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副将认真把许思月的话听了进去。
他也是年少就从军,平日里在军营里接触的都是五大三粗的汉子,到现在连个婆娘都没娶,许多事情,想的就不如他妹妹周到仔细。比如他妹妹说的这些,他从前可都未考虑过。
将军吩咐他把人接回去府里去,若是换成他去办,或许当真莽撞的不敢不顾直接去杨府要人。到那时,将军夫人却是不从也得从,说不定还会对他们将军心生出怨气来。
许副将可不想连累了他们将军,因此听许思月那么说了,之后也不敢再乱提将军夫人的事情,也与底下士兵提醒过,也让他们不准乱提,唯恐会拖累他们将军。
他把事情如实说了,在信中回禀了将军。等信送出去之后,难免又忍不住多留意起来。
将军夫人是杨家的表姑娘,等以后过了门,他们将军也是与杨家成了亲家。虽然杨家最高也只是礼部侍郎,不及他们将军身份高,可耐不住那是将军夫人的娘家!
因而,许副将见着杨家人时,态度也和善不少。
他在城门口巡逻时,见着杨新立坐着马车出城,还主动打招呼:“杨公子今日去哪儿?”
杨新立有些受宠若惊。
许副将乃容将军身边的红人,旁人想攀关系,也不一定能攀的上。他谨慎地应道:“家中来了亲戚,现在便是要出城去接人。”
“亲戚?”许副将眼睛一亮:那不也是他们将军夫人的家人?
他面上不显,又问道:“我看杨公子一人前往,城外多危险,是否要我派人保护杨公子?”
杨新立一时喜不自胜,不禁在心中多想,自己又有那点值许副将——或者说是他背后的容将军这般看重。他心中虽然高兴,可到底还是拒绝了:“多谢将军关心,有将士们在城门口守着,歹人也不敢造次。我出去接个人就回来,也不过一炷香的工夫。”
许副将这才让开了路:“杨公子请。”
杨新立驾着马车出了城,还忍不住回头看去,心中疑惑为何容将军忽然对他们杨家示好。
他这回出城,接的是他的二叔一家。杨二叔先前一直在西北某地做官,因着功绩出色,杨家人稍加运作,这会儿就调回了京城来。
杨新立把人接到,回来经过城门口时,免不了又与许副将见了一面。
许副将见着杨二叔一家人,将他们仔细打量了一番,才和善地与杨新立寒暄两句,放他进了城。
路上,杨二叔问:“方才那人是谁?”
“二叔应当是没见过,那是容将军身边的副将。”
“容将军?”杨二叔微微一惊:“哪个容将军?”
“京城里还能有几个容将军?也就只有一个皇上亲封的威武大将军。”
杨二叔面容微肃,自然也是听过威武大将军的名号。他道:“那等人物,连皇上都要给几分面子,在京城里也是一等一的。我这才离开几年,杨家便与容将军交好了?”
“这说来也奇怪,从前我们家与将军府可没来往,今日我出城接二叔,反而见许副将态度亲切。”杨新立奉承道:“或许就是因为二叔的缘故,二叔此次被调回京城,以后前途大有可为,连容将军都想要主动与二叔交好了。”
杨二叔抚了抚胡子,心中也不禁有几分欣喜。他道:“几年前,容将军带兵前往边关,我有幸与容将军见过几面。”
杨新立便顺着说了几句恭维的话。
等马车到杨家门口,他一下马车,府中便迎出不少人来,今日有不少人在家,都是特地等在家中等着他回来的。
杨二叔一一见过,又咦了一声:“我那外甥女呢?”
杨父问:“哪个外甥女?”
“大哥说笑了,咱们就小妹一个妹妹,她只缈缈一个女儿,还能有几个外甥女?”杨二叔不禁叹道:“谁能想到,小妹和妹夫去的这般突然,就留下缈缈这一个女儿,我听说她上京城来了,怎么今日没见到?”
杨家众人互相看了一眼,说:“她已经回桐州去了。”
“回桐州?”杨二婶诧异地道:“她怎么回了桐州,她不是上京城里来赴婚约的吗?”
杨家人一时有些尴尬。
杨新立道:“二婶说错了,我与表妹清清白白,哪里来的婚约?”
杨二婶还想说点什么,可目光扫过众人的脸色,又连忙将肚子里的话咽了回去。她哎呀一声,道:“瞧我这记性,都隔了这么多年了,连这种事情都会记错。”
几人很快岔开话题。
家中酒菜备得齐全,男人们一桌,女人们一桌。
杨二婶坐在女眷堆里,与众人说着在西北时的家常,说着说着,又说到了缈缈身上。
杨二婶说:“可怜她一个女儿家,身边也没有兄弟,林家可没剩下什么人了,这留下来的家业,全归了她一个人,树大招风,兴许还要遭人惦记。”
杨母不甚在意地笑了笑:“林家也不过是小户,哪里能遭来贼人。”
“大嫂可别这么说,几年前,我回了一趟娘家,离桐州近,便顺路去了一趟,那可是亲眼见着了。”杨二婶道:“妹夫官职不高,可日子过得却不差,我在林家小住几日,日子过得可比在京城时还滋润,临走之前,小妹备了行李,路上我一瞧,你猜我见着了什么?”
“什么?”
“旁的不说,只说小妹贴心,我与她提了一句,她二哥在外辛苦劳累,身子多有不适。她便给我备了补身子的,光那人参看着品相实在好,没个千百两银子可买不来,平日里有这等好东西,我连给别人看一眼都舍不得,林家说拿就拿出来了,至于其他,也是件件都不差。都说江南多富庶,我看林家这日子,就算是在江南,也是一等一的好。”
杨二婶别提多羡慕了。
西北贫瘠,哪怕她夫君做官,日子在当地已经过得很好,可到底比不上那江南富庶之地。别说林父官职没有杨二叔高,面上瞧着虽普通,可家中吃的用的,那都是她在西北见不着的好东西。她见着的是这些,还不知道私底下藏了多少呢!
几年前小住了几日,她可到如今都记着。
杨母呼吸都变得有些困难起来:“你说林缈缈?”
杨二婶喝了两小杯酒,这会儿正上头,她一问,便直接把心里话说了:“说的可不就是咱们这外甥女?大嫂也是,这好好的婚约怎么还不作数了?若是娶了缈缈,可就是娶了个金娃娃,后辈子都不用愁了。”
杨母脸色僵硬:“哪来的婚约,我可没听说过。”
杨二婶小声嘀咕了几句,含含糊糊的,也听不真切。杨母就听她说:“这么大笔家财,以后也不知道会落到谁手里。”
杨母的心都揪了起来。
仿佛是有一双手将她的心肝脾肾都抓住,只听着杨二婶在耳边念叨着可惜,她的心口就一阵一阵泛起疼。
要是林家当真如她说的那般,有那么大笔家财,林缈缈回了桐州,日后嫁给其他人,这些家产也都落到了其他人手里?
若是婚约算数,林缈缈本该是嫁给她儿子的。
杨母仿佛是见着本该属于自己的大笔钱财,忽然生出翅膀飞走了。
她不但脸色难看,连呼吸都变得有些困难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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