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放学回了宁水湾,时洛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那件裙子掏出来,狠狠地打入冷宫,此生不复相见。
叶荨荨也受到了连坐,她莫名其妙被时洛拉进黑名单里呆了一整天,到了晚上八点多,才重见天日。
原本她还乐呵呵地等着时洛发图,哪成想一眨眼的功夫,再发送消息过去,就不成功了。
等到她求生欲十足的好友申请终于被时洛通过时,第一句话便是:【您好……】
时洛:【?】
叶荨荨:【请问您是绑匪吗?[惊恐.jpg]】
时洛:【??】
叶荨荨:【一定是早上自习课的时候干的吧?我就知道!我们小公主突然失去音讯的时候,我就知道,一定是被你们绑走了。请你们一定要好好对待她,别动手打她,要是打,一定得轻点,千万别打脸,她那张脸可贵了,敷的面膜都是一张上千的好东西,我知道你们把我从黑名单里移出来,一定是看我和她关系最好,向我要赎金的,我给!我什么都给!】
要不是和她同桌三年,知道这个成天课上写狗血小说的大作家是个什么德性,时洛几乎都快被她感动哭了。
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叶荨荨居然真的开始往这边发“赎金”了,红包接二连三,时洛挨个点开。
五毛一块不等,最大额度的是一块六毛八,还不够她买两包辣条。
此刻她忽然也不着急自己找她到底是干什么了,抱着手机很快就进入角色:【她就值这么点钱啊?不能够啊,看她长得跟仙女下凡似的,我觉得价值连城。】
能没皮没脸这么吹自己的,只有时洛本人没错了,叶荨荨笑了老半天,又回她:【我也就能拿出这么点了,不瞒您说,我和她关系相当一般,超过五块五,您还是撕票吧。】
这“赎金”还有零有整的,时洛一个没绷住,立刻点了大名:【叶荨荨!】
叶荨荨笑得差点把牛奶都洒到她新买的键盘上了,为了避免自己再一次进入小黑屋,她不得不赶快安抚安抚这只炸毛的小仙女:【啊啊啊啊!宝贝!我偷电动车赎你!!】
时洛撅着嘴:【你刚刚可不是这么说的,再说了,一台电动车就能赎我?】
你离再次进入小黑屋,也就那么0.1秒了。
叶荨荨似乎预感到了自己的危机,无奈之下,只得搬出那个唯一能降得住她的名字:【要不这样,我连夜去通知唐家,唐家您知道吧?就是衡市贼有钱的那个唐家,您手里这个货啊,是他家儿子唐其深最最心疼,最最宝贝的童养媳,只要往他那一说,要多少钱有多少钱,他都舍得,不带眨眼。】
不得不说,叶荨荨这招还真挺管用,时洛原本还战斗力十足的想和她再怼上一小时,结果这一句两句“最心疼”“最宝贝”“他都舍得”的字样砸到她眼前,似乎十分成功地取悦了她,不仅不想拌嘴了,还没来由地有些小开心。
她随意将手机丢到一旁,抓过身下的被子蒙着脸,在床上滚了好几圈也想不明白,自己到底在瞎开心个什么劲儿。
几分钟之后,时洛终于想起了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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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那波小插曲虽然没被唐其深拆穿,但她清醒过来的时候就知道了,自己这点小伎俩在他面前压根儿不够看。
这个觉悟让她一下子连晚饭都没好意思去唐家蹭了。
小姑娘思来想去,决定主动示示好,拍拍马屁,贿赂贿赂收买收买,好让他趁早把这件事给忘了。
叶荨荨毕竟是个写小说爱好者,满脑子玛丽苏主意,听到时洛这么说的时候,立刻一脸姨母笑地开始点拨这个未开窍的小傻逼了。
叶荨荨的提议是送亲手做的早餐。
时洛当即提出质疑:“可我不会啊,我哪做过这个,我连鸡蛋壳都没见过,况且我看小说里,一般都是男女朋友才送早餐的,我和他又不是这种关系。”
叶荨荨真想微笑地撬开这大小姐的脑袋,看看里头到底是什么构造,她早就替他俩把民政局都搬过来了,她居然还跟她说,两人不是这种关系?
然而时洛心里还真就这么想的,她自小习惯依赖唐其深,其实从没认真地思考过太多。
最后在叶荨荨的强烈建议之下,还是打算送一回早餐,只是鉴于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毫无生存技能,做早餐,改为简简单单的送果汁。
“榨汁机总会用吧?不会就让你家乔婶教你,水果洗干净了丢进去,通上电就成。”
时洛跑到厨房,扎上围裙,练了一晚上榨汁。
向来喜欢睡懒觉的小懒虫,隔天为了早早拍到马屁,特地起了个大早。
从乔婶那要来新鲜的水果,榨了满满一杯香蕉奶,随后背上书包就往唐其深家奔。
她到唐家别墅门口的时候,庭院里已经有佣人在浇花剪枝了。
这个点,唐其深惯例在小区绿道那边晨跑,时洛走到秋千架上坐下等人。
她昨晚没怎么睡,早上又起得太早,此刻整个人都不太精神。
唐其深回来的时候,入眼便是这小姑娘舒舒服服地窝在秋千架里的画面,漂亮的小狐狸眼轻轻闭着,手里还捧着一杯黄澄澄的东西。
唐其深扬扬眉,走过去的时候下意识地放轻了脚步,似乎并不太舍得将人叫醒。
等到她再醒来的时候,人已经被他抱到宾利车后座上了。
要不是旁边坐着身着校服一丝不苟的唐其深,时洛还真以为昨晚和叶荨荨的调侃成真了,绑匪终于向她下手了呢。
想到这,她又忍不住问了:“其深哥哥,如果我被绑架了,你会花大价钱把我赎回来吗?”
少女满心期待,目光炯炯地盯着他瞧。
唐其深偏头看了她一眼,而后在她看不见的角度,微微勾了勾唇角:“不会。”
“?”时洛丝毫不记得自己是要来拍马屁的了,“下车,我立刻下车!”
“你下,这段路没公交,连的士都不愿意过来,离你们学校还有八公里。”
时洛觉得此刻必须要听老祖宗的话,忍辱负重,抵死都不再提下车的事。
唐其深难得的不再板着一张脸,轻笑一声:“以你这种折腾能力,我觉得他们绑了你之后会分分钟后悔,宁愿自首都要把你送回来。”
“养我比蹲大牢还难呗。”她顺着他的话接着说。
“可不是?”唐其深似乎心情还不错,话也比往常多了:“这个不吃那个不吃,卷子不会写也要发脾气。”
是难养啊。
前边司机已经是唐家的老人了,可哪怕在唐家呆了这么多年,还是不得不感叹这个时洛小姐的厉害,唐董这位生人勿近的儿子,似乎只有在这个小公主面前,才会舍得多说两句话。
“怎么一大早跑过来?”
“哦。”她这才记起手上还有杯东西要给他,只是两人刚拌过嘴,此刻她送得就有些不情不愿,“施舍给你,我自己榨的,昨晚练了很久呢。”
她脸上表情是抑制不住的得意,似乎还有种讨要夸奖的意思。
唐其深忍俊不禁:“榨的什么?”
“香蕉奶。”
他突然垂眸看了眼时洛的手,而后说:“来,把手伸过来我数数。”
“数什么?”
“我数数看手指头是不是都还在,会用榨汁机了,了不起。”
“……”
**
另一边,衡市三中高中部的学生会办公室有些热闹。
新晋学生会长文浩今天正式上任。
所谓新官上任三把火,这新任会长更是把这句话诠释得淋漓尽致。
文浩从高一开始就觊觎这个位置,一直到高二期末才因为种种原因捡漏得逞,表现欲极其旺盛,此刻小人得志,才刚来没多久,就当着众多学弟的面,批评了很多个曾经共事的同学了。
第三节课课间,唐其深抽空过来了一趟。
谁知道正巧赶上新任会长训人。
文浩也算是小富二代一个,吃喝不愁,一米七的个子却有两百多斤的体重,整个人看起来壮实可怕。
不过到底和范宇哲他们这种大富大贵不愁前途的人比不上,家里父母还是一贯的望子成龙,因而他恨不得抓住任何一个表现自己的机会,好在爹妈面前扬眉吐气。
这种人憋久了,好不容易有了点权力狐假虎威,批评起人来就像混混干架似的凶,吓得一众小干事不敢抬头。
纪改是这届干事里胆子最小的一个,他家里条件不太好,是绩优特困保送生,和文浩这种土豪家庭没法较量,只得垂着脑袋任由他呵斥。
很多事情文浩压根儿就是故意挑刺,寻个由头就开始口吐芬芳。
纪改偶尔忍不住,小声提醒:“是主任吩咐这么做的——”
“我说没说过都听我的?!现在我才是学生会长!就连唐其深到我面前,都他妈得老老实实喊我一声会长好!”
唐其深是他心中的一根刺,哪怕他万般不愿意承认这位置是他让出来的,事实也无法改变,因而回回骂人的时候都喜欢带他大名。
哪成想这回话音刚落,办公室门就被打开了,文浩愣了许久,回过神来的时候才意识到教导主任和唐其深一块来了。
“能力不大,官威倒不小!”主任都快气炸了。
方才文浩那一堆话,他一字不落全听了个干净,仗势欺人出口成脏,他都不知道自己到底瞎了什么眼,上哪找来这么个学生顶替这位置的。
唐其深在后面默不作声,纪改被骂委屈了,躲在书架角抹眼泪。
唐其深和纪改同班,大抵知晓来龙去脉,少年抿了抿唇,不动声色走到他身侧:“把脸洗了,男人点。”
而后用高大的身形挡去了所有探究他的目光。
“谢深哥……”
主任已经在和文浩拉锯了,好不容易唐其深点头愿意担下这名头,他说什么都要把这文浩给换了。
这回换文浩急眼了:“主任,为什么一定要把位置让给他,我学习成绩也不赖,还比他高一届,我——”
唐其深并没什么心思听他扯皮,他走了会儿神,想到早上那个他从秋千架上抱进车里的瞌睡虫,又看了眼手上那瓶下意识就从教室里带出来的香蕉奶,淡淡道:“那就凭成绩说话吧。”
主任:“??”我觉得我可以直接换掉他的。
唐其深薄唇微抿,脸上表情看不出任何情绪:“你愿意考什么就考什么。”
“好啊。”,文浩一整个手心全都是汗,既然唐其深把选择权推给他,就不要怪他不客气了:“那就前几天刚出的省质检卷,也省得麻烦主任再出一份卷子了。”
他边说还不忘拍拍主任马屁,脸上所有的表情都写着势在必得。
开玩笑,高二期末早就已经为高考冲刺进行了一轮复习,那省质检卷他们前几天刚刚讲评过,他做过一回了,更何况唐其深此刻才高一,卷子里绝大多数是高三的内容,文浩觉得自己能输才有鬼了。
主任当然也懂得这层道理,他看了眼唐其深,又看了看那个不要脸的文浩,正要开口说点什么,就听见身后清冷的少年嗓音沉沉道:“行,你努力,我随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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