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时刻,杀戮如约而至。
楼下大厅的挂钟滴答作响,在时针与分针重叠的那一刻,重重的敲出响声。古朴的韵调悠远绵长,回荡在空洞的回廊之间,更像是催命的钟声。
玩家们都在自己的房间,在这种危机的情况下,几乎没有人睡得着。
林白坐在床边,呼吸急促,目光一直注视着门,几乎要把门盯出个窟窿来。
陡然间!
门外传来了一下又一下的敲击声,间隔中,女童稚气绵软的声音钻入他的耳膜。
“请问可以出来和我一起玩吗?”
林白脸色惨白,身体僵硬的如同枯干的老树枝,他刻意屏住了呼吸,捂住嘴,生怕那些细小的声音引来怨灵的关注。
怨灵许久没有得到回应,语气也带了点不高兴,她坚持不懈的敲着门道:“小哥哥,我知道你在里面,可以陪我出来玩儿吗?你不开门我就自己进去啦!”
不——不对!!
林白立马瞪大了双眼,发现了话里细思极恐的细节。
她…她怎么知道里面的是男性?
而且还要进来!!!
林白的心脏像被大锤子用力敲击,条件性反射的狂跳,他满脸惊恐的听着门上转动把手的声音和怨灵快乐的嬉笑声,她说我要进来啦!
不是只要不出声就没关系了吗?
林白一时间吓得手忙脚乱,他急忙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东西,立马拽下了上面的那根丝线。
咔嚓——
门半开着,沾着血迹的黑皮鞋刚踏进来就缩了回去,怨灵的小半个身子和头发本来也已经进来了,但是因为林白使用的道具,所以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回去。
门被重新带上,外面传来略带不满的声音。
“小哥哥,我明天再来找你。”
或许是因为不高兴的缘故,怨灵使劲跺了几下地板,接下来脚步凌乱的从他门前跑开。
林白听脚步声远去后,放松似的吐了口气,整个人虚脱般躺在床上,之后他心疼的看着自己手里用过的道具,这是他用了许多积分才换到的保命道具。
这是一个做工粗糙的稻草人,四肢长度不齐,肚脐处还紧紧绑着一根黑色的头发。
【名称:稻草替死鬼】
【作用:通过头发选取指定玩家作为替死鬼,该玩家将承受使用者的伤害结果,此效果不可逆。使用后将受到该副本厉鬼的诅咒,受到灵异伤害的效果大幅度提升】
林白死死盯着稻草人,看见它慢慢分化成粒子消失在空气中,终于放下心来。
别怪他狠!
谁都想要活下去。
*
“啦啦啦啦~”
怨灵高兴的从房间出来,点缀黑色蕾丝的皮鞋欢快地在地板上踏出愉悦的交响曲,她在走廊上奔跑跳跃,就像一个年幼的孩子挥洒着用不完的精力。
她手中拖拽的东西在地面上拉出一道长长的痕迹,衣料和地面的摩擦发出瑟瑟响声。
好高兴~好高兴~
她满意的抱着怀里的东西在狭长的走廊上跳了一段华尔兹,她的裙摆跟着身体的行动飞扬,不断有滴答滴答的声音发出,怨灵快乐的露出了扭曲又甜美的笑容。
她停住脚步,动作标准,弯腰行了一个宫廷礼。
半响后她直起身体,对自己自导自演的话剧乐的笑出了声。
因为根本没有观众啊!
可是,陡然间!!
黑暗中传来了连续的鼓掌声,有人踏着慢条斯理的步伐慢慢走过来,声音越来越清晰,逐渐向怨灵靠近。
怨灵的笑声戛然而止,她瞪大了没有眼白的眼瞳,注视着移动的微弱光点。
确实是光。
她看到有着一张精致面庞的少女提着灯,踩着斑驳的光影,她的脸上带着与清冷容貌相反的笑意,手里的油灯因为鼓掌的动作摇摇欲坠地挂在她的指尖,裹着蓝白病号服的削瘦身体慢慢从黑暗中探了进来。
黑暗中,她像一位称职的守夜人。
她在怨灵间隔一米的距离外停下,笑声的语调也和嗓音充满了违和感,但音质依然动听。
她说:“晚上好,莎莲娜。”
好不容易爬完大段楼梯的宗妄饶有兴趣的打量怨灵。
被称为莎莲娜的怨灵虽然外表甜美俏丽,长相如同正常的孩子,但她的肤色如同死人般青白,没有眼白的眼球狰狞盯着宗妄,想要当场把他生吞活剥。
在摇曳的灯光下,两个人所在的走廊仿佛一幅血色油画,莎莲娜从头发到脚尖浑身都是血迹,她的右手拖着一具无头的尸体,伤口处的切痕很完整,看得出来下手的人相当干净利落。
对方的头颅被她抱在怀里,就如同抱着心爱的洋娃娃。
“我说……”
宗妄抬起手,还没做什么。
被称为莎莲娜的怨灵眼眶骤然裂开,像是忽然打开了某种开关,她嘴角紧绷,退后一步,猛地向扑了过来,她扔开了手里的东西,空出来的双手指甲尖利黝黑,像两把明晃晃的匕首即将划过宗妄白皙的脖子。
宗妄站着不动,他的脸色波澜不惊。
在浓黑的影子笼罩他之前,仿佛有无形的力量突如其来化为实质勾住了莎莲娜的裙角,然后把她拽住直直的甩到了地板上,力道大的甚至能听到清晰的骨裂声。
宗妄摇摇头,把油灯放在一旁,自己背靠着墙壁说道:“这就是不听完人说话的下场。”
已经成为怨灵的女孩不知痛觉,她慢慢的从地上站了起来,用怨毒的目光狠狠注视着宗妄,只是不敢再动作,怕得到刚才一样的下场。
场面有些僵持住,宗妄的嘴角抿成了条直线,淡淡的唇色也带着金属般冷硬的弧度。
“你最好闭上眼睛。”
他说。
他不在乎别人用带着诅咒恨意的眼神看着他,可是在这具身体里的灵魂不一样,有时候他喜欢划分出一条界限来区分,他介意有人怀着怨恨去看着【她】
对上这样的目光,宗妄的态度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冷下去,他用一种很冰冷的眼神看着莎莲娜,就像是解剖者拿着手术刀盯着案台上带解剖的青蛙,冷血的无机质。
宗潇一般知道他露出这样的表情就是生气了,宗妄比她想象的还要有破坏性,或者说有是一种模糊所有边界的杀意。
不分性别,不分物种
“你应该知道怨灵每晚只能杀一人对吧,这是场游戏,我们是玩家,你是NPC,如果有人违背游戏的设定,下场应该都一样。”
宗妄轻声道。
当然这只是猜想,可是宗妄心中有股莫名的预感告诉他这一猜想是正确的,不止如此,在宗潇刚进入游戏的时候,他就感受到了莫名其妙的磁场醒过来,这是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就好像他来过这里一样。
而且很显然刚才游戏不知名的反应已经验证了这一切。
“看来我赌对了。”
他直接绕过怨灵,在她不死心又冲上来抱住他大腿的时候,直接一脚把她踹开。
莎莲娜碍于规则不能伤害宗妄,只能匍匐在地面,用凶恶的眼睛注视他。
宗妄已经握上了门的把手,他回头的最后一眼,觉得对方的头发长得很像某样东西。
“晚安,拖把头。”
他关上了门。
怨灵莎莲娜的身体一僵,她的金发混合了鲜血和尘埃,有些直接黏在了一起,那可不正像刚拖过地板的拖把吗?
啊啊啊啊啊!!!
她用尖利的指甲使劲抓挠着地板,留下又深又长的痕迹。
该死的人类!她要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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