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喜春一听这话,脸色就有些不太好了。
孤男寡女往山里去了,听起来会让人多想,他忍不住嘱咐王建业:“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王叔比我多活那么多年,应该清楚。”
王建业当然也听得懂,李喜春是大队长,他没有必要跟人结怨,连忙笑着点头,“当然当然,队长放心。”
等王建业走了,李喜春你又转头用眼神警告两人,郭有富跟沈云和都默契的点头。
虽是如此,李喜春仍然心事重重。今天队里休息,这山里拾柴的、割草的肯定不止王建业一个人,也不知道有多少人看见了李向阳和马继生一起上山的情况。
平日里未婚的男女都格外注意,若是上山割草打柴,都尽量拉开距离,这说来还有一段队里的丑事。
前些年,他堂哥李文化和村里的黄寡妇有一腿,竟然趁着农闲的傍晚,在山里做一些不正当的勾当,还被村里人发现,一时间,堂哥就被村里人当做笑话,指指点点了大半年,后来娶媳妇时,也没有好的人家愿意,最终娶了邻村一个陂脚的姑娘。
要是她女儿,也一时年轻气盛,跟那马继生有了些什么,对方愿意负责倒是好事,若是对方推脱,不知道以后怎么做人。
李喜春越想越气,脚上的步子越来越快,一路走一路喊,可是雨势太大,声音也根本传不出去,他急出了一头汗来。
防空洞里。
李向阳和马继生踏着泥泞的山路,好不容易找到地方,防空洞深处一片漆黑,他们也不敢往里走,只好搬了两块石头放在门口,相对而坐。
李向阳今日穿了一件白色麻布的短袖上衣,一条黑色的薄款长裤,被刚刚的阵雨一淋,白色的上衣已经完全湿透,隐隐约约,可以看得见里面的内在美。
这黑色的裤子也完全粘在她的腿上,勾勒出她纤细的腿型。
马继生一动不动的看着,心里已经生出一股邪念来。
“那个,马知青,你不要这样看着我。”饶是李向阳再迟钝,也从他的眼睛里,看出了点不同寻常的意味。
她连忙抱过放在旁边的背篓放到腿上,遮盖住上半身。
马继生咽了一口口水,试图让自己冷静,“没…没什么…我只是看你身材太好了,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李向阳因为害怕,脸色有些发白,她心里慌得厉害,外面雨那么大,山路那么滑,贸然往外跑,若是马继生追上来,她仍然跑不掉,只好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刚刚她因为突然的大雨慌了神,又看到他摔伤了腿,便没有想太多,跑到这防空洞来,这时危机一解除,又想起她父亲说过的文伯伯的事,她心里是悔恨交加。
“马继生,等会雨停了,你就先走,这是我们两个人这副样子一起下去,肯定被别人指指点点。”李向阳已经在外等会雨停的事情想办法。
他们衣服都湿了,马继生又伤了腿,两人一起走,他势必要她去搀扶,那就更加扯不清了。
马继生没有回答,今天中午吃了饭,他坐在王婶家院子里唠嗑,李向阳从门前走过,便忍不住多看了两眼,这时郭有富便跟他出主意,让他主动出击。
本来像李向阳这样有家里人撑腰的女人,他还是有些不敢搭讪的,哪怕此刻两人面对面的坐在山洞里,他还有些恍惚,郭有富说的还真对,要什么东西,狠一狠心,搏一搏,还真有意想不到的惊喜。
“向阳妹妹,我喜欢你许久了,今天我们两人因为这大雨,相聚在这山洞里,也算是缘分,不知道你怎么看我?”马继生鼓了鼓勇气,想放手一搏。
若是李向阳答应跟他好,便是两全其美,若是不答应,就别怪他心思不纯,毕竟结果最重要。
李向阳能怎么看,她和马继生并不熟,以前她眼里只有沈云和,若不是昨天他提起房子的事情,想必都不会和他有过多的交集。
但对方眼里的决绝,让她有些害怕,“…你是一个勤快的城里人。”她决定装糊涂。
但是马继生却不想给她装糊涂的机会,“听说今年你也快十八了,到了嫁人的年纪,我也不跟你多说这些有的没的,我家在城里就我这一个儿子,有个三室一厅的房子,若是你嫁给我,以后回城了,我给你办成城里户口,让你做城里人,就问你愿不愿意跟我处对象。”
他看着外面雨势渐停,刚刚进防空洞时,没有处理好自己的情绪,良好的形象,肯定是说不上了,现在已经覆水难收,唯一能做的便是借着雨没有停,把他和李向阳的事情板上钉钉。
“我…我不愿意。”李向阳虽然羡慕城里生活,但此刻也被马继生的表情给吓着,她不敢想,若是嫁给他这样的人,以后的生活会是怎样子的。
说吧,她把怀里的竹篮一丢,大叫着就往外跑。
虽然此时雨已经停了,可是山路很滑,李向阳心里急,没有跑出去几不远,脚底一滑就摔了个嘴啃泥,膝盖也被石头划破了皮。
她呜呜的就哭了起来。
都怪她心太软,若是刚刚马继生崴了脚的时候,她不管不顾的走了,说不定也就没有现在的事。
马继生此刻也不再伪装脚伤,快步的走了上去,一把抓住李向阳后背的衣服,将她拽了起来,“向阳妹妹,摔了腿就不要逞强,让哥哥我把你背下山吧。”
他说着把脸凑过去,双手强行捧过她的脸颊,在她的嘴唇上吧唧一口,“这一口就当做你给我的路费了。”
可是这不亲还好,这一亲,马继生心底的邪念就更加控制不住,他弯下腰来,搂起李向阳就往防空洞里走。
“马继生,你个畜生,你个杀千刀的,若是我下去,定叫你不得好死!”李向阳拼命的挣扎,可是马继生是个男人,力道大得有些可怕,挣扎几下,仍然无果。
眼看着马继生把她放到地上,防空洞外,就传了一个极其愤怒的声音,“马继生,我一直把你当兄弟,算我看错了你,你居然是这样的人!”
出声的,正是郭有富。
马继生抬起头来,看到郭有富身后的李喜春和沈云和,顿时有些绝望的松了手,这一赌,他输了。
李向阳喜极而泣,哭喊着冲出山洞,冲进李喜春的怀里,抱住他放声大哭,“爹!爹!幸好你来得及时,不然女儿的清白就没有了。”
李喜春自是心疼女儿,却也气不过,看着她衣衫不整的样子,幸好来的人只有他们三人,若是再多的些人来寻,还谈什么清白,哪怕他们有八张嘴,也说不清。
不过此时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李喜春刚想过去给马继生几巴掌,没想到让郭有富给抢了先。
“这一巴掌,是让你清醒一点!”郭有富一巴掌呼在了马继生的脸上,发出脆声声的响声。
马继生有些不敢置信,毕竟平日里,他和郭有富好的可以共穿一条裤子,而且他追李向阳,还是对方鼓励他的。
正想生气的质问,却见郭有富朝他使眼色,他立马噤了声。
沈云和就站在旁边,静静的看着,他并不想蹚这一趟浑水。
可是事与愿违。
“沈知青,平日里就你为人最老实大方,你从中说一句公道话,今天这事怎么处理最好?”郭有富把难题抛了过来。
沈云和扯了扯嘴角,李喜春都没有说话,哪里有他说话的份,他顺势又把皮球给抛了出去,“这个事情得看队长想怎么处置。”
“能怎么处置?告他流氓罪,让他蹲大牢。”李喜春一边安抚着女儿,一边咬牙切齿的说道。
郭有富佯装沉思,“向阳妹妹,还没有嫁人,若是这流氓罪一出,恐怕村里的人都会知道,为了妹妹着想,恐怕这不合适吧?
沈知青,你说呢?”
沈云和心里万马奔腾,这跟他有半毛钱关系,他决定沉默。
马继生也知道害怕了,刚刚衣服被淋湿,此刻又出了一身冷汗,他浑身有些发抖,扑通一声,跪倒在李喜春面前,“队长,我错了,我刚刚一时鬼迷了心窍,我是真心喜欢向阳妹妹的,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李喜春气不过,抬起脚就踢在了马继生的胸口,“你还想以后!”
马继生吃疼,双手捂住胸口,连连认错,“我不敢了,不敢了,我死不足惜,但是不能毁了向阳妹妹的声誉,求队长网开一面!”
“刚刚发生的事情,天知地知,只有我们五人知道,谁要是说出去,我准让他在太阳冲过不去日子!”李喜春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他当然选择保住女儿的声誉。
“谢谢队长,谢谢队长!”话说到这个份上,马继生也知道,自己逃过了一劫,心里的那口气一松,颓坐在地上。
此时雨也停了,天气放晴,还出了太阳,一行人有些狼狈的下了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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