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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不说唐氏族人这头的鸡飞狗跳,黎浅浅把刘二找来问话,待得知蒙州一地,尚未开设瑞瑶教的铺子,不由思量了起来,刘二看她那样子,似乎想在此地再开铺子,连忙打断她。
“教主,咱们现在的人手,真的很缺,您要想开铺子,怕是得缓缓。”
黎浅浅见他焦急的样儿,忍不住笑出声来,“放心,放心,我只想在考虑而已,没打算立刻要开,再说了,湘城开的那几家脚跟都还没站稳呢!不着急。”
扩张太快很容易出事,这道理她懂得的。
因屋子还没收拾出来,黎浅浅索性向驿长借了他们平日办事的屋子,驿长在得知这位美若天仙的大姑娘,就是黎侯爷的女儿,瑞瑶教的教主,差点没把眼珠子给瞪掉出来,他怎么也想不到,侯府千金待人竟然如此客气!
想到唐家那位刁蛮小姐,驿长忍不住感叹,这人跟人还真是不一样啊!
唐三小姐的父亲不过是个白丁,能够如此张狂,全是仗她大哥的势,可是人家黎教主呢?堂堂侯府千金,自己又是一教之主,待人和善不说,还挺客气的,最重要的是,人家懂人情世故啊!
跟他借屋子,说打扰他们办公了,还特地给他和几个驿卒们一个红包。
里头是天宝坊出的耳环一对,一条锦衣坊的帕子,还有五两银子。
东西不多,可那是人家的心意啊!
想想看,唐家人在此地借住那么久,从来都只有从他们这些人的身上搜刮财物的份,何曾打赏过他们?
如果说家穷,打赏不起,他们也不会计较,可唐家人不是,他们真没钱吗?开什么玩笑,唐三小姐每次呼朋引伴进城去,听说光是吃顿饭就将近百两银子的开销。
真要没钱打赏他们,至于应对时,态度客气和善些,大家心里也舒坦些。
偏偏唐家人爱摆谱,动不动呼喝几句,似要显摆自家可以使唤他们这些人似的,看着就让人觉得讨厌,老实说,要不是看在唐大人的份上,他早就想把唐家那些非官眷的族人赶出去了。
拿着红包,驿长先转回家一趟,把红包给了妻子,然后带着同样把红包交给家里人的驿卒们,再次投入驱赶唐氏族人的大业里去。
刘二跟在黎浅浅身后,走进驿长他们办公的屋子。
春江和春寿已赶在前头,把驿长他们的东西全都收到一个箱笼里去,省得弄乱了他们的公文。
刘二对黎浅浅说道,“您看,您订亲的时候,湘城的铺子都跟着打折庆贺,那成亲的时候,京城的铺子是不是也要跟着做活动?”
黎浅浅想了下,点头同意了,“不过这回我不帮他们想方案,让他们各铺的掌柜、管事自己想,然后每一家选出最佳方案来,再把这些铺子送出来的最佳方案做一个择选,最后脱颖而出的,就成为这次的优胜者,第二优的,就做为下一年度的活动方案。”
她顿了下,才又道,“如果可行,就慢慢按照这个方式,每年每城的铺子都以这个方式来做竞赛,优胜的方案成为当年度跨年活动的方案,第二名做为下一年年中活动方案。”
如此一来,每一个城都有自己不同与别处的活动,慢慢的形成各城自己的特色,使各个铺子虽都是瑞瑶教旗下的商铺,但又保持着各城自己的特色,就像每座城市有着独属于他们自己的样貌与风情。
是独特又自我的存在。
刘二听了频频点头,“那如此一来,是不是每座城办活动的日期,也能有各自的规划?像有的城,他们有专属于自己城的节日,是别地方没有的,咱们办活动的时间,若能和这节日同步,应该能让当地人更加有归属感?”
“嗯,你说的对,比如年中的活动,有的城除七月十五日的中元节,还有他们当地特有的节日。”
刘二颌首同意,他知道黎浅浅说的那座城,那座城临水,就叫泊水城,大约在十多年前,泊水城外的两条河流,一为泊河一为苍翠溪,因上流发生地震,导致水路产生变化,原本平坦稳定的泊河摇身一变,成为极度危险的河域,苍翠溪虽没像泊河变化那么大,但水量也激增汹涌,两条河流在泊水城附近汇流之处,就变成高危险区。
然而这些变化,只有长年靠水吃饭的捕鱼人或船夫们看在眼里,一般民众对此并不甚了解。
是在有一年夏天,前去戏水的人意外身故人数增加之后,那些捕鱼人和船夫的警告,才终于为当地父母官所重视,但那时,为时已晚,泊水城城主的三个孙子因戏水被卷入暗涌身亡。
为救儿子和侄儿,泊水城城主最为看重的长子也因此亡故。
泊水城城主一度承受不住打击病倒,等到他病好,他便将死亡人数最多的那天,订为泊水节,以致纪念因溺水,以救助溺水而不幸身亡的人们。
那天是七月二十八日,并不是他儿子和孙子过世的八月十九日,可是在那年七月二十八日那天,因有学堂放假,天又热,去戏水的孩子很多,那天十岁以下的孩子,就死了六个,二十岁以下就死了三个,二十到四十岁,死了两个。
二十到四十岁的这两位,不是去戏水,而是路过看到河里有孩子溺水,奋不顾身抢救孩子时,因体力不支而成波下臣。
“像这样伤感的纪念日,在活动时,就得特别注意分寸,不能让失去亲人的人家,觉得我们是在人家伤口洒塩,而是要以提醒大家注意戏水安全为主旨。”
刘二若有所思的点头,春江在侧不断研墨,春寿则是负责把他们记下要点的纸张拿到一边去晾干,并把新的纸铺上让他们写。
不一会儿功夫,屋里能摆纸的地方就全都摆满了。
春寿不得不去把杨柳她们几个全找来帮忙。
摆纸的地方都满了,也不能摆在地上,那就加快速度让纸上的墨迹快点干吧!
当她们这里忙不停时,凤公子也带着小外甥追赶上来,小家伙巴着他小舅舅的衣襟,睁着双又大又黑亮的眼睛,打量着四周,不过千篇一律的乡野景色,让他没看太久,就又昏昏欲睡。
凤公子见他大部份时间都在睡觉,有点担心,侍候的奶娘笑着回他,“像小少爷这样大的孩子,睡得多睡得好,才能长得好,您不用担心,我们还是有控制他白天睡眠的时间的,不会让他睡得太多,以至于晚上不睡。”
有控制就好,他就怕小外甥变成晚上不睡觉的夜啼郎。
来到泉流城外,前行的小厮回禀,黎浅浅他们并未住在城里的客栈,因为他们人多,城里的客栈根本没有那么多的房间容纳他们,所以统统回以客满婉拒了他们。
凤公子他们人少,倒是还有客栈容纳得下。
“那他们住哪儿去了?”
“驿站。”小厮回道,不过看他脸色不太对,凤公子叹气,“还有什么,统统都说了吧!”
“是。”小厮忙把驿站发生的事跟他禀告,凤公子听的都傻住了。
“七品县令的官眷,跟奉圣命来宣旨的天使争驿站住房?”
听到这事,相信多数人都会不敢置信的吧?
“然后呢?”凤公子抹了把脸,问。
“唐大人的父亲因殴打御卫,而被送入衙门,交由县尉处置,此外,还有名驿卒,因擅自出租马匹给人使用,也被送入衙门。”
凤公子想了下问,“这唐大人是泉流县新上任的县令,为何他的官眷不住官舍,而是住在驿站里?”
小厮点头忙把自己打听到的内情说明,凤公子听完之后,脸色有点古怪的跟小厮确认,“唐大人的官眷之所以长住驿站,是因为泉流县前任县令的官眷占据官舍不走,导致他们没有地方居住,因此才会在驿站住下来?”
“是。”小厮点头回道,“前县令任大人自去岁进京述职之后,就一直音讯全无,任家人不知他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又怕京里有消息来,不敢离开官舍,怕会错失传送消息的人。
凤公子冷哼一声,这件事的根子在任大人的家人身上,还有县尉及县丞也有问题,就不知这两人,是想给唐大人一个下马威吗?还是另有目的,反正和他没关系。
他们在此只是过客,没时间没精神更没兴趣管这些闲事,不过,他们这些人的作为影响到黎浅浅他们,给他们带来不便,这就让凤公子不高兴了。
玄衣跟在凤公子身边最久,对他的情绪变化都看在眼中,知道他不高兴了,便问,“您看,是不是要去提醒一下任家人?”
任大人迟迟未有音讯,他们担心,是正常的,应该的,可不代表他们就此霸占住官舍,让来接任的唐大人家人没地方可住。
再说了,任大人在泉流县一待就是九年,说他在县里没有产业,玄衣才不信,任家人大可去自家产业居住等候任大人,他们没有,不但没有,还一副他们住官舍有理,想赶他们离开就是欺负他们家的嘴脸,让人看了实在是生气。
“去吧!另外,再派人查查,任大人和县尉他们是不是不合,还有,任大人之所以迟滞不归音讯全无,究竟是怎么回事?”
如果是升官,当早就像唐大人一样,传消息回来,让家人收拾行李准备去上任,如果是吃罪,那也该传消息回来,让家人上京帮忙打点,以求少吃些苦头。
可是到目前为止,都没消息,这就让人百思不得其解了。
是好是坏各占五五波,也难怪任家人心绪不宁,不愿离开官舍,也许在他们心里,是害怕且恐惧的,深恐一离开从此就失去官眷身份,再也住不进官舍了。
也许很可笑,但人的心理就是这样可笑。
玄衣来到衙门附近时,有一队马车浩浩荡荡的经过他身边,最后停在衙门的角门附近。
玄衣好的看了一下,附近也有不少人在围观,他拉了一位大哥问,“那是谁家的马车啊?”
“啊?你说那几辆啊?咱们新上任县令家的啊!不过,带头那个大姑娘,不是唐大人的闺女儿,而是他妹妹。”
正说着时,有几位装扮入时的女子从车上下来,打头的是个满头珠翠身着桃粉色锦衣的女子,后头跟着好几个与她一样,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年轻女子,在几个打扮似丫鬟的女子身后,是穿着打扮相对朴素的女子。
“妹妹?”玄衣搞不清谁是谁。
看到玄衣的反应,被拉住的大哥笑得很畅快,“是啊!听说这位唐三小姐极为得宠,唐老太爷夫妻疼她就跟眼珠子似的,那边那位。”玄衣顺着大哥的手看过去,看到一个衣着朴素,头上只梳一个简单的纂儿,就是首饰也只一支珍珠簪,不像她姑姑那样,满身珠翠衣饰鲜亮。
若不知道的人,怕会把唐三小姐误以为是唐大人的掌珠,把真正的唐大姑娘当成是她姑姑了。
因为唐大姑娘和唐三小姐看起来,就是唐大姑娘年纪较长,而唐大人的妹妹年岁也确实比侄女大两岁。
“我听说唐大人的夫人已经过世了?”
“是啊!城里不少人家为此蠢蠢欲动,就盼能和唐家联姻。”
被玄衣拉住的大哥话声才落,附近不少人也议论纷纷,看来大家对这个即将上任的唐县令颇为了解嘛!
他想了下,又抛出个新话题,“听说任大人的家人还住在官舍里?”
“咦?是吗?”
“早搬走了吧?”
“根本就没搬,上次姚县尉和吴县丞派人去探访,还被任家人打出来咧!”
“这是为什么啊?”
“还能是为什么?不就是因为任大人至今迟迟未归,都是被他们两害的吗?”
“这也不能怪人家啊!谁叫任大人自个儿不检点,再说了,那件事也不是他们两位大人告发他的,明明是被任大人一家欺压的那家人,找上驻蒙州的巡检御史告了任家一状,任大人进京述职之后,才会被留置京中以待详查的好吧?”
玄衣一听,有戏,连忙追问下去。
足足又过了小半个时辰,才让他问明白内情。
打听清楚之后,玄衣不禁长叹一声,看来这位任大人身上绝对不干净,任家人抵死不肯搬离官舍,看来应是早有预感了。
可是这又能怪谁呢?是他们任家自个儿先做孽的啊!无辜的,是被他们任家欺凌的百姓,任家这些人一点也不无辜,相反的,恐怕还是助纣为虐的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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