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和尴尬的笑了笑, “不瞒马主任,这个家传药粉,本来是给人吃的,我第一次出远门, 我爹好歹心疼我, 担心我死在外面,便从我太爷爷留下的那包所剩无几的药里, 给我挖了一些, 说实话,药方早在我爷爷手里就失传了。”
他本以为这个事情,找个借口就过去了,却忘了在这个年代基本上没有什么私有可言,什么都是公家的, 就连那些老字号, 都被国家收了去, 何况他一个并不太起眼的小药方, 上头随便一个人来,说要给,便是要给。
“沈知青, 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你说你父亲是个兽医, 怎么祖上就制起人吃的药粉来了。”马主任一改之前微笑的样子,脸上的神情忽的就严肃了起来。
“真不怕您笑话,我们祖上在最兴旺的时候是人畜都治疗, 到我爷爷这一代,就越发不行了,到我父亲这一代,就会点三脚猫的功夫了。”沈云和决定跟他打太极。
“沈知青,你可是个明白人,此时正值招工之际,若是你立了功,说不定能给你的招工表上多加点印象分如果你为了一己之私,而罔顾大家的利益”马主任的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意思却很明确。
这就是拿招工一事来要挟他了,说完了,立了功也只是加点印象分,如果不立功,那么这个马主任肯定会去替他“美言”几句。
李喜春站在一旁,心里暗暗着急,“沈知青,你刚治好了队里的猪立了功,如果再立个大功,说不定你就招工成功,回城端上铁饭碗了,但要是在这时犯了错误,以后可是麻烦。”
沈云和回不回城不是重点,重点是不要牵连到无辜,让他也丧失了组织对他的良好印象,没有哪个知青不害怕自己的身上留下污点,不管是推荐上学、还是招工工作,来村里政审“再教育”环节,是必不可少的。
“马主任,您这不是为难我吗我要能够自己研制出治疗猪瘟药方,我肯定也早就邀功了。”沈云和面色无奈地摊了摊手,
“不过,马主任您是农技方面的专家,能够接触到的人和事肯定比我多,我那屋子里还有一包药粉,就当我送给您赔个不是了。”
沈云和记得,77年高考恢复以后,就不存在什么“政审”,所以以后村里是否会为难他,他也不在乎。
但是像马主任这样的人,还是不要得罪死了的好,毕竟他在这村里,可能还要待一段时间,白白送出一包青霉素药粉,只能算他倒霉。
马主任有些心动,但是却不好显露形色,又冠冕堂皇的端起架子,“什么送给我这可是送给有需要的人民群众。”
“是的,替人民服务。”沈云和一口气憋在喉头,只觉得自己太过狗腿,忍不住想往脸上呼两嘴巴子。
见马主任没有反对,他转身进了房间。
沈云和发现自从店铺升级以后,他对空间的使用也越来越灵活,比如说已经购买了放在存储箱里面的东西,只要是不太大件的,他都能够凭借脑海中的意识,将其调用到自己的手中。
他迅速的在系统店铺里面购买了一包人用青霉素药粉,把包装撕了用旧报纸将药粉包好攥在手里,这包药粉花了他10个系统币,忍不住有些肉疼。
药粉递到马主任手中,沈云和立刻表明自己的库存,“这些药粉给猪吃了不少,就剩这点了,大概可以治些风热感冒之类的病,对于猪瘟我也不知道是否有效,您水平高,搭配着使用。”
他点开过人用青霉素药粉,里面的介绍确实也是用于消炎、止咳,去风热感冒等,相对于一般的药品来说,特点是恢复健康的时间特别快,至于人用青霉素药粉用到动物身上,应该也不会有大问题。
马主任好歹恢复了笑脸,“沈知青思想觉悟还是很高,等你回城探亲时,跟你父亲找找药方,要是找到了,就来县农机站找我。”
见对方不再为难,沈云和也松了一口气,点头应允“好的。”
“那时候也不早了,我还要去镇里面有事,就先走了。”马主任把药包揣进自己兜里,跟在一旁的李喜春挥了挥手,就蹬着一辆老旧单车,扬长而去。
等马主任离了视线,李喜春的笑脸瞬间就垮了下来,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沈云和
“那个可以治猪瘟的药粉,你就一点没有留若是咱村的猪以后若是有个万一只能白白的等着死”
他没有想到竟然还有家传药粉这么一兜子事,虽然说他在公社里是赚到了面子,可是万一明年要再出现猪瘟,到时没了药粉,他不是要自己打自己的脸。
沈云和一脸忧伤,“唉,我也没有办法,马主任都说了,这是为广大人民群众做贡献,我哪里敢损害人民群众的利益。”
他刚刚可是说了再也没有私留的药粉,李喜春是什么样的人他很清楚,保不准都会惹出什么妖蛾子,这一次绝对不会给自己再惹麻烦。
李喜春见沈云和面不改色、信誓旦旦的样子,猜着他一个知青也没有胆量藏私,顿时心里也凉了,便不打算再跟他说些什么,转身出了院子。
过了一个星期,没想到天气突然由晴转雨,大雨连着下了三、四天,雨天不用出工,村民们都缩在屋檐下面看雨聊大天,若不是肚子里没太多东西,日子还是悠闲的。
大家伙吃了午饭正打算睡觉,突然听得李喜春的声音从喇叭里面传来,“各位社员,本年度招工最终通知名单已经出来了,就贴在大队的广场宣传栏,写了申请的同志大家自行去查看。”
早晨上头就来了人,带来了招工最终确认名单,李喜春本来是打算瞄上一眼的,没想到对方以保密为由,还不给他看。
反正跟他没什么关系,不看就不看,他只需要把通知发到位就行。
消息一出,村民们倒没什么反应,也就是听了个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倒头就睡。但落在李曼耳朵里,却是个惊天的大喜讯。
在等招工通知下来的这大半个月,她是吃不好也睡不好,每每想起和王永贵的那一次,她心中忐忑得厉害,万幸的是,昨天她的月事正常来了,才让一颗悬着的心落了地。
李曼拿起挂在墙上的蓑衣,往头上戴了一个竹篾做的斗笠,就急匆匆的出了门。
住在隔壁社员家中的汤桂美,在自己生产队也是写了申请的,虽然知道希望不大,但还是忍不住看向旁边的夏栀
“栀栀,咱们去队部看看吧,好歹心里有个着落。”
夏栀将手里的针线活猛地停下了,眼里也隐隐露出些期待的光芒。
说不想招工成功,那是假的。
何况在村里写申请的这些人里面,只有她近来才获了荣誉证书,按道理来说是有希望的,可是一想到离开太阳冲,便有可能从此远离了沈云和,心里的感觉就有些酸涩了起来,眼里的那股光,也慢慢的转变为纠结。
一个人的时候她扪心自问,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对沈云和是有些好感的,可能在奋不顾身去救火之前,她就已经在不经意间注意到他了。
沈云和的勤劳朴实,跟那些偷懒耍滑的知青油条们,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而且在她下工的时候,他也帮过不少忙,一个人在这种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能获得一些温暖,是格外难能可贵的。
“栀栀,你想什么呢我问你去不去大队部看看。”汤桂美见夏栀一脸沉思,忍不住再次问她。
夏栀回过神,看到汤桂美眼神里的那种迫不及待也不好意思拒绝,她放下手里的针线,站了起来“那那就去看看吧。”
她们刚走出去不久,雨便下的越来越大了,人走在雨里,只感到前面白茫茫的一片,雨点打在斗笠上,只觉得震耳欲聋。
好不容易两人终于来到了大队部围墙外,模糊中看到前面有个穿着蓑衣的人正在往里面屋檐里面跑。
她们也跑了起来,终于躲进了屋檐下,两人全身上下已经没有一处干纱,等摘了蓑衣斗笠,才勉强喘了口气。
“这该死的鬼天气,突然下什么暴雨”李曼也忙着收拾自己,她一身又是泥,又是水,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说来也是倒霉,在过来的路上,脚下一滑,她竟然摔到了田里,好在田埂不高,并没有什么大事,不过就是身上脏了,人也受了点寒气,她又月事在身,只觉得身上又凉肚子又疼。
这会儿看到夏栀和汤桂美,估摸着她们也是来看招工通知的,突然就觉得心理平衡了。
像汤桂美那样的,都没在自己队上出工,他们队长要能选她,估计也是瞎了眼,像夏栀,虽然是比较优秀,但也架不住没有后门。
“哎哟,你们也来看通知的呀,这么大的雨,不怕白跑一趟吗”李曼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语气里面满是嘲讽。
夏栀虽然不懂她的自信从何而来,不过对方向来嚣张,便也没有多想,“这招工通知出来了,就是你看不许我们看谁白跑一趟还不一定呢”
李曼把蓑衣和斗笠靠着墙上一放,抹了抹脸上的雨水,忍着肚子都不舒服,得意洋洋的回怼,“那就拭目以待”
大队部关了门,招工的通知就贴在旁边的大门上,虽然纸已经被雨水打湿了,但是有了走廊的遮挡,招工名单的字迹仍然清晰。
红星大队一共就三个名额,李曼一眼扫过去,脸上得意的神采逐渐消失,怎么会没有她的名字
不可能王永贵明明答应了她,他说了要送她回城的
李曼以为自己眼花,又再一次的确认了一遍名单王华平、阳冬云,姚萍,真的没有
夏栀盯着名单看了一遍,在发现没有自己的名字以后,心里莫名升起一股感觉,这种感觉她有点说不上来,即是有些遗憾,又是有些庆幸,遗憾自己那点小期待落了空,又庆幸不用和沈云和分离。
她刚想偏头安慰一下汤桂美,却发现旁边的李曼开始捂着肚子往下缩。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啊国庆我没有申请到榜单[伤心落泪]
还有,大家不喜欢夏栀吗为什么啊[认真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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