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玩家们都陆陆续续地起了床。
黄赫醒来的时候,房间还是非常昏暗的,窗帘拉得严实,整个房间的色调让人觉得有些困乏,最适合睡觉了。
看来陆曼曼为了让他继续睡,没有开灯。
黄赫抬起头,看到已经换好衣服的少女正翘着腿坐在窗台上,借着窗帘边上漏下来的亮光,对着小圆镜涂面霜。
“你醒了。”
听到声音,少女歪过头,看他起床,就把窗帘都拉开了。
清晨的阳光洒在脸上,黄赫眯了眯眼。
他的状态始终是紧绷的,即便是睡觉,他也穿着方便行动的常服,不用再换衣服。
起床后,他便去洗手间简单地洗了漱,招呼了陆曼曼,两人走出房间打探情况。
这家旅馆总共有三层,一楼除了大厅都不对旅客开放,二三楼是客房。
他们俩的房间在二楼,白凌的房间在他们的斜对角,成熟女郎方娆和叛逆少女潘月则住在三楼,两人是对门。
黄赫推开门,刚走出房间,对面的门就被打开了,白凌边往外走边系着衬衫的扣子,两个男人四目相对,开始尬聊。
黄赫:“恭喜啊,昨晚没发生什么吧?”
白凌推了推眼镜,温和回答道:“同喜,除了昨天晚上洗澡时差点被头发勒死外,我这边没发生什么大事,死不了。”
黄赫:“呦,你还洗澡,挺讲究的。”
白凌:“......”
陆曼曼打断了他们没有营养的谈话:“我们去三楼看看吧?”
话音未落,楼梯口就传来了女人尖利的叫声。
这道崩溃的尖叫来自于方娆,这个成熟姐姐长得美艳,声音也非常的有辨识度,有点像是电台的女主播。
这声尖叫高亢异常,如同钢针直直捅向三人的耳膜,恨不得扎出血来。
“去看看。”
听到声音后,陆曼曼便立刻朝楼梯口跑去。
她跑到楼梯口,就听到了上方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陆曼曼挑起眉毛,贴着墙站好,两秒过后,一个头发散乱衣衫不整的女人从楼上跌跌撞撞地跑了下来,摔倒在了地上。
若不是她躲得巧妙,会与她面对面撞上。
这时白凌和黄赫也都赶到了楼梯口,文弱青年打量了两眼趴在地上的女人,蹲下身温柔地将她搀扶了起来:“发生什么了?”
方娆狼狈地抬起头,露出了沾满血污的脸。
陆曼曼抱着胳膊站在旁边看着,注意到她的双手和衣服上也都是血渍,尤其是手指尖,似乎还挂着类似于碎肉似的东西。
“潘月死了......”
方娆捂着头,眼睛布满血丝,情绪有些崩溃:“不是我干的,我的体质这么差,不可能是我干的,我只是恰巧出现在那......”
除了潘月已死外,这个女人的嘴里就没什么有用的信息了。
白凌冷静地站起身,把方娆扶到楼梯上坐好,从口袋里拿出一块干净的手帕递了过去:“你先去楼下大厅休息吧,我们去看看潘月的尸体,之后大家再讨论昨晚发生的事情。”
青年的嗓音轻柔温和,有种安定人心的魔力,方娆心有余悸地捏着手帕,想到潘月的尸体,又止不住浑身颤抖起来。
见他们那边差不多了,陆曼曼独自走上了楼。
潘月的房间在走廊的尽头,鲜血淋淋漓漓,从她的门口一直洒到了楼梯口。
陆曼曼循着血迹往回走,推开虚掩着的房门,来到了洗手间门口,停住了脚步。
洗手间的门没关,留了一条狭窄的缝隙,成滩的血液从门缝底下往外渗,已经在地板上摊成了红色的大饼。
血迹还在缓慢移动着,往她的鞋子上靠。
陆曼曼后退半步,推开了洗手间的门。
红色,刺目的红色。
这个洗手间的墙壁上铺了满洁白的瓷砖,每块瓷砖上都有深红色的色块,斑斑驳驳,像是瓷砖自带的装饰花样。
陆曼曼走到墙边,伸出指尖蹭了蹭。
那是尚未凝固的血,薄薄的一层。
身后的防水布帘拉得很紧,布帘很薄,内侧沾上的喷溅状血迹在帘子上形成了许多斑点,清晰可见。
陆曼曼抓紧帘子,猛地拉到了底,一股浓烈到有些呛鼻的血腥味朝她涌了过来。
潘月穿着便服,整个人仰面挤在狭小的浴缸里,四肢扭曲弯折。
她的肤色惨白,神色惊恐,眼睛像金鱼似地鼓着,死死地盯着天花板,好像她是被从那里钻出来的怪物杀死的一样。
那洒满整个浴室的血,来自于她的腹部。
潘月的腹部有个巨大的穿孔,鲜血缓慢地从那里流淌出来。
那个穿孔大而破碎,像是有人拿着巨大的钻头扎进了她的肚腹,把里面所有的东西搅得稀烂,再果决地拽了出去。
将各种碎渣甩得到处都是。
陆曼曼皱起眉,再次回身看向满墙的血瓷砖。
“怎么这里还有血......”
身后传来的杂乱的脚步声,是黄赫和白凌快步走了过来。
白凌最先走了进来,看到眼前凄惨恐怖的场景,他的脸色白了白,但也算是镇定自若。
倒是看起来很勇猛的黄赫,他一看到浴缸里的死尸,表情就瞬间扭曲了,狼狈地冲出了洗手间。
“呕——”
黄赫扶着墙,对着地板大吐特吐,他恨不得把胃都呕出来,可是就连昨晚吃的饭都早早消化了,吐出来的只是稀水。
一时间,屋子里除了血腥味以外,还有胃酸的味道。
此地不宜久留,陆曼曼拿出手机,对着尸体和洗手间的墙壁拍了几张照片。
她在逃命中,手机是没有卡的,无法打电话,但是手机还是保存了照相功能,且照片可以存储到本地。
连续拍了几张照片后,少女转过身,发现白凌正在看着她。
“怎么,你对我很感兴趣?”
陆曼曼握着手机,擦着青年的肩膀走出洗手间:“我在现实中正在读法医研究生,比这个更血腥的案例我见过不少,而且我热爱恐怖元素,这种场景还吓不到我。”
“照片已经拍好了,去楼下吧。”
玩家们都是掐着集合时间出门的,当他们来到楼下大厅的时候,餐桌上已经摆好了早餐。
煮得烂糊柔腻的小米粥配几道爽口的炝拌小菜,本是最适合早晨吃的,但所有人都没什么胃口。
看他们都没有吃饭的意思,老板冲了几碗豆奶粉端了上来。
豆奶有股豆浆的味道,热腾腾的,要更甜腻些。
鬼屋里肯定会死人,这是所有人心照不宣的事,但这具尸体的死状过于凄惨,可以想象对方生前有多恐惧有多痛苦。
今夜还会有人死亡,会是自己吗?
我也会以那种死法去世吗?
所有人都在沉默,内心百转千回。
陆曼曼抿了口豆奶,觉得味道还算不错,见其他人都还没怎么缓过来,她便四处打量。
她发现老板给他们上完豆奶后没有走,而是站在不远处,暗中观察着他们的表情,欣赏他们的恐惧。
这个恶趣味和她倒是挺像的。
相比于那些鬼魂,陆曼曼对老板的兴趣要更大。
在全员恶人的环境下,最可怕的不是那些块头很大、脸上有疤的猛男,而是颤颤巍巍、看起来随时会驾鹤西去的老人,或者手无寸铁、白白嫩嫩的小姑娘。
同理,在有鬼的地方,真正值得深挖的,也不是那些动不动就泣血撕皮的鬼魂,而是仍能安然无恙的人类。
陆曼曼对着老板遥遥举杯,毫不见外地搭起话来:“老板,这两天怎么不见老板娘呢?”
“我从住店到现在,吃的这几顿饭都是你亲手做的,难道老板是个妻管严,平时家务活全包的那种?”
老板正在暗中观察,忽然被点到,身体微微僵硬。
几秒后,他换上了常用的微笑表情:“昨天下午我老婆就回来了,只不过她身体不舒服,很快就回房间里休息了。”
陆曼曼微微皱眉:“是这样吗,那可太糟糕了,老板娘的病严重吗,我的行李箱有药,我待会儿给她送过去点吧?”
老板连连摆手:“不用了,今天她的病情加重,我让她去镇子里看医生了。”
“她刚刚给我打电话来,说这两天都要打吊针,就先住在姐姐家,正好也算是探亲,过两天就回来了。”
陆曼曼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这样啊。”
她把玩着手机,思索了片刻,开口道:“对了老板,我刚刚下楼的时候,碰到了住在306号房间的女孩子。她说她房间的厕所出了故障,怎么冲水都没反应,她现在还在房间里弄呢。”
老板点点头:“行,我马上去看看。”
等到老板矮胖的身影消失在了楼梯口,陆曼曼才回过身,面冲其他玩家:“这次的鬼屋总共有三天,现在时间已经差不多过半了,昨晚我们的经历是活命的重要线索,大家都分享下吧。”
这话由她开头,自然也得她先说。
陆曼曼回忆了片刻,开口道:“昨晚我去洗脸的时候,洗手间变成了血红色,到处都是血。”
“镜子里的我变成了女鬼,她的脸分崩离析,嘴里喃喃念着为什么不是我,然后来掐我。”
“不过她既然能掐到我,她就显露出了实体。”
“她的身体是近腐烂状态,很脆弱,我拿起旁边的木梳,用尖把戳瞎了她的眼睛,她就缩回了镜子里。”
“之后,我们那间房就没有鬼魂出现了。”
听到少女轻描淡写的叙述,黄赫默默咽了咽口水。
初见的时候,他看到和自己同房的少女,看她娇柔美丽的样子,还以为自己会被抱大腿,自满的同时,还有点淡淡的不耐烦。
他真傻,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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