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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萨莫萨过来,让阿爸好好看一看你。”
藏族男人说着,肥胖粗糙的手便往叶峣的脸上摸去,却是被叶峣一把避开。
厨房墙壁漆黑,空气中弥漫着阵阵酥油茶的味道,混合着牛奶的腥气形成一种奇怪的气味。
偏偏于这奇怪的味道中又多了一股子浓酒的烈性,掺杂着厨房里别的饭菜肉食的馊味,搅动着人的胃壁,闻之作呕。
尤其是叶峣前面还站着一个酒气熏天的肥猪。
“莫萨莫萨你是想和阿爸玩躲猫猫吗?别闹了,过来,阿爸……”
旦增大概是喝糊涂了,肥硕的身躯朝着叶峣便是压过来,叶峣站在原地低垂着眉眼,视线里出现的是旦增往前迈动的沉重步伐,他穿着羊毛暖靴,看上去格外厚实暖和。
“3、2、1——”
叶峣在心里默默数着数,再而后伸出右腿往他脚下一绊,云吞趁机在外扑入,朝着旦增的后背将他狠狠扑倒在地,狗口正对着他的咽喉!
“你个贱人快让你的蠢狗滚开!”
旦增被云吞这样一扑,顿时酒醒了大半,摸索着想要摸出腰间的藏刀去砍云吞。
“云吞让开!”
叶峣低喝一声,弯腰屈膝,将膝盖顶在他的后背上,夺过他的藏刀架在他的脖颈上,沉声问道:“我的东西在哪里?”
“你造了反了!你这个贱人我们供你吃供你住,你居然这样对我?”
旦增完全没想到叶峣居然不长记性,还敢这样对他,反手便想挣扎,将叶峣摁倒在地。
他一早就知道,这个从外面来的女孩身形高挑却是纤细,骨头一拗就断。
那种腕骨断裂的滋味到现在回想起来他也能回味半天。
然而叶峣却不知道从哪里拿了一个手铐出来,将他的手腕给铐住,仍旧在他耳边问道:“我的东西在哪里?说!”
旦增隐隐想到叶峣找到了帮手了,他哈哈大笑起来,气息沉重,“你的东西?你的东西早就被我扔了!还想着我会好好替你保管?你找遍整个西藏都绝对不可能找到你的东西!”
叶峣听着他张狂的话语,抿紧了唇线,手起刀落往他脖颈上划了一刀,鲜血顿时飞溅。
她的眸光漆黑冷冽,面容雪白冷漠,甚至是带了一点儿残酷,完全不像是一个17岁少女应有的模样。
“啊——你这个贱蹄子!你给我等着!”
旦增大叫一声,目眦欲裂,脖颈的伤口虽然不深,但是血液却是流得欢快,很快就将他的衣裳染红。
“这一刀是还给云吞的。”
叶峣无视他阴狠的话语,冷声说道,侧头让云吞将绳索递过来,动作熟稔地将他捆绑起来,踢到了墙角,还用一个散发着馊味的湿布团将他的嘴给捂住。
旦增不得动弹,连话都说不出来,大睁着眼睛狠狠看着她,仿佛在问她要做什么。
过去一年来,她不是没有反抗过,相反地,还反抗过很多次。
可是桃花沟里很多人都是和他相熟的,这种勾当也不止做过一次,大家一致对外,是以即使这个少女聪明,有勇有谋,却依然无法带着她的狗顺利出逃。
她被他和他的妻子卓玛毒打过很多次,她的狗因为救她而被他们砍到后腿残疾,她差点就成为他儿子的禁脔。他们用了诸多手段使她折服,但是她却是不屈,像盛放在雪中的长蕊木兰,一有机会便要反抗。
不是没想过将她的双腿敲断,可是这并不符合佛教的教义,而且家里没有谁想去照顾一个残疾。
这样的逃跑与被追逃不知道发生了多少次,终于有一天旦增发现了她的秘密,将她小心翼翼珍藏已久的一个U盘和她脖颈上戴着的骨雕链坠给抢夺了过来。
自此以后,她像一头被拔了牙的老虎,气焰全无。
叶峣站在他身前冷眼看了一瞬,云吞在他身上嗅了又嗅,拱了又拱,似乎要找到一些什么。
然而几分钟过后,云吞垂头丧气地回到叶峣旁边,低呜了一声,十分失落。
东西没有在他身上,这算是意料之中的结果。
旦增看明白了他们之间的互动,浑浊的眼睛嘲讽一笑,满是恶意。
叶峣没觉得太失望,却是觉得他这个笑容十分碍眼,低头看了看自己右手腕子上的伤疤,上前对着他右手手腕上同样的位置狠力划下一刀,旦增立即呜咽一声,表情痛苦到极致却是无法大叫出声。
“这一刀,是你欠我的。”
叶峣说完,再不回头,带着云吞出了厨房直奔旦增住的屋子。她必须要找到那两样东西,不然会永远成为她心中的遗憾。
云吞察觉出主人的焦灼,第一个冲进屋子里去翻找叶峣被旦增夺走的东西。
叶峣平日并不住在这里,而是被安排住到羊圈旁边的小柴房里,她极少机会可以进到这里,只能凭借仅有的印象去推测东西可能放置的位置。
云吞却不管那么多,遵循本能帮叶峣找东西。
叶峣自然也没有闲着,在屋子里翻箱倒柜,企图要将自己的东西给找出来。
和封祁分别的时候,她向他要了一个小时收拾细软,其实她并没有什么好收拾的,所有的时间她都想用来搏一搏,看看能不能找到她养父母以及她自己的东西。
她养父母死的时候,她连他们的尸骨都没有见到,身上全部值钱的东西以及车里价值连城的装备全都被洗劫一空,他们只来得及将装有重要资料和研究的U盘交到她手上让她逃。
但她没有用,仍旧落入这群人的魔爪里,还被拐卖到这里。
说起来她还真是要多谢旦增呢,如果不是他说要处子,很可能她现在的处境更加糟糕。
高原是一个弱肉强食的地方,也是一个天灾残酷的地方,可是有时候人比野兽更残酷,人也比自然更无情。
现在已经过去了大半个小时了,她仍旧一无所获,叶峣估摸着时间,觉得是时候要去和封祁汇合了,此处不宜久留,而他也是冒着生命危险进来找她的。
“云吞别找了,大概找不到的了。”叶峣低声叫住了还在翻找的云吞,眼里难掩失落,可是无论怎么样,当务之急还是要离开这里。
这一个小时是借来的,现在叶峣要还回去了。
“嗷~”
云吞站在原地进退两难,黑葡萄般的眼睛滴溜溜地看着她,似乎在说真舍得不找了?
叶峣艰难地移开自己的视线,看着被他们翻找得凌乱到无法辨认原状的屋子,只能暗叹一口气,不再多想,当先往门外走。
然而甫一出到门口,还没有走出这个庭院,叶峣便突然听见有枪声响起,还不止一声!
云吞警觉,带着叶峣立即往回走,却是已经迟了,一个男人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从身后勒住叶峣的脖颈,手里还举了一把冒着烟的枪。
“汪——”
“汪汪汪——”
云吞见主人有危险立即大声吠叫,作势便想扑倒那个突然出现的男人。
然而男人脾气暴躁,一枪往地上打去,子弹擦着云吞的爪子打到一旁的玉米架子上,散落了一地干硬的玉米棒子。
“云吞站一旁!”
叶峣被男人挟持,再联想到方才的枪声,已然猜到发生了什么事情,果不其然看见有几个高大的男人从外面进来,包围住她和身后挟持住她的那个男人。
叶峣扫了一眼来的几个男人,共有3人,其中2个看着是汉人面孔,一个是长相寒冽不言苟笑的少年,另外一个特别高大的还有些混血儿的特色,余下第三人则是藏族人。
这其中没有封祁。
“洛桑,你已经被包围了,你的同伙都被我们抓了,请立即放开你手上的人质,跟我们回去!”
那个颇具有混血儿特色的高大男人沉声厉喝,手中平举着□□自动手·枪瞄准着她身后的男人,面色不善。
“呵,小可爱想不到我们会在这种情况下见面,我还想着今晚收拾得体面点来接你,没想到这帮人不给我任何机会。”
洛桑眼观四方,薄唇却是贴在叶峣耳边小声说道,汗味混杂着血腥的味道闻得让人作呕。
叶峣瞳孔微缩,攥紧了双手,抑制住内心深处无可避免涌上来的恐惧以及愤恨,飞速回头看他一眼,手枪的枪口狠狠擦着她颈部的皮肤而过。
“哟,这眼神我喜欢,没想到你在这里过得居然不错,”洛桑颇有深意地看她一眼,更加是贴紧她脖颈的肌肤轻声呢喃,“我可以让你过得更好,你带我逃……”
“嘭——”
却是不等洛桑说完,身后便传来一声闷响,叶峣只觉得肩膀上的力度一紧再而后一松,她往前踉跄了两步,耳边传来封祁沉肃的声音,“逃,快点!”
叶峣心中一震,来不及想那么多,带着云吞往前方跑去,身后却传来巨大的枪声。
“砰——”
她脚步禁不住顿住,回头望去,浑身颤抖着,心中已然是紧张到极点。她看到封祁将洛桑制住,那支走了火的枪被扔在一旁,枪口还冒着烟。
“峣丫头,我没事,不要担心。”
封祁对上叶峣的视线,看到少女的眼睛正盯在他身上,眼眶里盈满了泪,却始终执拗地不肯眨动。
而身后,挂在屋中横梁处的一个巨大藏羊骨头忽而砸落,从里面掉出两样东西来,在阳光的照射下折射出刺目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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