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说什么？”有那么一瞬间，清涟以为自己听错了，满脸的不可置信，下意识想后退，发现双腿根本动弹不得。
哦，他又忘了，某腿部挂件还紧紧扒着他的腿呢。
“大哥哥，你难道想眼睁睁看我被打死吗……”眼瞅着，小叫花子的眼睛里又是泪光盈盈，小嘴一瘪，又开始了一阵嚎啕。
“求你别哭了好不好……”清涟大为头疼，恨不得能找个东西堵住他的嘴。
说真的，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爱哭的男孩子，莫非是眼泪精化形？
小叫花子闻言，反倒哭得更大声了。
得，看情况，如果他今天不答应的话，这孩子恐怕真的会一直哭下去。
说起来，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倒霉，怎么遇见一个两个小豆丁，都是这副德行？
这么想着，清涟的目光不由投向一旁双手环胸，板着一张小脸的鸿钧身上，心说这也是位难伺候的主啊。
不过……清涟的目光又回到抱着他的腿哭得稀里哗啦肩膀一抽一抽的小叫花子身上，陷入深思。
既然他已经收留一个了，那再来一个，也差不多吧？
察觉到自家师父内心似乎有所动摇，鸿钧心道不妙，忙扯了扯清涟的袖子，悄声道：“师父，咱们这一路凶险，且需长途跋涉，恐怕这孩子吃不消的。”
鸿钧的声音不大，恰恰好好落在小叫花子耳中，小孩顿时目露凶光，狠狠瞪了鸿钧一眼。
鸿钧冷笑：方才果然不是错觉，原形毕露了吧。
清涟闻言觉得有理，想自己终究不是过去那个极品灵根的修行者，在这莽莽洪荒中，想自保尚且困难，更何况是照顾一个孩子？他先前之所以同意收留鸿钧，是因为鸿钧已是金丹期修士，有能力自保。可这小孩方才被欺负得那么惨，估计也是个灵根低劣的，说不好听点，就是个累赘。
“小弟弟，你听哥哥说，哥哥呢，要去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这一路很辛苦的！”清涟用温和的口吻对小叫花子道。
“我不怕苦！”小叫花子用力摇头。
“你要是跟我走了，可就再也回不来了。”清涟轻叹一声，以为这孩子还没弄明白这其中的关键。
谁知小叫花子眼中射出几分恨意：“不回来更好，反正我也不想呆在这里！”
大概这孩子过去真的被欺负得很惨吧，清涟一怔。
“那你的家人朋友——”清涟试探地问。
“我没有家人，更没有朋友！”
小叫花子突然提高的音量把清涟吓了一跳，呆呆地看着他，眨了眨眼。
“我是孤儿，自有记忆以来就是一个人。”小叫花子似乎也察觉到不妥，垂下眼眸，低声道。
又是个可怜人，清涟叹息，又下意识看了眼鸿钧——也不知他这是什么运道，遇上的这些孩子，一个比一个可怜。
鸿钧感受到清涟的目光，嘴角不着痕迹往下一垮：他可不想与被与这个小叫花子混为一谈。
“大哥哥，你带我走吧。我什么都会，会洗衣做饭，不怕苦不怕累，你叫我做什么都行，只要你能带我走。”小叫花子急急表明心态，就怕清涟会拒绝。
“这……”清涟内心有所动摇。
“大哥哥，求求你了，我、我吃得少，很好养的。”小叫花子见清涟态度松动，又打蛇随棍上地补充道。
“师父——”鸿钧见清涟似乎真的要答应，忙出声提醒。
“大哥哥……”小叫花子紧紧拽着清涟的衣摆。
“好了，你们不要再说了。”清涟被吵得着实头昏脑涨，忍不住提高音量。
两个小孩似乎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同时收声。
“你们让我考虑考虑。”清涟发现自己吓到了孩子，语气有所和缓，轻叹一声，从芥子袋里掏出了纸笔，原地开始计算起来，口中还念念有词着一些别人听不懂的名词。
俩小孩不明白他这是在做什么，又不敢打扰他，只好用眼神进行无声的“交流”。
“我决定了！”片刻后，清涟突然出声，打断了两人之间不太和平的目光往来。
“小弟弟，你真的不怕苦不怕累？”清涟没发现这俩小豆丁的小动作，转向小叫花子，神情严肃地问。
小叫花子下意识直了直腰板，用力点头：“不怕，我什么苦都能吃！”说着话的时候，他的脸上犹有泪痕，眼神却异常坚毅。
“好，我答应可以带你一起走。”清涟道。
“师父！”鸿钧皱眉。
“多谢大哥哥！”小叫花子却很是欣喜，他瞥了鸿钧一眼，目光中满是得意。
鸿钧干脆闭上眼，并不想理会对方这副小人得志的样子。
“那什么，你现在可以把手放开了吧？”清涟轻咳一声，颇为无奈地提醒道。
这回，小叫花子终于舍得放手了。
“对了，还没正式介绍，我叫清涟，这是我的徒弟鸿钧，你叫什么？”清涟问。
“罗睺，我叫罗睺。”小叫花子如是道。
***
鸿钧。罗睺。罗睺。鸿钧……
这四个字像魔咒一样，一直萦绕在清涟脑海中，迟迟不曾离开。
这到底是个巧合，还是天命如此？清涟陷入了迷茫中。他躺在客栈里的床上，身下铺满了稿纸，上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运算公式。
计算结果告诉他，要同时碰见两个与道祖和魔祖重名之人的概率，比小行星撞地球还要低！
难道在这个时代，“鸿钧”和“罗睺”这两个名字很常见吗？清涟疑惑了。
可如果不是同名，难不成他们就是自己所知的道祖和魔祖？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很快就被清涟给否决了，他暗暗自嘲道：清涟你在想什么呢！历史书上可是记载得清清楚楚，龙凤初劫后，鸿钧将罗睺封印于极苦之地，魔祖陷入永久沉睡。
永久沉睡，不就相当于死亡的意思？
至少直到清涟穿越之前，他都没听说过魔祖罗睺曾醒来过，况且就算他苏醒，也不可能会变成一个小孩吧？
真的只是重名也说不定。清涟自我宽慰道。
因为心里憋着事，清涟一整晚都没睡好，第二天醒来，眼底下浮着两片淡淡的青黑。好在这些天他吃了不少能强身健体的草药，只是略感疲倦，却无大碍。
“鸿钧，起来了吗？”清涟到隔壁敲门，半天却没得到回应。
这孩子该不会睡过头了吧？清涟微微皱眉，据他了解，自己这徒弟一向恨不得把每一分每一秒都用来修行，可不是那种睡懒觉的人。
想了想，清涟又走到另一扇门前，正要敲门，却听见里头传来一阵乒乒乓乓的响声。
清涟一惊，忙拍门：“罗睺，出什么事了？”
这正是罗睺的房间，清涟答应收留他后，便把他带到了客栈，再给他开了一间客房。
无人回应，就在清涟寻思着要不要硬闯的时候，门被从里头打开了。
“大哥哥，早啊。”罗睺笑着同清涟打招呼，他看上才刚睡醒的模样，打着哈欠，头发乱糟糟的。
“刚刚我好像听见你房间里有什么动静。”清涟目露疑惑之色。
“动静，没有啊，大哥哥你是不是听错了？”罗睺无辜地眨了眨眼，似乎很惊讶的样子，“我什么也没听到。”
“是吗……”清涟眯了眯眼，觉得有些奇怪。不过他并非八卦之人，只是朝客房里瞟了几眼，见无异常，便走了。“你准备一下，我们该出发了。”
“是。”罗睺毕恭毕敬道。
一关上门，罗睺脸上的笑容荡然无存，他的目光一沉，落在门后某个身影上。“大哥哥走了。”他冷冷道。
鸿钧闻言，慢慢从一堆被砸烂的椅子腿和花瓶碎片中站起身，理了理衣襟，面无表情，理也不理罗睺，就要往门外走。
“大哥哥他就在外面，你现在出去，难道是想碰上他？”罗睺的声音里透着几分调侃，一点儿也不像昨夜他在清涟面前可怜兮兮的样子。
鸿钧闻言脚下一顿，轻轻哼了一声，转身，就要朝窗户的方向走去。
“别得意得太早，迟早有一天，我会在师父面前揭穿你的真面目！”路过罗睺身边时，鸿钧冷冷道。
罗睺原是双臂环胸，闻言做了个“请”的手势，勾起嘴角：“那就拭目以待喽。”
“你——”鸿钧被他这副有恃无恐的口吻所激怒，愤怒地回头瞪他，“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昨天偷偷跟着我和师父的那个人！”
“你有什么证据吗？”罗睺半眯起眼，一双漂亮的丹凤眼里满是嘲讽，“没有证据，你就是血口喷人。”
“要证据？”鸿钧把眉轻轻一挑，突然勾起唇角，长袖一卷，一股疾风朝罗睺袭来。
“你干什么？还想打架啊？”罗睺大惊，下意识伸出右手去挡，疾风将他的衣袖撕成碎片，露出半条藕节似的手臂。
“你赔我衣服！”罗睺大怒，上前就要去找鸿钧拼命。
昨夜清涟见他领回来以后，给他打水好好洗了一次澡，又找了套鸿钧的衣裳给他穿，他原先的那套，实在已经破得不成样子了。
结果，这新衣裳才穿了不到半天，又毁了。
鸿钧却没理会他的叫嚣，伸手一拦，在罗睺手臂某处重重一按，只听一声闷哼，罗睺整条手臂都麻了，动也不能动。
这就是读过书和没读过书的区别了，鸿钧虽然没有正式拜师学艺，但到底是上过几天学的，也偷学过一些擒拿术，要对付罗睺这样野路子的小叫花子，还是绰绰有余手到擒来。
甫一制服罗睺，鸿钧忙去查看罗睺的手臂，眉头却越拧越紧，口中喃喃：“怎么不见了……”
“我说这位‘正义人士’，你到底在找什么呢？”罗睺这会儿反而镇定下来，扬起下巴，任由鸿钧翻看着他的手臂，翻了个白眼，懒洋洋道，“小爷早就说过，你认错了人，我才不是跟踪你和大哥哥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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