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清端着那一小杯茶水喝了一个小时。
他是绝对不敢让苏芽给他泡第二杯茶水了。谁知道她还会闹出什么幺蛾子。他只想一个人安安静静的缩在角落里等待苏家大小姐的召唤。
但就算这个小小的愿望苏芽也不肯让他实现。
每隔两分钟小狐女就会规规矩矩的询问他要不要喝茶要不要吃水果要不要来些点心要不要热毛巾要不要洗澡换衣服要不要帮他找个唱曲儿的小姑娘或者会变戏法的小生如此种种不一而足。
有了第一杯茶的悲催经历郑清对后来的‘要不要’敬谢不敏——况且他也完全无法理解作为一个巫师为什么要看别人变戏法。
直到一个小时之后苏施君回到了青丘公馆。
郑清站起身重重的松了口气颇有种热泪盈眶的冲动。
“回来了!”
许是他这句话里蕴含的感情过于丰富将苏施君吓的站在门口半天没敢进来。
她的一只脚悬在半空中仔细打量了年轻男巫几眼确认他除了情绪稍微有点激动别无状况后终于放下心将脚落在地板上走进了会客厅。
“什么情况?”苏施君扶了扶她那副降低魅惑的眼镜打量着郑清:“你看上去像是被人坑了几百枚玉币似的……苏芽给我来杯绿茶。”
说着她的目光掠过郑清已经见底的茶杯补充道:“两杯给他也来一杯。”
郑清忍不住打了个嗝。
一直侍立在旁边的小狐女乐滋滋的应了一声并没有像往常那样一溜烟的跑而是按照女仆规范的要求规规矩矩的小跑着去了茶水间。
“我只喝了一杯茶。”年轻的公费生强调般的对青丘公馆的女主人说道。
“唔……说明你不渴。”苏施君没有理解郑清这句话的深意只是顺着他的意思敷衍了一下。
郑清竟无语凝噎。
因为没有外人苏施君显得很放得开毫无形象的倒在大沙发上吃了一点水果、几味点心后终于注意到屋子里还有人在眼巴巴的瞅着她。
苏施君扶了扶脸上那副红色边框的大眼镜稍稍坐直身子轻声咳嗽了一下:“嗯知道为什么叫你过来吧。”
郑清嘴角抽了抽。
不知道没人说过况且你也不是‘叫’而是直接隔空‘拽’过来的。
他老老实实的摇了摇脑袋:“不清楚。”
苏施君重重的叹了口气。
“你现在是大阿卡纳了要有风险意识。”她手指间掂着一枚紫红色的葡萄没看见她施咒也未见其他动作葡萄上的薄皮就翩然而起自己剥落了下来露出了晶莹剔透的果肉。顺带还裹着从果肉里挤出来的两粒葡萄籽一齐落进茶几上的果盘中。
“当大阿卡纳很危险吗?”郑清忽然想起年前某位教授不忿的挑战悚然道:“是不是特鲁多教授找我决斗的事情?我能不能弃权……或者我可以放弃大阿卡纳的头衔吗?”
那个见鬼的头衔除了让他更引人注目以及招惹了一堆麻烦之外似乎并没有其他什么用处了——梅林勋章上有一个固化的召唤咒还是一枚强力护符;公费生头衔每个学年也能拿到十枚玉币的奖学金。这些都是实实在在的好处。
相对而言那个大阿卡纳的‘世界’就显得过于‘清淡’了。
也不难理解郑清愿意放弃它的理由。
苏施君闻言白了他一眼:“真新鲜……太天真的了。特鲁多那边不用你担心他不算麻烦只是多喝了几杯猫尿脑子短路了学校已经帮你制止了他的不道德要求。”
郑清顿感心头笼罩的阴霾散去了一小片。
这件事仿佛一根小刺一直扎在他的心里过年回家还时不时想起每次想起都令他愁容满面好几次小憩的时候他都梦到自己被一个看不清面孔的巫师吊起来打打的他嗷嗷乱叫旁边一大群围观者哈哈大笑。
“不是他那还有什么危险!”心头压力既去郑清的语气也轻快了许多:“还是说学校要求大阿卡纳每年提交一份论文?那我绝对没办法完成的。”
女巫用指尖捏着葡萄果肉沉吟片刻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
“这个问题稍微有点复杂……我还是从最开始讲起吧。”苏施君静静的看着郑清:“还记得当初我跟你解释波塞冬的身世吗?”
年轻的公费生顿时感觉椅子上仿佛多了许多小刺或者石子硌的他左右都不舒服不由扭了扭身子用很重的鼻音‘嗯’了一下:“我记得你说波塞冬是你抛弃一部分血脉凝结出的巫胎对吧。”
苏施君点点头。
“我还说过当时你遇到我的时候我已经做好了完全的准备只差一点‘种子’。”女巫在讨论这个话题的时候脸上没有一丁点的尴尬反而显得异常认真但这仍旧不能让郑清乱糟糟的脑子彻底安静下来。
“对是这样的。”他小声附和着。
他其实从一开始——就是上一次两人讨论这个问题的时候——就非常想问苏大美女那个所谓的‘种子’是什么个情况。
但这个问题实在是难以令人启齿。
“我想你一直都想知道我从你那里拿到的‘种子’是什么情况对吧。”即便苏施君的心态再平稳但反复提到这种细节她的脸上也不由自主浮现出一丝红晕。
郑清眼睛瞄着桌子上一颗剥了皮的石榴脑袋微不可查的轻点了一下继而飞速恢复了原状。
“那个‘种子’是你身上的一缕‘气息’”苏施君的这个回答令郑清心底大松了一口气却不知为何又有种隐晦的、说不出的遗憾感。
为了摆脱这份奇怪的感觉他抬起胳膊夸张的嗅了嗅身上的味道笑着对苏施君说道:“我身上的气息还有这种作用?那跟我住在一起的那些小精灵岂不是很危险!”
这个玩笑稍显低俗话未说完年轻的公费生立刻就后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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