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秋雨一场寒,从甜品店出来,夜色沉临,雨势渐大,冰凉的雨滴落在皮肤上,徐青柚不自觉打了个寒战。
好在司潮的车停得不远,他从后排拿过一件灰色外套递给徐青柚,“穿上。”
徐青柚今天就穿了件半袖的连衣裙,这会儿是真冷,而且这次开会也没带外套,回去怕是要冻感冒。她做田野的时候捡过当地人穿剩下的衣服,心理障碍早就克服了,于是大大方方接了外套穿在身上。
系安全带的时候,她隐约闻到熟悉的气息,下意识动了动鼻子。
外套是纯色的,款式很简单,穿在徐青柚身上袖子稍稍有些长,司潮看着自己喜欢的人穿着他的衣服,顿时有种他从身后抱着她的感觉。
这种想法让司潮的心头热了起来,他半开玩笑地问:“怎么样,是不是瞬间被我的气息包围?”
徐青柚:“吃火锅穿的衣服记得洗,你看这儿还有个油点。”
司潮:“……如果你嫌弃,就现在去给你买件新的。”
徐青柚摇头,“不嫌弃,能穿就行了。”
司潮脸上的尴尬顿时烟消云散,咧着嘴傻笑起来,不管了,她愿意穿他的衣服就很值得开心。
徐青柚把袖子往上卷了卷,低头看手机,白仲平给她发了好几条微信,让她早点回酒店之类。
对于这位师兄过于殷勤的关心,徐青柚越来越觉得不舒服,只简单回了一个“好”字。
司潮一边开车,一边和徐青柚碎碎念,“我本来想拍完这部戏休息一段时间,结果我那个魔鬼经纪人又给我接了一档综艺,要动脑子那种,我对我自己的智商没什么信心,到时候估计又是大型脱粉现场。”
徐青柚侧头看他一眼,“你还挺有自知之明。”
司潮认真地说:“我从小就不是什么聪明孩子,小学初中还勉强混个中游水平,上高中喜欢上表演和唱歌,彻底成了学渣。”他说着叹了口气,“现在想想挺后悔的。”
徐青柚不解,“后悔什么?”
“后悔没好好学习,你关心的话题我都不了解。”司潮一手支在车窗上,一手扶着方向盘,语气很坦然,“我虽然也看了一些你们人类学的书,但大部分都是看个热闹。”
徐青柚微微皱眉,“你这个思路有点问题啊。”
司潮挑眉,“什么问题?”
“你是要追我,又不是考我的研究生,看专业书有什么用。你如果追一个律师难道还要背《宪/法》吗?”
司潮笑起来,“那我要怎么追你才算思路正确?”
徐青柚才不会被他绕进去,她平静地道:“追一个不想谈恋爱的人这个大方向就是错的。”
司潮漫不经心地勾着唇角,“说不过你,到时候看结果。”
徐青柚懒得劝他,这人比她想象的固执。
“我们不妨打个赌,”司潮提议,“如果有一天我们在一起了,你就给我写1000字彩虹屁好不好?”
“彩虹屁是什么?”徐青柚一脸懵。
司潮:“自己百度。”
徐青柚当即打开手机百度,看完名词解释,又看了两段彩虹屁范本,当场又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拒绝得十分干脆。
“你拒绝就说明在你心里我们有可能会在一起。”司潮早料到她会拒绝,坏笑着说。
这个逻辑徐青柚竟一时无法反驳,她迟疑了一会儿,点头说:“好,赌就赌,如果没在一起……”
“如果没在一起我已经够难过了,你就别雪上加霜了行吗?”司潮可怜巴巴道。
徐青柚翻了个白眼,“行行行,让你。”
司潮忍着不笑出声,她那略带无奈的语气让他骨头都酥了半边,这傻姑娘自己还一点都没意识到。
徐青柚把两人的赌约写在备忘录里,“设个时限吧,免得你在我这儿浪费太长时间。”不如就趁着这个赌约,给两人的关系一个了结,到时候他不死心也得死心,就像考试一样,考试之后再想努力也没有机会了。
司潮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十二月三十一号。”
现在离十二月三十一号还有三个月零十天,不算长也不算短,足够他知难而退了,徐青柚想,她于是答应道:“十二月三十一号如果我还没有答应,就不许再纠缠了。”
司潮点头,“听你的。”
徐青柚思忖片刻,补充游戏规则,“当然,这三个月里如果你想放弃可以随时放弃。”
司潮:“……三个月你还嫌长啊?”
徐青柚点头:“那当然,最好你明天就放弃。”
司潮心说想得美,又听徐青柚补充,“不许用不道德不光彩的手段。”
“那可不好说。我为了追到你什么都做得出来。”他说着凉凉地笑了两声。
徐青柚无视,“你不敢,也不会。”司潮这人看上去不怎么靠谱,其实是个很有分寸的人,不顾后果的事他做不出来,况且她又不是没有自保的能力。彼此都是能理智思考的成年人,自己心里大概都有一套规定好了的原则底线。
司潮默了默,收起脸上的不正经,“谢谢你对我的信任,如果我做出了让你不适的行为,你可以随时提出来。”
“好。”徐青柚点头。
司潮这人有时候明明死缠烂打得像个要糖吃的孩子,有时候又进退有度的像个绅士。他始终给徐青柚留着拒绝的余地。
徐青柚后来跟黎薇总结,她之所以一直没有对司潮产生反感,大概就是因为他一直没忘记给她留空间,让她不至于产生被逼迫的窒息感。
第二天平城也降温了,比杭城更冷,徐青柚下了高铁依旧穿着司潮的外套,打车直接赶到学校听报告。
主讲人是哈佛的著名人类学家,机会难得,时间本来定在今天晚上,但因为一些原因,主讲人要尽快赶回美国,时间就临时调整到下午,她到的时候,报告厅里已经坐满了人,好在陈老给她留了一个位置。
讲座还没开始,陈老上下打量一眼徐青柚,老头也看不出什么男款女款,只知道徐青柚这外套不怎么合身,皱眉:“穿得这是什么?”
徐青柚坐下,随口说:“朋友的,凑合穿。”
陈老也不是在意仪表的人,没再说什么。
讲座开始,主讲人的中文不是特别好,但还是坚持用中文表达,下面鸦雀无声,生怕错过了什么重要信息。
人类学研一的几个学生就坐在徐青柚他们后排,高易宁星星眼看着讲台上的人,手里拿着录音笔,旁边三个同学做笔记的做笔记,拍PPT的拍PPT,只有周灿,紧紧盯着徐青柚,目光里像是带着两把小刀子。
作为司潮的粉丝,比起那些工作室发的硬照,她更喜欢那些在机场和街上拍到的他的私服照,他的每一套私服她都格外熟悉。徐青柚身上这件灰色外套,司潮在录一档综艺时穿过一模一样的。
她手机里还存着那张照片,男人里面穿了件白色T恤,外面罩着灰色的外套,拉链敞着,跟场外等候的粉丝笑着打招呼。
周灿记得她在网上搜过这件衣服,国内根本没得卖,国外的代购也很少,徐青柚这件不知是从哪里来的。
同款的衣服,还有上次在校园里的偶遇……
一个想法在周灿的脑海中闪过,随即她又摇了摇头,徐青柚和司潮完全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周灿对徐青柚的印象算不上好。一副自己很了不起的样子,说白了还不是靠着陈老的喜欢上位,她根本不配穿司潮哥哥同款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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