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根副董，懵了。
他愣愣看着大幕上视频连线的黑人女经理，这女人是他们找来“指证”白小升罪名的，现在怎么居然当众给白小升颁发起了“锦旗”。
搞什么鬼！
这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在座众人，大多目光玩味，看着摩根副董的反应。
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变得莫名有几分滑稽。摩根副董究竟是要指控白小升，还是当众给他表彰。
进行到现在，众人还真有点说不清楚了。
如此场面下，李韵元倒是做的很绝，居然当众鼓起掌来，那掌声不知是讽刺摩根副董，还是赞美白小升在第六事业部的成绩。
蒋括、索恩斯、老布朗这些心向白小升之人，神情也从惊讶、错愕，也变得有几分忍俊不禁。
若不是怕激怒摩根副董，他们也想跟着李韵元副董一道鼓掌。
这心里甚是舒爽啊。
一早被摩根副董说动，要帮他一道追责严惩白小升的那两位副董，此时面面相觑，眉头紧锁。
这二位都觉得，摩根这事搞得，有点蠢不可言……
不过相较众人目光与注意力都留在白小升、摩根副董身上，卡罗琳则一双眸子死死盯在另一块大幕之上。
她觉得这份放出来的证据，有问题！
问题在于，里面本该有的许多“问题”现在都没了！
卡罗琳努力回忆自己昨晚看过的版本，与这个相比较，她也怕是自己记错了。
大幕上，那位黑人女经理依旧对白小升连声感谢着。
“您太客气了，这都是我应该做的。您要谢，就感谢集团吧。”
白小升居然还客客气气，跟视频中那位女经理人互动起来，不忘拔高一波集团精神。
这一幕，真让摩根副董气炸了。
一时头脑充血，摩根副董直接用手点指视频中的女人，大喝道，“够了！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关于白小升的问题，你是这么对我说的吗！”
画面上那女人被如此指责，顿时一副惊惶错愕相。
“摩根先生，我、我没有与您通过话啊……您只是派人通知我们，说参与总会会议，说总结经验教训，聊聊关于白小升先生的事情，就只此而已啊。是我没有领会您的精神吗……”
摩根副董闻言脸色铁青，咬牙道，“住口！你要为你说的话负责！”
“摩根先生，是是我记错了，那我应该怎么说？”
视频里，那黑人女人被摩根副董一番严厉措辞，吓得有几分语无伦次。
“摩根副董！请你注意分寸！”
李韵元实在看不下去了，皱眉断喝一声。
在场所有人众目睽睽之下，如此公然左右证人言词，这简直有失作为一个副董的身份。
摩根副董也反应过来，忍不住看了在座众人一眼，看到众人皆用一种玩味的目光看着自己，甚至自己拉拢的两个副董盟友都明显非常不快。
摩根副董这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有种被小人物给算计到的感觉。
“我看，还是换下一位证人吧。”温言扬声道，伸手打了个手势。
在工作人员操作下，大幕上切换了一个年轻的经理人。
摩根副董忍不住看向大幕。
再一再二，不能再三再四，这人要是再说白小升好话，那这场针对白小升的问责就彻底完了！
摩根副董眼神也变得有几分凌厉起来。
“各位副董，各位尊敬的集团领导，我是第六事业部的一位高级经理人，我在此承诺，我所说每一句话都属实，并愿意担负任何责任！”
那人神情严肃，说话也无比板正，“我要说的是，白小升先生将玛格丽女士原本承诺我公司的拨款，给挪做它用！”
一句话，摩根副董简直有种惊喜至极的感觉。
因为，终于有人，说“真”话了！
“说得好！”摩根副董都顾不上现场这么说是否妥当，激动指着对方道，“你详细说说！”
在座众人也终于再度聚精会神，侧耳倾听起来。
那人继续道，“白小升先生到了我们这边，考察过我公司情况之后，把玛格丽夫人原本承诺给我们的投资金给私自停留了，还插手我们的日常经营，强硬要求我们包括资金运作在内的一切事项都要听他的。”
“你说下去，不要有任何的顾虑！”
摩根副董一边急切叮嘱，一边不忘环视众人一眼。
那模样分明在说，你们大家看，我所言不错吧，白小升就是这样的人！
“一开始我们都很不理解这种近乎蛮横的做派，我们甚至是强烈抗议的！”视频里，年轻的经理肃然道，“不过事实证明我这个人是年轻的，是不成熟的，当我见识过白先生的调度手段，见识过他用最短时间最短资本给我企业做了一次……我形容为‘电疗’，让我们企业神奇的重焕生机，我才知道他的做法是对的！非常时期要用非常手段！如果按着我们原有的添油战术，就是再多的资金灌入都是白费的！在这里，我要感谢白小升先生给我们上了一课，感谢总部派遣如此一位强有力，不惧误会的领导！”
若是前半句还让摩根副董得意洋洋，后半句就让他变得瞠目结舌。
这第三人，居然也在“无耻”的称道白小升。
错了，全错了！
这些人全说错了！
事情不是那样的！
我们安排的不是那样的！
摩根副董瞬间暴起，大喝道，“你住口！”
“摩根副董，为什么不让人说下去，这些不是实话吗！”李韵元一拍桌子大喝道。
“这是什么实话，这是假的！”摩根副董额头青筋绽放，咬牙道。
“不然，我再换下一个人，说说！”温言声音也高八度，冷声道。
气氛一下变得紧张起来。
就在这时候，一个人霍然站起，发出凌厉的声音加入了战团，“各位，请安静！”
这声音非常尖锐，甚至瞬间盖压一众男声。
众人忍不住看过去，霍然发现站起来发声的，居然是卡罗琳。
要知道不管是摩根还是李韵元，甚至温言，那都是副董级别的存在。在场的事业总裁们，虽然往日里堪称封疆大吏高高在上，但在这种神仙打架的场合，都缄默无言。
说上话的也就白小升，不过白小升这个事业总裁正处于被控诉中，是有资格发声的。
卡罗琳这女人，莫不是疯了，她发的什么声，起什么哄，而且一开口居然喝令副董们安静。
温言、摩根、李韵元三人也顿时疑惑的看向卡罗琳。
“各位，我个人精擅合同、审计、账目，相信你们知道。”卡罗琳严肃道，“所以，摩根副董请我过目过这些东西。”
她这么一说，摩根副董眼眸骤然一缩。
有些话。虽然众人皆知，那也不能当众拿出来说的，卡罗琳是疯了不成！
第六事业部上交的证据，摩根身为副董自然可以过目。
但卡罗琳什么身份，她也提前看过，这么说大大不妥，非常说不过去！
摩根副董忽然意识到，能够让卡罗琳不顾一切当众如是说，必然有更严重的事发生，而自己并不知晓。
果不其然，卡罗琳直指另一块大幕上的证据，沉声道，“这不是我们看过的那些证据材料，它被人掉包了！”
这句话一出，众人先是一愣，随后不禁哗然。
“掉包了？”
“真的假的？”
“我就说刚刚看那些账目、合同，似乎全无问题嘛。”
……
摩根副董眼眸骤缩，顿时看向那块大幕上，不过他亲力亲为的部分极少，哪怕是在这件事上。
“卡罗琳，你所言可是真的！”摩根副董顿时喝道。
“我可以发誓，这东西被人换过了！”卡罗琳沉声道。
俩人这一番对话，真让在座众人吃惊无比。
别人可以疑惑，温言却不能不发声，因为刚刚的U盘，除了摩根副董就只有他摸过，至多还有一个操作人员。
卡罗琳这番话，分明是在怀疑他。
温言直接走向机器，拔出U盘，拿给摩根副董与卡罗琳，“摩根副董，卡罗琳女士，这个证据是你们拿出来的，在这里也只经过我的手，还有那边的操作人员，都是众目睽睽之下完成的，我们这里也有监控可以调阅，东西有没有问题得给大家一个交代！”
摩根副董一声不吭拿过那只U盘，递给卡罗琳。
卡罗琳接过来，仔细观瞧，却不由得一愣。
这东西看上去，就是她昨日看得那只U盘一般无二，毫无不同。
不过，她依旧坚信，相同的只是U盘，里面的内容绝不一样！
“我要求看监控！”卡罗琳道。
摩根副董也当即点头。
如此重大之事，自然无人反对。
温言当即让技术人员现场公开操作。
其实从U盘拿走到播放，整个过程，就那么一点时间，就是逐帧看都花费不了多少时间。
这会议室里有高清的摄像装备，还不只一个角度，那段画面反复播放数次，在座众人也没看出任何问题。
摩根副董与卡罗琳脸色顿时变得极度难看起来。
“你确定，东西变过了吗！”摩根副董甚至低声严厉与卡罗琳道。
卡罗琳眼神复杂，她非常确信自己的判断。
放出来的内容确实不对，昨晚自己查看时，那种亢奋感觉不是假的。
原来的东西真能把白小升坑死，但是方才她看到的，却没有多大的问题。
这就极为说明问题！
不过要是真的东西被动过，甚至换过，那她又觉得不可思议，不可能！
因为不管是删改还是更换，都需要对内容极为了解，而且短时间做不到。
关键是，在什么时间，东西变了呢……
这才是最让卡罗琳极度匪夷所思，极度迷惑不解之处。
白小升坐在那里，神情无比平静，看着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的卡罗琳与摩根副董。
他的眼眸里，隐隐有一抹嘲弄笑意闪动。
卡罗琳所言不错，东西确实被换过！
不过，却不是方才。
地方也不是在这里，就是卡罗琳的家中！
这些所谓的证据来自玛格丽夫人那里，她自然有备份，交给了自己。
不光如此，这些改动的东西，也出自于玛格丽夫人那边。
能把另一个版本做的如此天衣无缝，甚至卡罗琳第一眼都没看出来，也必然得出自同一拨人之手，方能做到。
至于如何从卡罗琳那里偷梁换柱，其实并不难。
需要的，只是一个卡罗琳都想不到的内奸，就可以了。
那就是卡罗琳的弟弟——罗伯特！
打死卡罗琳也不会想到，最为信任的自己人，一直以来都可靠的兄弟会在这种关头摆她一道。
“摩根副董、卡罗琳女士，你们也看这么多遍了，是不是全无问题。”温言皱着眉头，沉声道。
说要看监控也看了，还看这么多遍，便是在座众人也都看得有些不耐烦了，看着那俩人。
“如果你们不能提供更为有效的人证物证，那我只能相信白小升先生是无辜的，而你们，就涉嫌诬陷。”温言用最客气的姿态，说着最不客气的话。
摩根副董与卡罗琳脸色一变，相视一眼。
若是东西变了，还能说有人偷换，那那些人证为什么忽然改了口，他们明明已经被自己这边收买。
谁能有这个本事扭转那些人的立场呢！
摩根副董与卡罗琳不约而同想到了一个人，玛格丽夫人！
虽然万般不愿意承认，更不敢相信，但眼下没有第二个解释！
玛格丽夫人背叛了他们！
这就太严重，太可怕，也太匪夷所思了！
若真如此，情况之复杂，后果之难料，让他们都觉得恐惧，甚至超过了对玛格丽夫人的恨。
眼下他们要做的，不是再继续纠缠，事情进行到现在这种地步，他们已经没有了攻击手段。
现在要做的就是迅速收手，最好迅速结束这场该死的会议，然后去处理玛格丽夫人那边的变动！
摩根副董与卡罗琳迅速用眼神交换了意见。
摩根副董扬声道，“现在情况出了一些问题，我保留意见，诬陷一词还言之尚早，我会在一周内给集团一个合理解释。”
摩根副董这句话，也就意味着对白小升的控诉告一段落。
在场众人心情各异，彼此相视一眼。
摩根副董与卡罗琳各自坐回原位。
“那么现在，还有人要发言吗？”温言问道。
众人无声。
摩根副董都那般说了，便是李韵元也不再多说，给他留两分薄面。
想的是，到时候若摩根副董拿不出合理解释，他必然会揪住不放。
也就在这时候，一个人不慌不忙站起了身。
正是白小升。
“都没有话说了吗？”
白小升环顾众人，继而一笑，目光看向摩根副董，变得锐利无比。
“那么，我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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