我不吃你，只是看在师父的面子上，你可不要太过分。罗睺眸中蕴着寒意，他相信小鸟能看懂自己的警告。
小鸟不屑地“叽”了一声，算是回应。
你！罗睺目光一凛，正想动手，不料清涟恰好转过身来：“罗睺，你来帮把手……呃，你们就是这样玩耍的？”清涟的语气中透着一丝惊讶。
罗睺神色一僵，下意识松开自己扯着鸟翅膀的手，某鸟鸣叫一声，扑扇翅膀，停落在了清涟的肩上，居高临下得意洋洋地看着罗睺。
这傻鸟倒是清楚这里谁才是老大。
“师父，我……”罗睺心虚地垂眸。
“我明白了，你是想替小羽查看伤口是不是？不用担心，我方才已经检查过了，没有大碍。”清涟眼珠一转，微笑道。
“叽！”清涟肩头的鸟发出一声悲愤的鸣叫，似乎在控诉什么。
罗睺也是一怔，倏地抬眸看清涟，见他两眼中含着笑意，看起来是那样温柔，嘴唇微动：“师父……”
“好啦，你也赶紧回去收拾一下行李吧。”清涟习惯性地伸手揉了揉他头顶。
“是。”罗睺没再说什么，恭敬地行了个礼，转身退下。
“唉，”等罗睺走后，清涟才发出一声低低的叹息，他有一搭没一搭地用手指给小鸟梳理羽毛，眉头微皱，自言自语，“这孩子的性子还是有些……看起来，过去的经历对他影响很大……”
清涟真的没看出来罗睺对小鸟的小心思吗？并非如此。开始在妖市上，他的确以为罗睺是想养只宠物，但没多久他就发现，罗睺对这只小鸟的态度有些奇怪，不像是喜欢宠物的样子，反倒是想对它下手。
清涟并没有当面点出此事，而是一直在悄悄观察罗睺的举动。如果罗睺真的想做出什么对小鸟不利的事，他也会及时出手阻止他。谢天谢地，罗睺最终还是放弃了对小鸟下手，反而帮着他悉心照顾它。
清涟不知罗睺是看中了此鸟体内所蕴藏着的强大的灵力，他私下猜测，罗睺之所以对一只受了重伤毫无抵抗之力的小鸟抱有如此的恶意，恐怕是他过去在街头流浪的经历所造成的不良影响——
恃强凌弱在市井街头上并不少见，大混混欺负小混混，小混混就欺负老弱病残，一旦受了欺负，免不了要发泄在更弱小的动物身上，这样恶性循环，形成了一套市井“规则”。
清涟出身名门正派，自然是十分厌恶这样的生存之道，他担心罗睺也染上了虐待动物的毛病，又忧虑直接指出会弄巧成拙，这才隐忍着不说。
好在这些日子观察下来，罗睺并没有像自己担心的那样对小鸟下毒手，这让清涟松了口气。不料方才这一出，又让清涟的心悬了起来。
庆幸的是，罗睺还是个孩子，是可以教育好的。清涟暗暗下定决心，今后要多多加强这方面的教育，一定要把孩子往正道上引。
于是，接下来的几天，经常可以看见这样一个场景——
清涟时不时拉着罗睺说话，美其名曰进行“爱的教育”，具体步骤如下：
首先，清涟会给罗睺讲三到五个与动物有关的小故事。
其次，罗睺要回答自己从这些故事中明白了什么道理。
最后，清涟对罗睺的回答进行总结归纳，最终的主题始终落在“保护动物从我做起”这一条上。
“……小兔子小鸟这些动物和咱们一样，都是洪荒生灵，享有共同的生存的权利，谁也不能随随便便就剥夺别人的生命、损害他人的利益，明白了吗？”清涟充满期待地看罗睺。
罗睺很给面子，用力点了点头。
“真乖。”清涟满意地摸了摸他的脑袋，“下课了，去和小羽玩一下吧。”
这也是清涟的策略之一：潜移默化。他记得书上曾说过，多让孩子与小动物一起交流玩耍，说这样能培养他们的爱心。
眯着眼睛看着玩得“开心”的一人一鸟，清涟笑得一脸欣慰：看起来，他的育儿策略还是蛮成功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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