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枪!”沈三扯开破锣嗓子下了命令。一时枪声大作,六颗子弹一起出膛向我打来。因为个人想法不同所以瞄的部位也不一样。一颗打肚子,四颗打头。黑凤凰毕竟是女人,又和我无冤无仇,瞄的是手。
我本可以不躲,可转念一想不是说我会变戏法么?那就变到底吧,身形微动,把一颗颗子弹拿在手中。这次用时更短,估计高速摄像机都拍不到,匪徒更无法察觉。随后把手一摊,展示着六颗长短不一的弹头。
“陈大全!”沈三又吓着了,声音也变了调,“这他妈也是戏法?”他虽生得高大魁梧,但内心极其脆弱,说实话真不适合做土匪,看个大门倒称职。
陈大全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瞪着一双鱼眼看着弹头,噗嗤一声乐了:“兄弟你这个玩儿的好,比天桥那老爷子厉害多啦。”说完伸手抓了一粒仔细地研究着,好像在验证真假。
“不,不是戏法!”院外传来武达尖利的声音。几人回头一看,只见武达满脸是血,衣衫破烂,一瘸一拐地进了院,“这人是练家子,常人哪有这样的力气?定是苏隐那小子找来的高人!”他迅速给我又安排一个身份。
“怎么又成练武的了?到底是他妈干啥的?”沈三脖子上青筋暴起,声音也失去了控制,显然已到了崩溃边缘。
“这小子一下把我扔到山下一棵大树上,飞了足有百来丈,看他这样子也不是天生神力啊,一定是练功夫的!”他试图用自己的世界观来解读此事。
“好,媳妇儿,咱们扯了吧,钱不要了!”沈三征询黑凤凰的意见。
黑凤凰圆睁凤眼对我说:“小子,我不管你是谁,能不能先把苏隐给我叫出来?”
我有心逗逗她:“夫人找他做什么?”
“你别管,快叫他出来!”她根本不怕我,一心只想见到心上人。
沈三拉着黑凤凰的手说:“媳妇咱快走吧,找他干啥?他爹就是个管家,能抠出几个钱?到手的钱省点用,这辈子够了!”他只要再聪明一点就能觉察女人的心思,可惜实在是太愚鲁了。
另外几人早已上马准备逃走,都眼巴巴地瞧着黑凤凰。黑凤凰见苏隐明知自己想见他却仍不露面,顿时也灰了心,恋恋不舍地瞥了一眼房门道:“遇着高人了,走吧。”说完也翻身上了自己的白马。
“等等,把他留下。”我指着马背上的白洋说。
“你要他干嘛?我带着还多少能换点钱。”沈三已上了马,情绪也平缓下来。
“武达不是告诉你了么,白家现在比你都穷,还能榨出什么油水?不如放了,给自己积点德。”我明着是劝,实为威胁。
沈三还不死心,扭头问武达:“白家真一分钱没有了?”
“没了沈爷,就剩一屁股饥荒,宅子都押出去了。”武达也上了马,捂着脸回答。
“媳妇,那就把他留下吧!”沈三仍不敢自己拿主意。黑凤凰对此事毫不关心,淡淡地说了句随便直接走了。
沈三命令仍站在地上的肖青龙去放人,他龇牙一笑跑到白洋身边,笨手笨脚地给他解绑。不过人应该不是他绑的,顺利解开对他来说实在太难了,鼓捣半天也没成功。我心中暗笑,轻吹一口气过去,白洋身上的绳索立时崩开,人重重摔在地上,痛得他不断哀嚎□□。
沈三虽然败了,还想多少找回些面子,冲我一拱手道:“小兄弟临危不惧,忠心护主,沈某甚是敬佩。咱们青山不改,绿……”他忽然停下不说了,因为我正在用枪瞄着他。
我算好他说到这个“绿”字停下,提醒他检查一下自己头顶。
我这把枪黝黑铮亮,寒气逼人,正是黑玉剑所化。沈三虽不识宝,却被它发出的气息所慑,惊得一句话说不出来。不仅他,所有匪徒都呆住了,一个个失魂落魄地趴在马背上,只剩一口气在。
“还不快滚,打算留下来过年么?”见此场景我颇悔掏黑玉剑出来,这是天下至宝,俗辈如何受得住,忙把“枪”揣进怀中,又说了句警语唤醒他们。
沈三先反应过来,不敢再言语,拍马出了院子,手下几人忙跟出去。陈大全最后一个出门,他在团伙中地位最低,所以骑的是头驴。
昨日那浑身无一丝气息的汉子没来,估计是被沈三留在山里了。白洋哼唧了半天才缓过来,挣扎着站起身,一瘸一拐地走到我面前跪倒在地:“谢壮士救命之恩,白洋永世不忘!”说完就要磕头。
我一把将他搀起,笑道:“男人膝下有黄金,公子这是何苦。”
他白净的脸上满是伤痕,看来沈三没给他VIP待遇,身子也很虚弱。我扶他坐在门前一个磨盘上,又从怀中拿出一个烤地瓜给他,他不知多久没吃东西了,一把夺在手中,不管不顾地整个塞进嘴里。
我怕他噎着,连忙劝道:“慢慢吃,屋里还有,接下来白公子有何打算?”
“等那几个匪人走远,”他咽了一大口地瓜,“我就回沧州去,只是身上无钱,马也都被抢走了。”
“正好我这有一匹马,你骑着走吧。”
“何壮士,这海样的恩情小子该如何报答?”一个地瓜下肚,他气色好多了。
“不必报答,就算给自己攒一份功德吧。”我随口答道。
“壮士空手抓子弹的功夫真让在下大开眼界,您是怎么做到的?”到底是年轻人,居然还有心思琢磨这事。
“这还真就是个戏法,糊弄人的。”我不想过早暴露自己:“只是练起来很危险。前些年有个叫程连苏的专门演这个,结果失手让人打死了。”
“我也听说过此人,”白洋毕竟念过几年书,没事也看些奇闻异录,“好像是美国人,起了个中国名字,死在舞台上。不过他只能接一发,壮士却一下接这么多……”
我俩闲聊一阵,屋里忽然传出一阵厮打之声,白洋知道自己没过门的媳妇和苏隐在里面,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猛地站起身来:“再次谢过壮士救命之恩,日后如若再见,白某定然舍命报答,告辞了!”言罢也不去牵马,直接向外奔去。
这时房门忽然开了,苏雯满脸泪水地走了出来,苏隐垂头丧气地跟在后面。“你给我站住!”苏雯冲白洋喊道。
白洋果然站住了,慢慢转过身来,生无可恋地说:“大小姐叫我何事?”
苏雯含泪问:“你,你不带我一起走么?”
白洋惊恐地看了看我,又看了眼苏隐,快速算计了下,觉得和媳妇比命最重要,决然道:“大小姐,你我虽有婚约,但毕竟尚未过门,又无夫妻之实,算不得礼成。而且我家的确完了,你的礼钱又被人抢光,你从小娇生惯养如何过得苦日子?我看这两位公子都,都是很好的,你留下也算良禽择木,何必跟着我吃苦。”
苏雯哽咽着说:“吃苦我愿意,我就跟着你!”说完竟迈步向他走去。
我忽然有种掐死苏雯的冲动——苏隐为了她命都可以不要,反观白洋,贪生怕死不说,还是骗婚,她居然还打算跟他走,这是人做的事儿么?
闻听爱人这些剜心之语,苏隐仰起头,双目紧闭,拳头死死攥着,似在忍受极大的痛苦。
白洋见苏雯对自己如此忠心也颇受感动,有心想带她走又怕我开枪打他,想了片刻,恐惧终于战胜了理想,冲苏雯高声吼道:“你别来,千万别来!算我求你了!”说完腿一软,又跪在地上。
“你这是做什么?”苏雯停下了。
“大小姐我求你了,千万放我一马吧!我好不容易逃得性命,现在一文不名,自己能不能回老家还是问题,再多你个累赘,下山就得被人抢了,到时谁都活不成!”说完居然没羞没臊地给苏雯磕了个响头,起身向外就跑。
“他走了,你去追吧,快,快去!”苏隐指着白洋对苏雯吼道。
“我的事与你无关!”苏雯呛道,不过也没迈步去追,只是呆呆看着白洋远去的背影,面脸泪水。
苏隐叹了口气,面如死灰地转身进房,呯地一声关了门。欣赏完苏雯这番无耻的表演,他已经明白无论自己做什么,在她眼里还是个屁,彻底死心了。
苏雯这德行让也我气得浑身发抖,不过转念一想这都是过去的事,没必要跟着瞎激动,冷笑一声回到了仓房。
这下院中就只剩苏雯一人了,她默默站了一会儿终于崩溃了,萎靡地蹲在地上,无声地抽泣着。我以为苏隐不会理她,谁知一分钟不到他又走了出来,站在她身后痴痴地望着。苏雯哽咽着问:“你出来干嘛?我死活和你有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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