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无常看了眼呆在原地的楚绎心,对着刘判离去的背影忙喊道:“刘判,这个,这个怎么办?”
刘判头也没回,随意地说道:“等我回来再说!”
白无常闻言撇了下嘴,嘀咕道:“等你回来,等你回来,就你忙我不忙?反正也没让我在这看着,我可不管了。”说着也转头飘走了。
楚绎心终于从脑补刀山地狱的画面中回过神来,还想再为自己辩护两句,征求坦白从宽,宽大处理,却发现第十六判罪台上只剩下她孤零零的一个人,楚绎心缓缓站起身来,发觉自己的身子轻飘飘的,只稍微用力身子便飘了出去。
楚绎心正在脑海中搜索着忘川二字的出处,此时听见前方传来熙熙攘攘的争吵声,所有鬼魂的注意力都被前方的争吵声所吸引,争吵的范围不断扩大,楚绎心身边的鬼魂似乎听到了由前面扩散开的事由,个个面露愤然,事态似乎越演越烈,已经大有群情激奋的架势。
楚绎心见一个衣着褴褛,身形消瘦的老者从前面逆流而行,连忙拦住老者,恭敬地问道:“那个,大叔,前面这是怎么了?”
老者上下打量着楚绎心,原本不安的脸上变得稍微柔和,先是指了指上面,然后低声对楚绎心说道:“姑娘,刚从那边过来吧。”
楚绎心点点头,问道:“您怎么知道?”
老者笑了笑,布满皱纹的脸大概因经历不少的风霜而显得十分沧桑,他拍了拍楚绎心的肩膀,叹了口气,说道:“我在刀山地狱呆了好几百年,这点眼力还是有的……姑娘,能从上面直接来这儿的都是好人,好人该有好报,老汉劝你,先别急着过这奈何桥。”
楚绎心对老者所说的好人定义有些羞愧,不知道自己这算不算是越狱了,听着老者的意思,这里大概是奈何桥,若是自己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偷偷过了这奈何桥,是不是可以重新投胎免受刑罚了,但这老者又说现在不要过去,楚绎心有些糊涂,于是追问到:“大叔,您就别跟我打哑谜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者犹豫了片刻,像是下了什么决心,身子前倾低声对楚绎心说:“你看见前面那满脸戾气的男人了吗?”
楚绎心随着老者的手指抬头看去,正看见一个满脸胡须的中年大汉,那大汉比别人高出一头,十分壮硕,又因为站在桥上,所以楚绎心一眼便看见了那人。
老者见楚绎心点头,接着说道:“那是杀人如麻的厉鬼,十八层地狱走了个遍,大概呆了上千年,今天刑满,可以转世了,可刚轮到他喝孟婆汤,结果来了个差大人,说上面有令,从现在开始停止轮回。”
楚绎心知道这老者在卖关子,讲故事的人享受听者的关注,楚绎心很捧场,连忙追问:“然后呢?”
老者很受用的捻了捻胡子,点头道:“若是轮到别人,上面说什么就是什么,谁敢造次,但好巧不巧偏偏轮到这个厉鬼,他熬了几千年,片刻不想待在这儿,于是就跟那差大人吵了起来。”
“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我看大家都很激动,不会只是因为这点小事吧。”
“哎……”老者有将声音压低几分,对楚绎心说道:“你刚来,可能不知道,我听说这些年地府的工作压力越来越重,所以工作上出了很多漏洞,不知道刚刚谁传的,说可能因为今日投入饿鬼道的人数有出入,所以要拦截一部分准备轮回的人,统一投入饿鬼道,前面这些人多多少少在这地狱里受了些许年的苦,终于熬出了头,哪怕去那畜生道轮回,也不愿成为饿鬼,所以大家都很气愤……”
老者绘声绘色的说着,这话中的意思让楚绎心不禁觉得后背发凉,遁入畜生道对这些人来说都是幸福的可想而知那地狱里的刑罚必定可怕至极,若是自己被逮回去……
楚绎心正为自己的未来发愁,前面的争吵已发生了质变,那壮硕的厉鬼带头将鬼差给打了,又将盛满孟婆汤的木桶砸烂,气势汹汹地带领众鬼搞起了起义。
奈何桥上被拦住的众鬼随着厉鬼一拥而上,鬼差们毫无招架能力,只能遁走向上面报告,一众鬼魂直接冲到了六道轮回的巨轮前。
楚绎心也趁着人多混入了起义军中,她默默在心中祈祷,希望厉鬼大哥带领的起义军可以节节胜利,自己也可以浑水摸鱼,即便被镇压了,也希望法不责众,上面可以忘记自己这种小鱼小虾……
正打算闷头捡便宜的楚绎心被一束金光晃了眼睛,她伸出手挡在额前,希望可以遮挡一些那耀眼的光芒,只过了片刻,这金色的光芒便不再刺眼,变得柔又亲切。
带头的厉鬼站在六道巨轮中心的一条类似钟表指针的横梁上,对众鬼大声道:“兄弟姐妹们,听俺说一句,俺刘猛生前是马匪,虽杀人如麻,但俺一直杀富济贫,自认没有丧尽天良,在地狱熬了这些年,妈的他们居然还想让老子受苦入饿鬼道,门也没有,今天俺就是飞灰湮灭也要为众兄弟姐妹争条出路,现在这六道轮回之门正是通往人道,俺将这□□卡住,大家速速进入人道投胎,俺坚持不了多久,待这□□转动,大家就没有机会了……”
这厉鬼声音很有煽动力,楚绎心觉得他当年定是个马匪头头,大有我为人人的气魄。鬼魂们听了厉鬼的话,觉得当下的事态凌驾于存亡之上,遂再不作他想,纷纷涌入人道轮回,楚绎心夹在鬼魂中,朝着厉鬼抱了抱拳,大声说了句:“壮士,多谢。”随后涌入了那一片金光之中。
……
“师傅,楚姑娘已经入了轮回盘,我们算是成功了吧?”一个刚刚协助厉鬼扇风点火的青年男人对刚刚被楚绎心拦住问话的消瘦老者低声说道。
老者捻着胡须,有些怅然地说:“我们能做的,也就这些了,至于她能不能回归本命,全看她自己的造化啦,叫上刘猛,咱们回吧。”
“师傅!”青年男人拉了拉老者的衣袖,忙道:“您看那是不是秦广王?”
老者顺着徒弟指向的地方望去,脸色瞬时变了变。
青年人看见师傅的表情,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于是拉着师傅说道:“师傅,咱们快走吧,咱们这样大闹地府确实不厚道,要是被秦广王逮住,向上面参一本咱们也不好开脱,您不能光顾着好玩,把我和师兄往火坑里推。”
老者不悦地拍了下青年人的头,骂道:“这是谁出的主意,这会又说我坑你!”说罢也不再耽误,好似尾巴着了火般迅速混入鬼魂中消失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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