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那你确定你们这事只是巧合?”蓝天然问。

    “什么意思?”

    “你知道你得罪过不少人,有没有可能有人故意想整你?那人知道你和徐赞有过节,所以设计你们再次对上。”

    王庭愣了会儿,然后骂道:“他妈太阴险了!”

    “也不一定是这样,也可能只是巧合。你查一下那个男生,如果他身家清白,那应该没问题。但不管有没有问题,你都别去找人麻烦,以免多生事端。想想你家里,大家都叮嘱你别惹事。”

    王庭很郁闷:“我知道,那我现在怎么办?”

    “我觉得不用怎么办,你现在不是好好的?”蓝天然觉得王庭这事是两相情愿的出轨,又不是□□,徐赞没必要去殴打谁,正确有效的做法是:赶紧分手及时止损。

    “……那是因为我跑得快,你不知道徐赞那个人到底有多凶残,他真的敢杀人!”

    “那你回美国?”

    “我刚来就回去?不要!我不回去!”

    王庭其实是被项往给弄来的。

    项往不是让肥鹿给王庭传话让他来俱乐部玩吗,他正好在美国呆得无聊,正好他家的事也过去了,他回国内也没有防碍,他就跑回来了。

    而项往会去“约”王庭是因为徐赞让他帮忙查人。

    所以这事的源头全在徐赞疑心病太重。

    但徐赞疑心病重是因为王庭以前把他害惨了。

    归根结底,还是王庭自作自受。

    蓝天然道:“他不会再动你,之前只是一时冲动,等气头过了,他就不会再动手了。打你对他没好处,这是法治社会,你不想被抓,他也不想。”

    王庭不满意:“就这样?”

    蓝天然想了下:“我来想办法吧。我去问问他,看他想怎么办。”

    “这还差不多。”听到蓝天然愿意有所行动,王庭总算是放松了一点,“我全靠你了。”

    他倒是心大,完全没去想蓝天然为什么能和徐赞对话,他们现在是否很熟之类的。

    蓝天然打开通讯工具,发信息给徐赞:有空吗?发现一家店不错。上次你请了我吃饭,这次我回请你。

    徐赞没回。

    因为他没看到。

    他正在武馆和人打架。

    武馆老板老田认识项往,找他打听:知道徐赞怎么了吗?他今天非常凶。

    项往一听,立刻跑来武馆看热闹。

    徐赞果然异常凶狠,在和人“拼命”,双方都大汗淋漓,裸着的上半身上有明显的淤痕。

    “哥,加油!揍他,好!揍得好!”项往在台下大喊大叫,像是在看猴戏,而且边看还边拿手机拍照。

    徐赞被他烦得不行,打完那场便下来了。

    “你怎么来了?”徐赞抹了把脸上的汗,低头解开手上用来保护手指的绷带。

    “路过进来看看。哥,谁惹着你了?你是不是要重出江湖了?”

    “别犯中二病,哪来的江湖。”徐赞丢下绷带,走向浴室。

    年纪小的时候他会揍人,是因为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就像暴怒的烈马无法被驯服。

    现在不一样了,他的自控能力增强了,想动手时自觉来武馆,至于要对付某人时,他会选择用钱解决问题。

    ——例如赵鸿就是他花钱买来的解决问题的方案之一。

    项往跟上去:“好吧好吧,没有江湖,那你这是在干嘛呢?”

    徐赞停下脚步,回头看他:“你要一起?”

    已经到浴室门口了。

    项往立刻做了个“请”的手势:“请请请,你慢慢洗,我在外面等你!”

    等徐赞冲完澡出来,项往和老田都凑了过来,项往说:“哥,你怎么剪头发刮胡子了?我觉得还是你还是长头发留胡子时更有高人气质。”

    徐赞没理他。

    老田把手上的药瓶往前递:“涂点儿?”

    “谢了。”徐赞接过药瓶,对着镜子往自己身上抹。

    项往抱着胳膊支着下巴打量他:“哥,你不会是失恋了吧?”

    徐赞继续涂药水,涂完后把药瓶还给老田,开始穿衣服。

    “是分手了,但我心情不好不是因为分手。”

    “我说嘛!”项往自上而下地猛拍了下手,兴奋之情难以言表,“我就说你那个对象不靠谱,哥,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呢?还有大好森林在啊!”

    感情问题能覆盖一切其他问题。只要有“分手”两个字在,那它就是中心重点,其他的都成了浮云,徐赞再辩解也没用。

    徐赞干脆也就不辩解了,他穿好衣服拿上自己带来的东西,跟老田告别:“走了。”

    项往跟上去,喋喋不休地开导他:“哥,你别消沉,凭你的魅力,要什么样的人没有……”

    徐赞屏蔽掉项往的声音,掏出手机,边走边看,看到有未接电话和新信息,都来自蓝天然。

    信息内容是想请他吃饭。

    徐赞看看身边的项往,再想想蓝天然,发现这两人他都不想面对。

    项往没眼力劲,蓝天然则和王庭是亲戚——徐赞想到王庭就想再回武馆打一场。

    和蓝天然相比,项往有个优势,你不想搭理他时,把他扔那就行,不用管。

    蓝天然就不行了,徐赞没法想象自己和对方见面后,因为心情不稳定而冷落对方的情景。

    熊孩子你可以适当冷落他,但乖孩子你要是冷落他,那差不多就是在欺负他了。

    为了避免自己欺负人家,徐赞回复蓝天然:抱歉,周末这两天有事,下周你来我们公司时再一起吃饭吧——为表歉意,还是我请你。

    蓝天然:不用,我请你。

    接着又发来一条:不用道歉。

    徐赞笑了下,回了个笑容过去。

    项往看他在笑,把脑袋伸过来:“谁啊?”

    “恒盛的人。”

    “哦。”项往一听是工作就没兴趣了,“我刚才替你发了条朋友圈,相信我,很快就有无数迷弟拜倒在你的腿毛下。”

    “……”徐赞问,“什么朋友圈?”

    项往在朋友圈里发的是刚才徐赞和人切磋的一个短视频,还配了音乐,看起来像武打电影的长镜头。

    这条朋友圈下面已经有上百条评论了,部分言词相当露骨,甚至低俗。

    徐赞皱眉:“删了。”

    “为什么啊?我拍得多好多酷!”

    “因为要保护隐私,把个人信息放网上很不安全。”

    隐私是可以用来倒卖的。普通人会觉得自己那点隐私根本没什么好隐的,被人翻阅了也无所谓,但徐赞的经历过于丰富,有些东西不便公开展示,所以他很注意隐私。

    项往不以为然:“这又没什么。”

    “一件毛衣只要被扯出个线头,就能拆掉整件衣服。”

    “不会,毛衣破了洞也能穿,不会散掉的。”

    徐赞瞥了眼项往,然后直接上手扇他的脑袋:“我说删了。”

    “……”

    项往总算老实了,立刻就删了,还把手机递给徐赞检查。

    徐赞满意了:“走吧,去吃饭,坐我的车行吗?”

    “好啊!”项往不是谢开言,他觉得徐赞的破车很型很酷。

    徐赞觉得项往对他是一种印随行为——有些刚出生的小动物会跟随它们见到的第一个移动物体。

    当然,项往并不是什么小宝宝,他就比徐赞小两岁,徐赞认识他那会儿,他已经二十出头了,但他就是青春期特别长,时不时就要犯中二病。

    徐赞当时也有点中二,差不多是那种告诫自己“你这么弱,是因为你的恨还不够”的风格。

    同为中二病,徐赞长得帅,能打架,会装酷,智商还高,项往一见,便惊为天人:这个哥哥厉害!

    从此就印随上了。

    -

    视频虽然删了,但在删之前,很多人已经看到了。

    包括王庭——他去满天星玩时,和项往互加了好友。

    他是摒住呼吸看的视频,每当视频中的徐赞打中他的对手时,他就会哆嗦一下,像是疼在了他身上。

    视频放完,王庭出了一身冷汗。

    徐赞真的太凶残了。

    怎么办啊!

    要不,找两个保镖?

    对,要找保镖。这事蓝天然帮不上忙,得找别的人。

    他打电话给他的狐朋狗友:“肥鹿,你认不认识可靠的保镖?给我介绍两个。”

    “啊?你找保镖做什么?”

    “防身。”王庭突然想起件事,“还是怪你!要不是你给我介绍那个小言,我怎么会惹上徐……我怎么会需要保镖?”

    “啊?老王你在说什么?”

    “而且也是你骗我回来的!然后带我去俱乐部玩,然后又把那个小言介绍给我!”王庭越想越觉得肥鹿有问题,“说!你到底想干什么?!”

    “什么叫我骗你回来?我能骗你什么?”肥鹿没好气地道,“你要走不是随时能走吗?又没人限制你的人生自由。”

    王庭想了想,转移了怀疑目标:“项往和徐……你看到项往发的那条格斗视频了吗,他和那个人什么关系?”

    “好像是他在雅州认的干哥哥吧。”

    王庭吃了一惊:“干哥哥?他们关系很好?”

    “不知道,我不认识那人,那人从没来过满天星。”

    王庭抓耳挠腮,到底怎么回事?既然徐赞认识项往,那个小男生的事不会是徐赞设计的吧?不对不对,如果是他,那他不是自己设计自己戴绿帽子吗,他图什么呢?

    肥鹿问:“你说的小言是你在满天星勾搭上的那个男生?不是我把他介绍给你的吧?我就夸了他几句,你自己去找他的啊。是他有什么问题吗?”

    王庭怒道:“你不夸他,我怎么会去找他?!”

    “他到底有什么问题?”

    “……没事。”王庭道,“你到底认不认识靠谱的保镖?”

    “我帮你问问吧。”

    “赶紧!”

    挂了电话,肥鹿摇摇头,拨了一个号:“老孙,你不是让我有王庭的消息就告诉你吗?他现在好像遇上麻烦了,要找保镖。”

    孙哲说:“我知道了,这事我来办。”

    “先前你让我在他面前夸的那个男生,到底是什么来历?好像就是他给王庭惹了麻烦。”

    “没什么,大概是他们价钱没谈拢吧,小事。”孙哲道,“亚尔亚娱运动的项目,我这边正在跟恒盛谈,他们很动心,后面再推几把,应该就成了。”

    “那我就等你的好消息了。”

    和肥鹿谈完,孙哲一手拿着手机,垂眼看着,另一只手摸着自己唇上修理精致的两撇胡须,过了会,他点下了呼叫按钮。

    对面一接起,他便陪笑:“久哥,听路少说你要找保镖?”

    王庭:“他怎么找你了?”

    “我以前跟他说:久哥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他大概是记住我的话了。”

    王庭很感动:“唉,还是你最靠谱!”

    王庭和孙哲认识很多年了,从高中起,孙哲开始跟着他混——当他的小跟班。

    大学毕业后,王庭进入了王家自己的公司工作,孙哲就当了他的特助。

    再后来,四年前,王家破产了,王庭出了国,孙哲就只能另谋生路了。

    这四年来,两人很少联系,关系便生疏了,所以王庭这次回来,也就没好意思差使孙哲给他办事,而是先找了肥鹿。

    孙哲:“我这就去给你找人,明天把人带去给你过目,这样可以吗?”

    “没问题,你办事我一向放心!”

    通话一结束,孙哲的脸便垮了,他把手机往桌上一扔,身体往向一仰,猛地靠到他的老板椅上,椅背弹性很好,晃动两下便重新稳住了。

    他的秘书何闻雨敲门进来,走到他身边,微屈下身,偏头去看他:“怎么了?不高兴?”

    她这个姿势让她的长发如瀑布般地倾泄到身前,让人不由得联想起那那句诗: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

    孙哲看着她近在咫尺的清纯面孔,脸色变得和缓,说:“最近我搞了一个计划,进行得非常顺利,连老天都在帮我,老天把每个步骤都拼得严丝合缝,但是,到最后一步,却出问题了。”

    何闻雨温柔看着孙哲,等他继续往下说。

    孙哲问:“你听过‘三岁看老’这句话吗?”

    “听过呀。”

    “我有一个故人,从小就特别蛮横,你说他一句他就要揍你一顿。你知道他现在怎样了吗?”

    “坐牢了?”何闻雨猜测。

    “我也是这么希望的。”孙哲叹气,“但是,没有,他现在脾气变好了,连人家给他戴绿帽子,他都能忍下。要放以前,他不弄死那个人,也会把人打个半死。你说,一个人的变化怎么会这么大?”

    “我猜,这些年,他肯定受过很多苦吧。”

    孙哲沉默,过了会,怒道:“谁没受过苦?就他娇气,吃点苦就变性了!”

    何闻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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