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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宗伟颓然坐在那里,他没有想到自己一厢情愿地做法有可能会导致无法承受的后果……其实有些事情他并没有说,事实上,营口基地最苦、最惨的,是那数以千计的孩子,他们最大的不过十一、二岁,最小的不过四、五岁,每天都有若干孩子因为各种原因死去,他们每天都像行尸走肉一般,随时有可能倒毙在某一个角落当中。谢宗伟是亲自进入基地了解过幸存者生存状况的,他恨不能够第一时间将那些孩子全都接回来,给他们衣裳,给他们食物,让他们像曙光基地的孩子那样不再被饥寒和死亡逼迫。
但现在他知道,这个口子不能开,一旦他收容了那些孩子,就会有更多的幸存者来要求收容,一旦他们不能满足那些幸存者的要求,那些人就会因为要求得不到满足而绝望、愤怒,这个时候,就会给基地里的其他势力创造机会,从而会给车队带来覆灭的危险。
张嘉玥轻轻叹了口气,其实谢宗伟虽然没有完全说出调查得到的讯息,但她也有自己的了解渠道,作为一名领导者,绝对不能够偏听偏信,哪怕是同一件事情,也要多方了解。只是谢宗伟毕竟是一个教师,很多地方……在观念方面还是有些狭隘,不知道通权达变。
营口基地和柳城基地不同,后者军政统一,没有那么多污七八糟的势力,只要葛海作出决定,其他部门立即全力配合。但营口基地不同,这里的势力太过庞杂,那些幸存者因为生活的折磨,已经麻木不仁了……生命的卑微在这里表现得淋漓尽致,张嘉玥真想带人将那几个势力连根拔起,好好的一个幸存者营地在他们的管理下乌烟瘴气……张嘉玥几乎可以肯定,照这些人这样搞下去,这个数十万人口的幸存者基地,不用变异生物攻打,迟早都会变成一片绝地!
“队长,如果没有其它吩咐,我就先出去,外面已经有很多应招者了。”谢宗伟心中暗自叹了口气。他也清楚,张嘉玥不是心肠,而是迫于形势,不得不如此。但他的心中就像有一把锋利的刀子,在不停地割着他的心脏,鲜血淋漓。
“你准备怎么招聘?”张嘉玥忽然问道。
“怎么招……”谢宗伟有些发愣,难道自己在基地长的眼里,连个招聘工作都完成不了?
“我们涅槃战队招工,最吸引人的是什么?”
张嘉玥摆出一幅循循善诱的面孔:“是工作?还是福利?”
“当然是工作。”
谢宗伟毫不迟疑地回答,但他说出答案后忽然就是一怔:“你说……什么福利?”
张嘉玥微微一笑:“当然是职工福利。在计划经济的时候,工厂招聘职工,要管工人的衣食住行,还要管他们家属的衣食住行。现在这个世道,其实从某种程度来说,为了让职工们安心工作,我们同样要搞员工的福利……还不明白?”
谢宗伟呆呆地摇头,表示自己的大脑确实还在空转。
“譬如一名临时工一天给半斤大米,如果他有六个孩子,我们就要再给他三斤大米,好养活那六个孩子……总不能让大人干活,孩子活活饿死吧?”
六个孩子?
谢宗伟嘴巴张的能塞下一个大号的包子……拜托!现在是末世好吧?谁家会有六个孩子?
但他旋即反应过来:“是,队长,我立即将福利的事情安排下去。”
“别急。”
张嘉玥摇摇头:“为了让职工们没有后顾之忧,队要要让专人照顾这些孩子。不过,这个招工和福利的工作你堂堂一个队长不能亲自去做,而且这事情不能乱,你可以……”
谢宗伟一边听张嘉玥面授机宜,一边频频点头……张嘉玥让他另外找人负责这件事情,其实也是为了到时候找一个背锅的,以免出现状况后事态扩大。
招工很顺利,一共六百名男女工人兴奋而紧张地站在营地跟前,一个身形富态的中年人在前面拿着一根鞭子,一边踱步,一边听一名女工作人员大声宣读涅槃战队的纪律……先讲一些主要的,细则要等他们正式工作之后。
“另外,为我们涅槃战队工作,将会得到一系列的福利待遇,譬如身体健康检查、疾病治疗等等。”
中年人在工作人员宣读完规章制度之后,开口说道:“除此之外,你们的家属同样会得到一份口粮。不过,只限于未成年人,每一个未成年人都将获得一份半斤的口粮……”
涅槃战队开出来的价码是每人一天一斤粮食,一个未成年人开出的是半斤,意味着什么?
虽然眼前这些临时工都面黄肌瘦的,但他们的大脑并没有受伤,很快就算出了这个帐。
“林主管,孩子多怎么办?”人群里有人高声喊道。
“我说过人数限制吗?只要是你们自己的孩子就行。”林主管脸上露出很不癙的神色,似乎在责怪对方挑战自己的诚信,“好了,你们现在立即回去,将家里的孩子带来登记。对了,还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年龄小的孩子每天还会有营养品补助。”
“林主管,家里的大人有没有口粮补助?”前排一个中年人大声问道。
“呸!得陇望蜀,说的就是你们这些家伙!”
林主管啐了口吐沫,直到瞪的那个家伙讪讪地垂下脑袋后,才缓缓说道:“大人的问题我们当然也考虑到,有劳动能力的话,也可以加入营地从事一些力所能及的工作,但他们的伙食标准不能跟你们一样,每天七两粮食……”
巴拉巴拉的,这个林主管挺能讲的,但前面的幸存者们已经开始放飞大脑了,其中绝大多数人是没有孩子,甚至没有什么家属,但现在基地里什么最多?饥饿的人呐!
那些饿得随时可能死去的孩子,还有那些平时可望而不可及的美女……很多人根本听不到林主管后面讲的是什么了。
“行了,你们都动作利索点回来登记。解散!”
林主管很会掌握说话节奏,在确认这些人大多反应过来之后,便宣布解散。
一声令下,这些人立即做鸟兽散……当然,每人还拿了一小口袋干粮做为福利证明。
等这些幸存者都离开之后,营地外面还有许多人徘徊不去,对于这些人,战队的人自然不客气,在营地周围不仅挖了陷阱,而且还立下指示牌——上面写着,‘凡是越过指示牌者,当场击毙!’
有没有越过来的?
当然有,任何时候都有希望能够进行道德绑架的人,或许还有其他势力的推波助澜,但地上那十几具鲜血淋漓的尸体,证明了营地的威胁绝对不是说说而已。
“老林,做得不错。”
等那位林主管回到营地里的时候,谢宗伟拍拍他的肩膀,表示赞许:“不过,等一会儿可能要让你背个锅,不要有心里负担。”
“我明白,谢队!”
林主管眼眶突然红了:“我替那些孩子谢谢你和队长,哪怕就是杀了我,我老林也没怨言!”
“什么生啊死啊的,那边的农场还在筹备,很多工作都需要人手来完成呢。”谢宗伟笑着说道。
……
“老婆,老婆,我找到工作了!”一个中年男人拎着一个小布口袋冲击栖身的窝棚,满面喜悦地喊道。
窝棚里,一个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要老很多的妇女正双目无神地躺在那里,她不是懒,也不是病,而是这个姿势可以降低消耗。但在听到男人的喊声之后,她的眼中立即多了几分生气,一个翻身爬了起来,声音颤抖地问道:“老公,你真、真的找到工作了?”
“真的,你看,这是提前支取的食物,明天正式上工,一天有一斤粮食呢!”
中年男人将口袋塞到老婆的怀里,“你先吃点儿,我跟你说,你也可以去,只要干活,每天也有七两……”
他巴拉巴拉地将林主管所说的‘福利’复述了一遍。
“快走啊!”
女人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猛地从床上跳下地,一手拿着袋子,一手拉着中年男人就往外走。
“上哪儿……诶,你先吃点儿东西。”
中年男人有些莫名其妙。
“去找孩子啊!”
女人有些怒其不争地瞪了他一眼:“一个孩子半斤粮,两个孩子就顶一个大人,他们一天才能吃多少,哪怕我们每个孩子扣下二两粮食,每天也会多出近半斤的食物啊!”
“那样不太好吧?”中年男人有些迟疑。
“有什么不好的?我们是克扣了,可那些孩子不也有了活路嘛!我们这是在行善积德!”
女人瞪了中年男人一眼,“我敢跟你保证,现在基地里的那些孩子肯定成了抢手货,你不这么做,也有别人会这么做!”
“好吧,那我们也去找一下,你说要几个孩子合适……”
……
在另一处窝棚当中,十几个孩子正围在一起,抱团取暧,他们身上没有棉被,只有一些破旧的绵絮。其中最小的孩子只有四、五岁,而最大的不过是七、八岁。忽然,帐篷帘猛地掀起,一个青年冲了进来。
“王东大哥回来了!”两个大一些的孩子立即欢喜地喊道,目光却不由自主地看向他手里的小口袋。
“呵呵,快把这些干粮给弟弟妹妹们分了。”
王东笑着将口袋递给其中一个女孩,“盛夏姐姐呢?”
“她去做生意了,现在生意越来越不好做了。”一个小男孩回答道。
王东当然知道所谓的‘生意’是怎么回事,脸色立即黯淡了下来。
两个大一点儿孩子很懂事,她们将布袋里的馒头掰成一块块的,然后每个孩子手里分块,最后将两块大一些的递给王东:“王东大哥,这是你和盛夏姐姐的。”
“你们吃吧,我们很快就有很多的食物了。”王东微笑着拒绝。
正在这个时候,门帘蓦然掀开,一个二十多岁女子走了进来,虽然她身上的衣服破旧,而且面带饥色,但长得的确是很漂亮,身材也很好。
看到王东,她脸上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你来了?小萝,你们哪儿来的馒头?”
她一转眼,看到孩子们正在吃东西,不由惊讶地问道,但旋即反应过来:“王东,你……”
她从衣兜里取出一包方便面:“这个给你吃吧。”
“我不要。”
王东猛地抓住盛夏的手臂:“夏,你不用再做了,我找到可以养活我们的办法了!”
“现在哪还有什么办法。”女人苦笑道。
她叫盛夏,一个很有诗意的名字,末世前曾经是某个幼儿园的老师,末世后,许多孩子都没有来得及被家长接走,她和几个园里的老师带着孩子们辗转来到了营口基地……这中间,有过背弃,有过生死离别,到了最后,只有盛夏带着这十几个孩子安置在了营口基地。
以盛夏的姿色,被人包养都没有问题。可没有人会白养这些小孩子,为了让这些孩子活命,盛夏选择出卖自己的身体换取食物。
王东,是盛夏的高中同学,曾经的暗恋者,正是由于他的接济,盛夏才有能力养活这些孩子,只是盛夏因为自己从事的‘生意’,根本不敢回应王东的感情。
“有办法,有一个涅槃战队正在招工……”王东将涅槃战队的福利待遇详细地解读给盛夏听。
**************已完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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