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黑猫拖着一条死蛇从林子深处赶回来的时候他险些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
原本杂草丛生的地方已经被开辟出一片方圆数百米平整、光滑的黑色基底。暗红色的魔力在石墨粉浇筑的导线间缓慢流转散发出一股股隐晦的波动。
法阵四周是六根石制柱子下方上圆柱体分作三节上面布满褶皱状的咒式看上去仿佛一根根竖直的手指。
法阵中央立着一面墙上面嵌满天蓝、蓝紫与白色的瓷砖拼成马赛克的模样;墙的正中是一扇洋葱式圆顶的拱形门门页双扇此刻正紧闭着。门上面布满颜色与样式都很华丽的浮雕看上去仿佛是某些神话故事里的情节但细细分辨却都又似是而非。
魔法阵边缘是一排排横七竖八插在地里的黄泥板。这些黄泥板将整座魔法阵包裹在一起仿佛盛开花朵的花瓣。泥板尺许宽露在外面的部分尺半长短每块泥板上都用龙骨粉涂抹了疑似树枝以及星星的图案看上去格外诡异。
黑猫抬头瞅了瞅天色。
苍白的太阳与月亮悬挂在半空一动不动完全没有办法告诉他确切的时间。
“我走了多久?”黑猫不确定的询问道。
挂在他脖子上的赤链蛇悄悄抬起脑袋尾巴尖试着动了动。黑猫眼皮都没耷一下抬起猫掌弹出爪子顺着赤链蛇的身子就划拉了一下。
刺啦啦。
几缕蛇血伴随着破碎的鳞片缓缓滑下。装死的赤链蛇张大嘴巴无声的惨嚎了几声然后重新垂下脑袋假装昏迷了过去。
两位女巫正在法阵边缘忙碌着收尾的工作听到黑猫的问题后科尔玛头也没抬回答道:“半个小时……左右。”
黑猫拱起身子一副受到惊吓的模样。
“这么大的魔法阵你们半个小时就弄好了?”它的语气中透满了不可思议:“还是说在我看不到的地方你们还有其他同伴在帮忙干活?!”
戴着白色面具的女巫听到黑猫的话后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看到的大部分法阵内容都是已经在外面完成的我们只是带进了组装一下。”女巫很有耐心的解释了一句。
郑清立刻想起自己与同伴们在寒假时接过的那份工作顿时有种拼图拼在了一起的契合感忍不住点了点头。
“而且十成工作到现在还没有完成三成。这里只不过是整个魔法阵的核心部分。”科尔玛接口道:“看上去花里胡哨其实只不过搭起了一个基本的框架……细节懂吗?魔法阵最重要的内容是细节。还有大量细节需要我们去填充的。”
说到这里女巫抬起头扫了一眼黑猫脖子上挂着的赤链蛇吩咐道:“把你的玩具丢掉帮我们去黄泥板上刻‘旧印’……就是沿着龙骨粉涂抹的痕迹用你的爪子刻出一道道堑痕。注意不要用力过大那些板子很脆。”
原本装死的赤链蛇听到女巫的话后立刻昂起脑袋眨巴着小眼睛一脸期盼的看向黑猫。黑猫一巴掌抽在它的脑袋上将它抽晕过去。
“最讨厌你们这些奸猾的爬虫了。”黑猫咕哝着踢踢踏踏挪到一块黄泥板旁边凑上前仔细打量上面的画痕:“这就是‘旧印’嘛……看上去很简单的样子。”
‘旧印’是巴比伦法师团开发的一种守护咒性质的魔法多用于驱逐入侵现实的高维力量。用在这座魔法阵按照郑清的判断应该是起某种束缚作用的。
看到这里黑猫又抬头瞅了一眼魔法阵中央那扇拱形门怪叫一声:“那就是‘锁罗门’?我一直以为‘所罗门’是个人名来着。”
古代以色列的著名国王拥有诸多宝藏故事传说中支配七十二位大魔鬼的强大法师。郑清之所以对其印象深刻是因为小时候他一度以为所罗门王的父亲与米开朗基罗那座光屁股的大卫雕塑是一个人以至于有一段时间他与同学辩论时曾信誓旦旦宣称所罗门王时期的阿拉伯人不穿衣服。
“封锁的锁不是所有的所。”科尔玛小小的吸了口气:“我一直不知道岛子上那座通识法阵已经灵敏到这种地步……竟然可以在不同语言之间玩谐音梗。”
“听起来毫无瑕疵。”黑猫插嘴道。
女巫瞥了他一眼:“事实上我之前说的魔法阵名字是一个简称全称是‘可启闭式罗生门上的钥匙’……罗生门你知道吧。”
黑猫皱着眉觉得这个名字很耳熟好像是扶桑那边的东西。
“人世与地狱的界门存在于真实与虚妄之间在门的这边与门的那边都是真的也都是假的。就像被夹在新闻中央的当事人任何一面的说辞都有道理。”
说到这里科尔玛似乎来了谈兴索性停了手中的工作转头看向黑猫兴致勃勃问道:“你觉得尼古拉斯是真的被贝塔镇邮报坑了还是他当时就那么想的呢?”
话题跳转太快以至于郑清第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女巫说的是啥。
“谁?”黑猫竖起耳朵歪着脑袋一脸茫然。
他的这幅表情完全是发自内心的。两位女巫仔细打量了一下他的表情然后对视一眼。伊莲娜微微摇了摇头。
科尔玛的谈兴骤然消散。
“尼古拉斯是我们学院一位入学三年的老生现在还在一年级。”女巫简单解释了一下:“他最近就掉进一个罗生门里。前段时间贝塔镇邮报采访了他他发表了一些不合时宜的谈话被学院的人排斥;然后他自辩说自己没有那个意思……总之是个很复杂的事情。”
“与你无关。”女巫最终用四个字结束了她跳跃的话题。
黑猫垂下脑袋瞅着挂在脖子上晕死掉的赤链蛇心底一万头羊驼驼狂奔而过。
无关你跟我说这么多干嘛?
女巫们的思维总是这么跳脱吗?
完全跟不上节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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