曙光初生的清晨,晓星隐没,早霞将天边染成一片清淡的胭脂色,犹如娇羞的女儿郎。
闫幽玖捏着眉心坐起来,俊美逼人的俊脸带着缕疲惫。
幽幽的目光紧盯着墙面,洁白的墙上如今被涂抹,字迹龙飞凤舞,苍劲有力。
然而,上面是一排‘二加二等于几’的计算题和一智障嘲讽。
“答不上还不叫爸爸!”
扑面而来的沙雕疯完全破坏了居室内的美感。
我去你大爷。
闫幽玖按揉阵阵作痛的太阳穴,昨夜思虑过甚再陷困倦。
爸爸人格出现,幸好他早有预料彻底关闭了房门,避免沙雕被小魔头弄死。
一路闫幽玖都半阖眼假寐,余光时而掠过小智障。
莘烛,莘烛在认认真真玩推箱子。
垂落的黑丝顺脸颊滑下,遮掩住精致的眉眼,影影绰绰看得到绵绵密密的长睫毛。
腮部因含糖而鼓起,甚至能看到小茸毛,更渲染了丝稚气。
小智障唇红齿白,灵动的眸子蕴含闪亮的星星,比木讷时更好看也更勾人。
怎么就是这么个小祖宗。
不想脑袋绿油油,闫幽玖犯愁,头疼。
开了将近一个小时才到达目的地,萧石海早到了。
但他面色难看,独自靠在电线杆上,叼着香烟吞云吐雾,火星明明灭灭,眉目是抹不尽的烦闷与压抑的怒气。今日他头顶黑雾更浓,活像个移动的黑煤球。
除了翘首以盼的萧山,还有两个男人:一个胖大叔,一个道士,皆面色不善。
莘烛吞下手机下车,似笑非笑地挑眉。
“来了啊?到底是怎么回事太慢了。石海你那边的道长呢?”
抢先萧石海开口的胖男人,据他自己介绍是萧石海的二叔萧嵩、公司里的老股东。
他环视一周,没见着一个人像是德高望重的道士。
“难不成不敢来了?”
萧嵩凸起的赘肉得意的颤抖,从鼻孔里哼出不怀好意的笑声。
哼哧哼哧,一身肥肉晃晃悠悠,活像犯哮喘。
萧石海嘲讽一笑:“二叔,我看你眼花了,这位便是我请来的高人莘先生。”
莘烛面嫩,还朱唇皓齿很是精致,不像玄学中人。
像个面捏的娃娃。
道长和萧嵩抬眼便见到年轻的莘烛,听见最搞笑的笑话似的敞怀乐了。
得意洋洋的跟两只斗胜公鹅一样嘎嘎叫。
萧嵩轻鄙地道:“高人真让人叹为观止,高人几岁了?”
幽幽瞥他一眼,莘烛轻笑了一声。
他真实年龄早已记不清,大概能做这人的老祖宗了。
轻飘飘的笑声荡开,却仿佛一巴掌狠狠甩在萧嵩的脸上,热热辣辣的。还没反应过来,一股凉意猛窜脊梁骨,萧嵩冷汗涔涔,一刹那恐惧冲脑,灭顶的窒息铺天盖地袭来。
一位温润如玉的男人冷着脸踏一步:“这岂是尔等凡人能探知。”
“对,对不起……”萧嵩吓坏了,捂着脖子干呕。
莘烛瞥向青龙。
青龙眨眼微笑,瞳眸似水:大人放心。
谁欺他长辈都不行。
发尖泛绿,闫幽玖幽幽勾了唇。
高道长莫名其妙,一指点在胖男人穴位上,战栗的萧嵩总算冷静下来。
“鬼蜮伎俩,道友何必使此等旁门左道,不如比划一场。”
惊恐仍占据撕扯着灵魂,但萧嵩身体舒服许多,他感激地看向高道长,崇拜的不得了。
莘烛眉头微挑,上下打量高道长,意味深长地咧嘴。
舌尖那点火星子幽幽亮亮。
青龙皱眉,他没察觉道长身上有能量波动,刚刚是什么手段?
“感谢高道长,否则我说不准被害了。”萧嵩恶狠狠地指桑骂槐,随后趾高气昂地道:“还是别在这里耽搁时间,赶紧上山看看阴宅的地理位置吧。到底有没有能耐试试就知道!”
上山本该由萧石海张罗,被萧嵩抢去了话头。
高道长审视几人,虽然觉得几人不对劲儿,却因莘烛太年轻也没当回事儿。
一路来到山麓,只有一条蜿蜒曲折的泥泞小路延伸至山里,看不真切尽头等待着什么。
茂盛的树林水汽浓厚,氤氲着薄薄的雾霭。
潮湿腐败的气味随风蔓延。
“此路乃阴阳勾连,容我掐算。”高道长停下,煞有介事地掐指。
萧嵩忙不迭应承:“好好好,大师请。”
掐完指,高道长满面凝重,桃木剑在空中比划:“何等宵小妖物作祟,还不速速离去。”
他点燃一道黄符扔到空中,洒出一把白色颗粒。
登时树枝发出哗啦啦的响动。
好像真有什么跑开了。
萧嵩瞪大了眼,用力吞咽口水:“道,道长,这是怎么了?”
高道长擦拭额头,满意地笑道:“不用担心,我已经打发了那只迷路的山魈。”
莘烛木然地看他俩造作。
山里的精怪能在自家迷路,这理由ojbk。
高道长抛出了什么引起阵风,没学过化学的莘烛不理解。
但说是山魈作祟,绝对扯蛋。
“好了,我们继续上山吧。”高道长昂首阔步,背负桃木剑迈向山林深处。
此人头颅傲气地高扬,萧山生怕他看不着路绊个跟头。
一把老骨头别再摔个好歹。
好巧不巧,高道长“诶呦”一声,不经意踩上一块石头,脚下一滑结结实实地砸进灌木中。
灌木发出哗啦啦的摩擦声,两条道长腿露在外扑棱。
萧嵩惊了连拉带扯地将高道长救出来,然而此刻高道长已是狼狈无比。一身道袍满是污秽,枯枝烂叶晕染一大片脏兮兮污渍,彻底破坏了他刻意营造的仙风道骨形象。
萧嵩怕死了:“道长怎,怎么了?”
“无妨,那山魈同伴在报复,我刚刚在灌木丛中与他缠斗过一番已经撵走了。”
“原来如此,高道长大义,救了我们所有人!”萧嵩一脸敬畏,鄙夷又嘲讽地挤兑袖手旁观的几人:“不像有些人没本事还装神弄鬼,真出事又恬不知耻躲在后头,真人心不古。侄子啊,你最好擦亮你的眼认清楚了人。”
“这话,我原封不动的还给二叔。”萧石海不愤怒了,只觉滑稽。
那点微末的演技也信,他这二叔被捧傻了。
萧山一脸怀疑地小声嘀咕:“这怕不是个老疯子,自己在那儿又跳又叫的。”
高道长连连冷笑:“我等玄门手段岂是肉眼能观瞻的。”
萧山撇嘴,他就见过大世面。
萧嵩怒目而视,指着他鼻子骂:“怎么和大师说话呢?萧家的礼仪都学哪里去了!这些年你真是越来越不像话。要是大哥知道也不会瞑目!”
萧山怒火中烧破口大骂,却被萧石海一手按住。
萧石海笑道:“我弟弟很乖,是我萧家正统血脉,有些人倒是越活越糊涂。”
“草!你他妈说谁不正统?!”萧嵩脸一阵青一阵红。
身份一直是萧嵩的逆鳞,他并非萧家婚生子,而是萧老爷子从外带回来的私生子。
萧家二叔脸红脖子粗,吼出了风波。
哗啦啦——树活了。
虫鸣鸟叫不知何时消失,寂静的森林间无风拂动,只剩下密密麻麻的树枝互相碰撞摩擦。
萧嵩戛然而止,头皮发麻:“是不是又有山魈了?”
高道长也想知道,树林无风自动?
“无妨,山魈已经被打跑了。”面上平静无波,实则内里已滔天骇浪。
难不成真有妖怪?不,定是对方的手段,只为吓唬他。
高道长默默安抚自己。
“啧。”莘烛缓缓咧开嘴,与树枝间跳跃的土拨小菌人打个招呼。
小菌人们不再着草裙,都穿着做工精致的小运动服,红扑扑的小脸蛋上荡着灿烂的笑。
牙签长矛变成现代军工铲,一个个挥舞着武器跳着赋予野性和韵律的舞蹈。
小菌人为莘烛送上最诚挚的欢迎仪式。
“大人,欢迎您。”小首领大唱。
土拨人是淳朴且重恩的小族群,他们听说大人来了欢天喜地地来迎接。
“他待你们不错。”莘烛觉得这群菌人都胖一圈。
唐文政该是很认真在投喂了。
菌人白天不显形,只有莘烛‘一家三口’看得清,萧石海勉强能感知到树枝上有不妥。
其他人,完全睁眼瞎。
萧山努力睁大双眼也只是徒劳,他什么也看不到。
除了欢脱的树枝在告诉他这有东西。
高道长暗自打颤,心思愈发活络:这肯定是不甘示弱在模仿他的手段了。
装什么神弄什么鬼,这世界就根本没有鬼怪!
小智障和精怪很熟络。
摩挲菱形薄唇,闫幽玖若有所思。
高道长不想被抢去了风头:“时间不早了,还是尽快走吧。”
萧嵩半信半疑地瞟树枝子。
“大人等一下。”小首领焦急地滑下树干,小短腿吧嗒吧嗒:“前面不能走了。”
小首领生怕大人不信,忙解释。
原来前方山水被一只凶恶的外来妖怪给霸占了。
这妖怪占据最好的巢穴,身后的小妖怪一出现便乌泱泱一片。
许多弱小的精怪早就望风而逃,若非土拨菌人的母树无法挪动,他们族也迁移了。
菌人不得不避其锋芒,即便谨小慎微也被抓了六个人。
且生死未卜。
掠过空无一物的草地,高道长不耐地催促:“你们怎么还不走?”
浪费太久玩弄手段就过了。
莘烛挑眉:“走。”
莘大佬跃跃欲试地咧嘴,一缕金色小火苗在舌尖跳跃。
小首领目瞪口呆、抓耳挠腮,小小的手向后拉扯莘烛裤角:“大人三思啊!”
其他小菌人扑棱棱补位,十多双小手呼啦啦齐揪裤腿。
十几个小菌人急的团团转。
莘大佬乐了。
不觉被冒犯,拎起小首领挑眉道:“救族人,敢来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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